將死后我成了黑蓮花 第11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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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聲道。 - 容清雖是普普通通的人,修為也并不是那么高,可他卻很聰明,諸多事情一點就通,一整日下來,也于細微之處幫了不少忙。 汐姮在處理大小事務上游刃有余,得益于她當年在藏云宗的磨煉,連很多神族都很驚訝,他們的養尊處優的小公主,怎么去了人間一趟后,回來就變得如此成熟能干了呢? 沒有人知道,汐姮當年過得是怎樣忙碌且無趣的日子。 只是有一件事,她始終做不好。 那便是處理那些瑣事文書。 既然神族要重做三界之主,她帶著神族重臨世間,對這天地萬物造成顛覆般的影響,便要想辦法制造新的法則,投誠她的人妖魔各族,之間的平衡又當如何處置,她是毫無頭緒。 一方面是這些事在發愁,另一方面,則是毀掉下一個天劫石的任務,應當早日提上日程了。 一連兩個日夜,汐姮都忙碌極了,誰也不見。 容清夜里為汐姮添了提神的茶,還做了好吃的糕點,將漫山遍野的花采集起來,將汐姮的住處裝點得十分清香??粗@么苦惱,他還想再幫忙提些建議,還沒開口,汐姮便道:“容清,你先出去,不必守著我?!?/br> 容清欲言又止,“可是我……” 汐姮又抬眼,朝他笑了笑,“聽話,待阿姐忙完再見你?!?/br> 聽話。 少年睫毛顫了顫,憋著一口氣,走了出去。 容清走出去后,莫名有些心里犯堵,忍不住去想方才阿姐的話。 她怎么就讓他聽話呢?他也不是……要找她玩不可。 他也不是胡鬧之人。 他郁悶地摸了摸鼻子,問身后的人:“我……這幾日,莫不是打擾到阿姐了?” 身后侍從笑道:“您這不算打擾,只是您……著實是有些黏著公主了,不過姐弟之間,如此親近也是好事?!?/br> 這少年更郁悶了,忍不住道:“怎么就成黏人了?我只是想為阿姐多做些什么……” 還沒說完,他突然反應過來什么。 阿姐,阿姐。 他在她跟前,當真成了個弟弟。 弟弟怎樣做,都像是小孩子在胡鬧,他聽話些,則是乖孩子,不聽話些,便是淘氣的孩子。無論是好與不好,他好像都被框在了一個界限里,沖不出去了。 好像沒什么不對。 又好像哪里都不對。 阿姐習慣于保護他,就算他自認為成長了,可以獨當一面了,可是在阿姐跟前,好像還是和當年一樣。 容清不禁冷了眉眼,又問:“我與陵山君,看起來差距很大么?” 那侍從又笑:“您與陵山君比什么?他就算曾經輝煌過,如今也不過是一介奴隸,您是我們的少君,您年紀尚小,還有大好的將來呢?!?/br> 這么說,他們還是差遠了。 縱使那侍從一張巧嘴,已盡力討他開心,容清卻更加煩悶了,他抬腳往前走,打算一個人靜靜,走著走著,不知走到了哪里,身后有人提醒,“少君,前面就是關押陵山君的地方了……” 容清回過神來。 他望著不遠處那緊閉的石門,原本壓抑在心里的那些事,又驀地重新翻騰了出來。 ——“你是在笑阿姮嗎?” 那日清晨他推門而入,阿姐靠在那人懷里沉睡,瞧著如此登對…… 阿姐和他,真的徹底,斬斷了嗎? 容清不知道。 這些原本就不該在他的考慮范圍之內,他與陵山君更沒什么可比性,從前沒有,如今更沒有。 可他就忍不住去想,真的走到此處來了之后,他突然想好奇那個人……被打成了這樣,此刻又是什么樣子。 是什么可憐的樣子。 容清抿抿唇,盯著那石門看了許久,直到身后的人開始叫他,鬼使神差的,他抬腳往前走去。 “轟隆——” 他推開石門。 密室內,那個人靠著冰冷的石墻,墨發雪顏,雙鬢隱約泛白,冷淡清雅。 容清看出他氣息虛弱,冷漠嘲諷道:“阿姐那夜醉酒,才讓你有機可乘,不過你的期望可是落空了,阿姐酒醒之后,根本不記得自己見過你?!?/br> 聽到聲音,謝涔之眉心動了動,卻沒有睜開眼。 像是猜到了是無關緊要之人。 容清冷冷盯著他。 就算他都慘成這樣了,他容清也不再是當初那個普通弟子了,此刻這么對上,也還是有一種他并沒有把這個人踩在腳下的感覺,全然沒有任何快感。 容清也不想來尋求什么把別人踩在腳下的快感。 他也說不清自己進來干什么。 這少年素來性子溫和,此刻卻煩躁極了,好像一口氣憋在心里,又冷冷道:“不過,你看起來也有了自知之明,現在這副半死不活的樣子,怕是離死不遠了?!?/br> 又是一片寂靜。 容清著實看不明白了,忍了又忍,還是憋不住心里話,脫口而出道:“你就不想說什么嗎?” 謝涔之終于睜開黑眸,清冷的視線落在他臉上,淡淡道:“說什么?” 容清:“你傷得很重,再無人為你療傷,定會危及性命?!?/br> 阿姐不會再醉酒第二次。 他現在明顯有個機會,只要說出他為阿姐醒酒的事,阿姐怎么都還會再來見他一次,或許能爭取療傷的機會。 容清覺得,他既然留在這里,肯定也是有目的,就算是為了情,那也是個目的,不至于什么都不做。 但是現在顯然是出乎他的意料了。 容清:“你真的甘心?” 謝涔之說:“甘心?!?/br> 容清:“為什么?” 謝涔之:“你不會明白?!?/br> 容清眼睛有些紅,又固執地,重復問了一遍:“為什么?” 謝涔之淡淡看著他。 容清發現自己不明白阿姐,也不明白謝涔之,他就是找不到自己要的那種感覺,阿姐在他身邊,可是他卻覺得空落落的,因為他只擁有阿姐,不擁有阿姮。 少年攥著拳,轉身就走,身后的謝涔之驀地出聲:“等等?!?/br> 容清諷刺道:“怎么?你還是不甘心?” 謝涔之說:“勞煩幫個忙,我要見慕則?!?/br> 慕則,廣隱的弟弟,容清的二叔。 也是謝涔之昔日的好友。 容清:“焉知你有什么詭計?” 謝涔之笑了,他說:“我若要逃,縱使還剩下一口氣,你們也攔不得我。我若不逃,就算一百個慕則來,我也不走?!?/br> 容清沉默,還是去請示了汐姮,得到了允許,才寫了書信去無垠之海告知二叔,慕則駕馭仙鶴極快地趕來,披著一身寒露走進密室,看見謝涔之時微微一驚,“你怎么成這樣了?!” 謝涔之道:“我今日找你來,是有一事相求?!?/br> 慕則心情復雜,緩緩走上前來,謝涔之唇色蒼白,強忍著疼痛,低聲道:“附耳過來?!?/br> …… “什么?!” 許久后,密室內爆發一聲難以置信的驚呼。 - 汐姮還埋在一堆文書里頭。 她煩躁地閉目,抬手按了按眉心,做出這個動作后,又驀地反應過來,這個動作是謝涔之以前做過的。 當真是瞧得久了,連習慣都被潛移默化地影響了。 她放下右手,一只手支著臉頰,閉目養神,風卷著花香傳入窗欞,她混混沌沌地醒來后,發現有一張紙條落在了桌上。 她撿起來看。 上面字跡清雋。 ——“人魔二族,生來水火不容,若要平息干戈,應劃定界限,各占一半領地,予以賞罰,相互掣肘?!?/br> 汐姮一怔。 又是一陣風來。 ——“仙門內部擢拔長老掌門,不宜插手過多,在不了解的情況下,與其處處將其壓制,不如放手,令其內部相斗,待其主動求助之時,再行出手,坐收漁翁之利?!?/br> 汐姮心底那些復雜的疑問,逐漸被一一理清。 她一天之內,收到了好幾張這樣小紙條。 有的出現在桌案,有的出現在窗臺,有的出現在樹下。 她不知道是誰暗中在做這些小動作,這字跡雖好看,卻并不眼熟。 汐姮讓身邊的人去查。 “是謝涔之?!笔虖幕貓笳f:“他右手早已被廢,寫字用的是左手,殿下這才認不出來?!?/br> “他從密室出來了?”汐姮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