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和殿是處理政務的地方，后殿是有一張龍塌供晌午休息。

    沈辭抱著她，兩人在后殿的屏風后擁吻。

    等稍許，陳翎松開唇邊，臉色都是紅的，“朕還有事要忙……”

    她鼻尖還貼著他鼻尖，沈辭溫聲，“嗯?！?/br>
    陳翎又吻了吻他額頭，“你去見阿念吧?！?/br>
    “好?！彼琅f溫聲。

    她看了看他，繼續道，“才回京中，朝中是真的壓了一堆事，這兩日都要忙，明日還有宮宴，給許驕接風……”

    她是想同他解釋清楚。

    沈辭再次吻上她唇間，“我知道，忙你的，我正好今日當值，去宮中各處看看?！?/br>
    陳翎也輕嗯一聲，心中滿滿都是暖意。

    他繼續道，“我都在宮中，陪著你?！?/br>
    陳翎俯身，額頭貼上他額頭，“你今晚當值嗎？”

    他沉聲，“陛下想我今晚當值嗎？”

    陳翎：“……”

    陳翎臉紅，“你說呢？”

    沈辭笑，“那我當值?！?/br>
    陳翎看著他，莫名心跳還會加速。

    沈辭繼續問，“陛下要我什么時候來？”

    陳翎羽睫輕輕眨了眨，遲疑道，“晚些來……”

    他聲音里似是帶了蠱惑，也沾滿了曖昧，“明日不早朝嗎？晚些來好嗎？”

    陳翎知曉他是特意的，遂鼻尖蹭上他鼻尖，輕聲笑道，“讓你抱著朕睡，你在想什么？”

    他笑，“在想抱著你睡啊，不能想嗎？”

    陳翎兀得臉紅。

    他重新吻上她唇間。

    “陛下，方四平方大人求見?！眴⑸频穆曇粼谇暗铐懫?。

    兩人不得不打斷。

    “朕知曉了?！标愻釕?。

    知曉了，就是候著的意思。

    啟善退了出去。

    回了京中，忙是常態，這才回京第一日，事情不算多，日后只會更忙……

    沈辭親上她側頰，“我先出去了?！?/br>
    她喚他，“自安?！?/br>
    沈辭笑，“你又不是沈辭一個人的陳翎?！?/br>
    她看他。

    沈辭放她下來，“末將就在宮中，陛下傳召，我就來?！?/br>
    陳翎踮起腳尖親了親他。

    他笑著出了殿中。

    ……

    殿外，方四平正候著，見沈辭出了殿中，方四平眸間帶著驚喜，“沈……”

    他原本是想喚沈辭的。

    早前都在東宮，方四平就同沈辭交好。

    但眼下是在宮中，方四平躬身拱手，“沈將軍?！?/br>
    有恭敬，也聽得出親厚在。

    沈辭卻沒那么多拘謹，直接道，“四平?！?/br>
    方四平遂也跟著笑起來。

    有沈辭在的地方，仿佛同早前一樣，什么都沒有變過。

    “去吧，陛下在等你了?！鄙蜣o拍了拍他肩膀。

    方四平笑道，“自安，晚些找一處喝酒敘舊?！?/br>
    早朝時遠遠看了他一眼，也沒上前說話，后來去找他的時候，他被圍在人群中，而后去了辦差處，他也去了政事堂，眼下才有時間邀他。

    沈辭應好，“才回京中，這兩日禁軍的事多，隔兩日的?！?/br>
    “好?！狈剿钠綉?。

    “我先走了，回頭見?！鄙蜣o告辭，方四平也循禮道別，而后才隨啟善一道入了殿中。

    方才沈辭特意遲了些出來，陳翎已經在銅鏡前整理了衣冠，眼下，同早前無常，只是眸間依稀尚余了瀲滟，但不認真端詳看不出來。

    “方四平見過陛下?！狈剿钠搅闷鹎皵[下跪。

    “平身，子初?！标愻崽匾鉀]有抬頭看他，但聲音中早已恢復了一慣的清冷自持。

    “謝陛下?！狈剿钠狡鹕?。

    “說吧，什么事？”方四平早前是她的伴讀，眼下也是天子近臣，陳翎很清楚他的性子，遂直接問起。

    方四平拱手道，“陛下，早朝之后，微臣一直在思慮恩科一事，微臣以為，由微臣做主事官一事不妥?！?/br>
    陳翎不得不看他。

    方四平低著頭，兩人的目光恰好沒撞在一處。

    陳翎平和，“繼續說?！?/br>
    方四平也繼續道，“恩科之事乃朝中三年一度的大事，是為朝中選賢任能，儲備人才的要務，當由才學兼備，德高望重的官員做主事，微臣資歷不夠。眼下寧相尚在阜陽郡，但年關前會抵京，寧相抵京前，恩科之事微臣可提前代為執掌，待寧相回了朝中，此事當重新交予寧相，還望陛下恩準?！?/br>
    方四平說完，再度躬身。

    方四平性子沉穩，諸事習慣了深思熟慮，在方四平看來，此事確實不妥，便會面圣。

    陳翎也不意外，重新低頭看著折子，一面道，“子初，此事在淼城的時候，老師就同朕商議過，就是老師建議由你做此次恩科的主事，沒有旁的原因，唯合適耳?！?/br>
    方四平詫異，抬眸看向天子，見天子看著折子未看他，“子初，你是缺些火候，但若不迎難而上，那你永遠都缺火候，朕與老師都在，你怕什么？”

    方四平語塞。

    陳翎繼續道，“于你而言，官場之上，便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你不往上，準備在吏部侍郎的位置上呆多久？不是時時刻刻都有人推你一把，你要自己推自己?！?/br>
    方四平愣?。骸啊?/br>
    陳翎又道，“于朕而言，恩科誰做主事合適，也原本就不是一個人合不合適，而是朕身邊要用人，就要把人放在合適的位置上，你不上，老師能頂多久，等老師力有不逮的時候，朕身邊的人頂不上去，難不成讓朕在這個位置上放信不過的人？”

    方四平遲疑，“陛下?！?/br>
    陳翎這才看他，“子初，你拎不拎得清，恩科主事是做什么的？恩科主事是主考官，所有從這一年恩科甄選入朝中的官員，都是恩科主事的門生，這個位置上放誰不放誰，朕和寧相心中沒數嗎？”

    方四平重新掀了衣擺跪下，“陛下，是微臣思慮不周?！?/br>
    “啟善?！标愻釂玖寺?。

    啟善入內，“陛下?！?/br>
    陳翎朝啟善道，“讓翰林院擬旨，即日起，吏部侍郎方四平兼任翰林院編纂一職，全權負責恩科一事?！?/br>
    “是?！眴⑸茟?。

    陳翎輕聲道，“子初，不要辜負朕期許?！?/br>
    方四平叩首，“臣領旨?！?/br>
    “出去吧?！标愻嶂匦率栈啬抗?。

    待得方四平出了殿中，陳翎目光才重新落在一處出神，想起老師早前的話。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懷城之亂初定，朝中的權勢，陛下可逐步收攏于手中，恩科之事便是開頭。

    ——老師的意思，朕明白了。

    陳翎收回目光。

    ***

    沈辭去朝陽殿見阿念。

    昨日答應了他，今日是回宮第一日，要來宮中見他。

    “將軍！”值守的禁軍拱手。

    他是禁軍統領，出入各處都方便，也不會有人阻攔。

    “方嬤嬤，我來看看殿下?！鄙蜣o在苑中便見到方嬤嬤。

    方嬤嬤上前，“早前敬平王抱睡了，眼下，差不多也當醒了?！?/br>
    沈辭笑道，“方便去看嗎？”

    沈辭溫和，方嬤嬤頷首，“方便?！?/br>
    沈辭道謝。

    方嬤嬤是知情的，天子讓沈將軍在禁軍任職，是為了方便沈將軍來看太子，除此之外，要見太子比見天子還要難些。

    方嬤嬤心知肚明。

    沈辭入內，見阿念還在床榻上睡著，睡得很好。

    沈辭上前，也輕手輕腳，怕吵醒了他。

    一日不見，他就想他了，如果去立城，他該有多想念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