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馴養計劃 第9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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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閣那位怎么想的,大半夜起身散步,折騰到這么晚。眼看都要四更了!” 吩咐把牢里那位拖出來,趁夜里無人曬曬月亮,吹吹風,最后再給邢以寧看一次。 兩個禁衛奉命下去,片刻后,把一具血rou模糊的軀體從暗道里拖上來。 邢以寧看得心驚,沒忍住說,“慢點,慢點。想要人活著,不能這么個拖法?!?/br> 被拖上來的犯人發須蓬亂,頭低垂著,看起來已經沒了活氣。 被扔在地上,動也不動。 涼亭附近的空氣彌漫著一股混合著血腥氣的極難聞的味道。 邢以寧接過瘡藥布帶,蹲在犯人身側,喃喃道,“盡人事,聽天命?!本鸵忾_傷處繃帶,包扎換藥。 原本一動不動的那人,突然張開了眼睛。 渾濁的眼珠,死死盯著邢以寧。 嘴巴開合,吐出一個字來,“不——” 值守小頭目罵罵咧咧地過來踢了一腳,“難得有個御醫給你醫治,你還有膽子不要!不要就給老子滾回去!算了邢醫官,時辰不早了,別再耽擱,該上路了?!?/br> 邢以寧沉默起身,雙手上了木枷,又用黑布蒙了頭,去了腳鐐。 四名禁衛前后看守著即將流放的囚犯,值守小頭目親自領路,沿著小徑走出涼亭。 黑暗夜色里無人提燈,只憑借天上月色和地下泄露出的微弱燈火,辨認方向,往宮門處走去。 就在這時,一個修竹般的纖長身影從背后的黑暗小徑處緩步走出,隔著幾步距離,出聲喚道, “邢以寧?!?/br> 被黑布蒙頭的流放囚犯猛然停步回頭! 梅雪卿! 梅望舒獨自站在暗處,看夠了。 走上幾步,擋在幾人面前,聲音沉了下去,“把他頭套去了?!?/br> 朦朧的微光下,那幾名禁衛僵站在原地,表情慌亂,不知所措。 梅望舒等了片刻,沒有任何回應,自己走過去身穿囚服的犯人面前,自己動手解下了頭套。 邢以寧的嘴拿布堵了,出不了聲。 兩人對視了一眼,邢以寧就像埋進棺材的死人又活過來似的,突然開始掙扎,眼淚大顆大顆的往下掉。 “嗚嗚,嗚嗚嗚!” 小頭目見勢不好,腳步開始緩慢往后退,退到幾人身后,拔腳就往山下狂奔。 他要趕緊去告訴周頭兒! 梅望舒目送他離去,并未阻攔。等小頭目跑遠,對剩下幾個禁衛淡淡道,“把機關打開,讓我下去?!?/br> 回應是一片寂靜。 被丟下的幾名禁衛無措地僵立原地,誰也不敢動,誰也不敢說話。 對著群龍無首、神色驚慌的幾名禁衛,梅望舒輕聲緩語地把厲害關鍵說給他們聽, “我的身份,你們都是知道的。 你們幾個的相貌,我也都記住了。 聽我的吩咐,打開機關,周玄玉那邊或許會罰你們。 但你們若抗命不開機關,今晚得罪了我……我保證,周玄玉一定保不住你們?!?/br> 那幾名禁衛的臉上浮出驚懼的神色。 彼此互看幾眼,悶不吭聲地挨個過來行禮,退去涼亭后。 片刻后,鉸鏈聲響起。 密室機關打開了。 ————— 寂靜的石道里,只有梅望舒自己的腳步回聲。 石壁兩邊都懸掛著火把,火光明亮。 一股濃重的血腥氣,夾雜著極度難聞的惡臭氣息,撲面而來。 順著甬道走過,兩邊的石室里,有的擺放著各式刑具,有的簡單放幾口木箱子。偶爾一兩名不當值的內侍,坐在石室里茅草鋪的石床上,麻木地抬頭看過來。 她信步走進一處石室。 石室里靠墻放了個木架,看起來就像是普通書架。只不過木架上沒有放書,而是放了許多相同形制、大小不一的紅木箱。 她拿起離她最近的一個只有巴掌大的小紅木箱,在甬道透進來的光線下打開。 只看了一眼,心跳停滯了瞬間。 猛地合上木蓋。 小紅木箱里……整整齊齊,放著一口牙齒。 明顯是成人的牙齒,臼齒磨損發黃,一顆挨一顆地整齊擺放,按照上下左右的順序排成了兩列。 她扶著木架暈眩了片刻,把小紅木箱放回去,以全新的目光重新打量著這處看似尋常的木架。 深吸口氣,彎腰打開木架下層擺放的一個長紅木匣。 里面放著七八根雪白腿骨。 鼻腔里隱約的血腥氣,似乎突然濃重了起來,血色鋪天蓋地涌來,她頭暈目眩,難以呼吸,扶著木架,艱難地喘息著。 耳邊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音。 仿佛什么見不得光的東西,從地上爬行過來,帶著濃重的血腥氣,停留在這處石室外,發出了一陣奇異的喘氣聲。 梅望舒猛地轉頭望去。 一具血rou模糊的殘缺軀體,須發蓬亂,遮住了整張臉,幾乎看不清曾經為人的模樣。 那人卻仿佛認識她似的,掙扎著挪動殘肢,掙扎著向她爬來,嘴里嗚嗚有聲。 跟隨下來的幾名禁衛急忙沖過來,上前要把那人拖回去甬道盡頭的暗處。 那人劇烈地掙扎,渾濁的眼睛睜到最大,透過披散亂發,死死盯著石室里的梅望舒。 “梅……”嘴唇緩緩開合著,氣聲沉濁,“梅……” 梅望舒反而徹底冷靜下來。 “你認識我?!?/br> 她阻止了禁衛的動作,走過去幾步,蹲下去,撥開那人的灰敗亂發,仔細地打量他。 “你是何人?” 那人在火光下看向她,扭曲的五官緩緩露出一個奇異笑容。 他大張著嘴,殘肢指著自己,一字一頓地以氣聲道, “我——郗——有——道——” 眼看梅望舒臉上露出極度震驚的神色,郗有道倒伏在地上,無聲地狂笑起來。 “明君……” 破損的喉嚨里發出最大的氣聲,他無聲地大笑, “你總算看到了……盡心輔佐的……好一個明君……” 郗有道原本死氣沉沉地撲倒在地上,突然回光返照般,聚集了最后的力氣往前一沖,丑陋的殘肢伸展,碰觸到梅望舒身上月白色的衣裳下擺,劃過一道長長的血痕。 他用盡力氣,死死壓著她的衣擺不放。 以殘肢為筆,以血做墨,一筆一劃,在素雅干凈的月白衣擺上寫下—— “求速死!求速死!求——” 禁衛再度沖過來,扯著郗有道身上的鎖鏈,就要把他拖出去。 梅望舒冷聲喝道,“放下他?!?/br> 天色將明時,涼亭外一陣慌亂急促的腳步聲。 洛信原瞠目欲裂,連衣袍都沒有穿好,疾步奔跑直沖下密室, “雪卿!”“別看!” “隨我上去!雪卿——” 梅望舒站在石室門口,手里握著一柄劍。 那劍一看便是從掛滿刑具武器的石壁上摘下來的,劍身寬大沉重,握在她的手里,和那素白纖長的手指極不相襯。 劍身滴滴答答流著血。 郗有道的尸身倒伏在旁邊。 他終于得到了解脫,丑陋扭曲的五官帶著最后的滿足笑容。 梅望舒握著劍,聽到密道入口動靜,回頭看了一眼。 剛才還疾步沖過來的洛信原,被對面平靜的眼神掃過,整個人仿佛被定住,連呼吸都瞬間停滯。 他的步伐定在原地。 在他的對面,甬道火光的映照下,根本不應屬于這里的人站在腌臢密室里,原本干凈素潔的月白袍子上濺滿血跡。 洛信原終于意識到今夜發生了什么,被她發現了什么,黝黑眸子里漸漸涌起恐懼和絕望。 梅望舒的身上手背都濺了血,雪白臉頰上血色褪盡。 她注視過來,雙唇翕動了幾下,似乎想要對他說些什么,喃喃地道, “信原……” 洛信原渾身都在顫抖,一步一步,挪動到她的面前,發抖的手接過那柄滴血的長劍,遠遠地扔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