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馴養計劃 第22節
書迷正在閱讀:快穿之談個戀愛好了、朕成了霸總帶球跑的白月光(古穿今)、當小龍套擁有橫店簽到系統、禁止犯規(重生)、我用馬甲出鏡直播、我有金手指你怕了嗎[八零]、靠告白通關求生游戲[無限]、袖藏天光、和暗戀對象隱婚以后(GL)、沙雕霸總終于低下高貴的頭顱
梅望舒的目光追隨著奏章沉入水底,心也緩緩往下沉去。 “明日出宮后,臣會去找老師細談?!?/br> 洛信原背手往前又走幾步,一點頭,表示聽見,此事便算是過去了。 “夜里風大,回去吧?!彼D身往暖閣方向走。 君臣并肩往回走了幾步,借著道邊的宮燈光,洛信原瞥了眼身側那人緘默前行的神態,從袖中拿出一個小巧的素緞錦包,遞過去。 “打開看看?!?/br> 梅望舒正在想著老師那封奏折的事,突然被打了岔,回過神來,詫異接過錦包,往里面掏了掏,拿出一對玉扳指。 通常的扳指是相同尺寸的一對,這對扳指倒是獨特,用的是同樣的羊脂玉料,同樣的雕工式樣,制成一大一小兩個尺寸。 里圈打磨得光滑,外面一層浮雕了玄鷹展翅的圖案,質地做工都極不俗。 “朕想了想,昨日的鐲子,確實不適合。這次內庫找出一對玄鷹扳指,倒是適合你我?!?/br> 洛信原指向兩只玉扳指,“你試試尺寸,哪只你戴著合意,明日出宮時,你便帶出去?!?/br> 梅望舒比了比兩人的手,把較大的那只玄鷹扳指遞過去。 洛信原接過玉扳指,戴在自己的右手拇指上,打量了幾眼,露出滿意神色,視線轉過來,掃過梅望舒的手。 梅望舒領會他的心意,把較小的那只扳指套上,賞玩了片刻。 怎么說呢。 比起玄鷹扳指,昨日賜下的那只金鑲玉鐲子,無論材質還是工藝都是美輪美奐,她一眼便喜歡得很。 只可惜以如今的身份,注定無法收下。 她腦海里閃過惋惜的念頭,自己也覺得好笑,瞬間扔到了腦后。 她舉起秀氣的手,在宮燈下展示扳指,“臣不善弓馬,如此好物賜給臣,只能做個飾品,實在是暴殄天物?!?/br> 洛信原神色愉悅,“無妨,做個裝飾,隨身戴著也好?!?/br> 梅望舒這些年得的御賜之物實在不少,這扳指算不上特別名貴,她也不再推辭,把玄鷹扳指隨身收起。 君臣繼續往暖閣方向去。 洛信原的右手拇指戴著成對的那只玄鷹扳指,背在身后,感覺碰觸扳指的皮膚隱約發熱,在無人處,指腹捏了又捏。 第21章 君臣二人手上各自戴了一只玄鷹扳指,再回來暖閣時,氣氛明顯融洽許多。 梅望舒終于敢直接問起小洪寶被罰之事。 “蘇公公是受了臣的牽累,但小洪寶并未涉及此事……不知犯了什么大錯,不能繼續侍奉御前?” 君臣二人正好進門,洛信原卸了大氅,遞給門口伺候的元寶,平淡答了句, “蘇懷忠是腦子轉不過彎來,小洪寶則是腦子轉得太快。人品有差,絕對不能再放在御前,此事已經定論,你不必再說?!?/br> 語氣雖溫和,話外之意卻冷酷。 梅望舒心里一沉,想起了‘急病’消失的劉善長。 洛信原往里走了幾步,意識到身后之人沒動,回頭瞥了眼。 “你那是什么臉色。人好好的,只不過調離御前,換了個司職罷了?!?/br> 梅望舒沉甸甸的一顆心終于緩過來,跟著進了東暖閣。 天子端坐暖閣之中,督促她早些睡下。 “天色不早,又散步消了食,該歇息了。這兩日把你留在宮里,只為了三件事:少思,多吃,多睡。把你的氣色養起來?!?/br> 梅望舒無奈道,“陛下如此形容……臣感覺自己像被圈起來養的豬?!?/br> 洛信原忍俊不禁,笑了起來。 “天下哪有像你這樣,怎么養也養不胖的豬?!?/br> 梅蘭菊竹四位女官魚貫而入,將盥漱的銀盆,溫水,毛巾,篦子,牙刷子等物件,一一準備妥當。 自從天子親政,梅望舒在宮中留宿的次數漸漸少了。但三五年前,幾位天子近臣經常留宿宮中,輪流守衛少年君王。 他們這些留宿的外臣在宮中自有一套規制,也都是做熟了的。 她去隔間里洗漱一番,銀盆里洗了臉,毛巾蘸水擦了手腳,再用牙刷子蘸著細鹽漱了口。 隔間里羅漢床的被褥是昨日新換的,被褥里面塞了湯婆子,被窩里暖烘烘的。 金絲楠木隔斷處的珠簾已經拉下,但原本就是裝飾多過實用的物件,講究個碎玉濺珠,嘩啦啦珠玉撞擊的聲響極好聽,遮擋不了什么。 梅望舒站在羅漢床邊,手指搭在官袍右領襟口上,回頭看了一眼。 外間燈火通明,將明堂中間的黑檀木大書桌映照得透亮。 元和帝坐在書桌后,手里握著一卷書,看得專注。偶爾翻過一頁,提筆在邊頁批注幾句。 梅望舒盯了片刻,見圣上始終不曾抬頭,放下心來,迅速解開衣帶,脫下官服,掛在床頭,除襪脫鞋,鉆進被窩里。 她動作慢悠悠慣了,說是迅速,也只是比她自己平日的速度快了三分。 等她打理自己完畢,將銀線繡梅枝的厚實衾被拉到肩頭,正準備拉下暖帳時,卻敏銳地感受到一道視線。 外間坐著的洛信原不知何時早已放下了書,視線穿過碎玉珠簾,幽亮地凝望過來。 梅望舒吃了一驚,原本松松抓著被子的蔥白指尖猛地攥緊被角。 又緩緩松開了。 “陛下怎么了?!彼雎暡虐l現自己嗓音繃緊,清了清喉嚨,靠坐在床頭,“可是還有事吩咐?!?/br> 洛信原突然間驚醒過來似的,收回目光,重新拿起書卷,翻過一頁。 “都要睡下了,還有什么事吩咐。朕只是突然想起從前,似乎有段日子,我們曾經擠在一處羅漢床里讀書?!?/br> 洛信原思索著,“那是哪年冬天?朕只記得天寒地凍的,我們早早就洗漱上了羅漢床,拿厚被子一裹,擠在一處讀書。朕身上傷口疼,你騙朕說專心讀書,讀書讀得入迷,就能忘記身上的難受。朕便忍著疼,磕磕絆絆地讀書,讀到后半夜,結果還是疼?!?/br> “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梅望舒想了好一陣,才依稀想起是有這段過往,失笑。 “陛下那時才十二三歲?身上不舒坦,晚上就鬧得厲害,臣沒法子,只得瞎哄著。原以為經義文章枯燥,陛下讀著讀著就能睡下了,沒想到居然越讀越精神,大半夜的跟臣坐而論道?!?/br> 兩人隔著珠簾對笑了一會兒,洛信原又喃喃地道,“說來也怪,記得那時身上疼,具體怎么疼倒不怎么記得了,倒是記得兩個人擠在一起挺暖的?!?/br> 說到這里,他若有所思,黑黝黝的眸光再度轉過來,望向羅漢床。 梅望舒倏然意識到他在想什么,好氣好笑之余,心底又升騰起幾分細微的不安。 指尖用力,把被角往上拉扯,嚴嚴實實裹在身上。 “那時陛下年紀尚小,個子還沒臣高,君臣擠在一處,當時不覺得怎么……如今偶爾思及往事,惶恐無地。陛下再提起當年的事,臣只有起身謝罪了?!?/br> 洛信原坐在書桌后,許久沒說話。 最后笑了笑,“那時候君不似君,臣不似臣,反倒能毫無芥蒂地擠在一處;如今,朕只是提一提,雪卿便不自在了。罷了,你睡吧?!?/br> 梅望舒終于等到了這句,立刻把蟹殼青色的暖帳拉起,裹著被子一躺。 隔著朦朧帷帳,外間傳來了天子沉穩的詢問聲,”雪卿在家里入睡,也是這樣連發髻都不拆的?” 在家里當然是拆的。 每夜卸了冠,拆了發髻,才好放松地睡下,第二日早起,自然有嫣然幫她梳理妥當。 以前在宮中留宿,發髻偶爾睡散亂了,也會拆的。 但那時,主少國疑,危機重重,宮里不會有太多目光留意她這個臣下。 如今情勢截然不同……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梅望舒委婉拒絕,“臣怕明日起身,發冠不整,君前失儀,不如就這樣睡下——” “怕什么,朕這里有的是梳頭太監?!甭逍旁捻永锓路鹛S著萬千火焰,聲音平淡道,“發髻拆了,睡得好些?!?/br> 不是商量的語氣,而是直接吩咐下來。 明明白白的不容拒絕。 梅望舒抬手摸了摸頭頂的發髻。 心里無聲地嘆了一聲。 陛下長大了。 臨朝主政,君威日盛,習慣了乾坤獨斷,越來越容不下違逆心意的人和事。 對著文武重臣,談論起朝堂政事,倒還能收斂心性,做出寬厚仁和、兼容并包的明君模樣; 但對著身邊近臣時,言行隨意,天生的脾性終究還是暴露出來…… 隔著影影綽綽的暖帳,帳子里的人聽命拆開了發髻,滿頭烏發如瀑垂散而下。 原本就秀雅出塵的側面輪廓,增添幾分雌雄莫辯的美,更顯得柔和起來。 東暖閣的門打開了。元寶端著托盤,輕手輕腳地奉進了湯藥。 “梅學士,今晚的姜參湯還沒用哪?!?/br> 梅望舒什么也沒說,從帳子里伸手接過瓷盅,皺著眉喝盡,被嗆得低低咳了一陣,又喝了半碗桂花蜜,重新躺下。 她白日里注重儀態,晚上的睡姿卻不怎么老實,隔著朦朧暖帳,身上裹著衾被,窸窸窣窣地翻來覆去。 片刻后,困意漸漸上涌,暖閣里響起了均勻細微的呼吸聲。 洛信原側耳聽著,手里翻過一頁書,唇邊露出一抹極淡的笑意。 元寶再次無聲無息地進來,收走了里間的托盤,退到外間,向天子展示托盤上的空碗。 “回稟陛下,今晚的湯藥,梅學士都喝了?!?/br> 洛信原掃過一眼,點點頭。 “熄一半的燈,下去吧?!彼愿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