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下一刻吳家主開口道：“殿下和王妃娘娘一心為瑞山百姓謀前程，奈何卻有陰險狡詐者藏在暗處破壞，實在是可恨?！?/br>
    “我吳家扎根瑞山多年，早已與瑞山融為一體，怎么能容忍有人損害瑞山利益?！?/br>
    “這些日子，吳家一直暗地里追查此事，終于找到一些根腳，這箱子中放著的便是那些可恨之人的首級，共計一十二人，皆是靈師，可見所圖甚大?！?/br>
    “可惜未能找到幕后黑手，吳某只能將他們的首級送到王府，希望能抵吳家識人不明之錯?！?/br>
    “哦，原來竟是他們！”十二個靈師啊，想必現在慕容家心疼的很，跟吳家的關系也會跌破冰點，趙懷勾起嘴角，“用他們的首級來祭祀先祖，先祖定然老懷安慰?！?/br>
    趙懷一雙星眸盯在吳家主身上，似乎在辨認他的真心，半晌才忽然笑了起來：“吳家主，你可知道這么做之后，便成了幕后黑手的敵人？”

    吳家主一副正義凌然：“他們棄瑞山安危于不顧，吳家不屑與之為伍?！?/br>
    趙懷笑得眼睛都彎成了月牙，他自然不會全信了吳家主的話，如今這般姿態，不過是瑞山王府一時占到了上風，如今還有更大利益在前面吊著，吳家主才會這般“投誠?！?/br>
    趙懷投桃報李，笑道：“吳世叔能這么想，也是瑞山王府和瑞山百姓的福氣?！?/br>
    “世叔有所不知，懷兒年幼，雖有幾分急智，卻也不是無所不能，如今在瑞山可謂處處桎梏，空有心而無力啊?！?/br>
    吳家主心中暗想：你這還叫處處桎梏，讓慕容老賊心中作何是想。

    但口中卻說：“若能有吳家幫得上忙的地方，殿下盡管開心，吳某愿鼎力相助?！?/br>
    瑞山王妃眼睛一亮，但看了一眼兒子，她抿嘴一笑并不開口，只是端著茶慢慢喝。

    趙懷也只是笑著說：“世叔有這份心，懷兒心中寬慰?！?/br>
    得，連世叔都叫上了，倒顯得分外親近。

    兩人你來我往的打官司，吳家主原想等著趙懷開口，結果這小子左顧而言其他，就是不說到正點上來。

    幾次下來，吳家主算是明白，趙懷年紀小，心思卻多，這是等著他先開口。

    吳家主心底嘆氣，暗罵自己沒沉得住氣，今日來的太快了，才讓趙懷胸有成竹。

    眼睛掃過那大盒子，吳家主暗道一聲罷了，這十二位靈師的首級都送了，已然是投誠，何必再兜圈子要占一個先呢？

    吳家主心思一轉，便笑著開口：“殿下，如今正有一事，吳家或許能幫得上忙?！?/br>
    趙懷反問：“哦，是什么事？”

    吳家主笑著說出三個字：“品香齋?！?/br>
    瑞山王妃放下茶杯，淡淡道：“品香齋今日才剛開張，吳家主這話是什么意思，本宮怎么就聽不懂了？”

    吳家主繼續道：“品香齋雖然才剛開張，但生意極好，且這買賣是獨一份的，殿下和娘娘難道不覺得，這樣日進千金的買賣只限于瑞山也太可惜了?！?/br>
    趙懷笑道：“世叔這話倒也是。不過這是瑞山王府的獨門生意，為何要跟吳家合作？我瑞山王府自己做這門生意，豈不是賺得更多？”

    吳家主又說：“從商一事，吳家比瑞山王府更有經驗，手里頭有成熟的商路和人脈，瑞山王府固然可以自己做這一門生意，但難免零碎繁瑣，若是與吳家合作，王府出貨，吳家賣貨，王府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坐享其成?！?/br>
    趙懷挑眉，他確實不想自己經手生意，一來是建造商路需要人手和精力，他沒有那么多心力可用，二來也是瑞山王府直接做生意的話，會引來矚目。

    相比起來，趙懷更傾向于與世家合作，他們手中有成熟的店鋪體系，能夠在最短時間內鋪貨銷售，且這般以來，能將這些世家綁在瑞山王府這艘大船上。

    這也是為什么，當初弄出神仙釀之后，趙懷沒有自己銷售，反倒是與曲家合作。

    吳家與曲家不同，趙懷可不會輕易答應，笑著問道：“世叔說的有道理，只是王府為何要選擇吳家呢？”

    “世叔，恕我直言，當初干旱一事，吳家與其余三家，也不過是五十步笑百步?！?/br>
    吳家主臉色一變。

    趙懷話鋒一轉：“不過世叔今日送來的大禮，本王十分滿意，倒是也不能談?！?/br>
    吳家主抬頭，正巧看見趙懷那雙星眸之中，閃過狡黠的光芒。

    第51章 你這個叛徒

    瑞山王妃捧著一杯清茶, 茶水溫度剛好，幾口下去，整個人都變得暖洋洋的。

    她靜靜的坐在哪里, 瞧著兒子跟吳家主你來我往的談判，眼底忍不住盛滿了笑意。

    曾幾何時，她以為這個孱弱多病的孩子會活不到成年, 可一眨眼的功夫, 他不但安然長大了，甚至還極為優秀。

    茶香裊裊，瑞山王妃眼前朦朧, 忽然想起懷著兒子時的那個胎夢, 璀璨的太陽從高空墜落, 投入了她的懷中, 第二天，她便生下了趙懷。

    “母妃？母妃？”趙懷開口喚道。

    瑞山王妃猛地回過神來，才發現吳家主已經告辭離開了：“你們談妥了嗎？”

    趙懷回答：“談了一個大概分成，時間不早了，其余的等明天再定細則?！?/br>
    說完有些擔心的看著瑞山王妃：“母妃是不是累了, 不如早些回去休息？”

    瑞山王妃一笑，搖頭說道：“我只是想到一些舊事?！?/br>
    她原想告訴趙懷那個胎夢，但正要出口卻又忍了下來，當年她沒有告訴任何人, 現在又何必再提呢？

    世人對胎夢極為重視，認為是貴子預兆, 可對瑞山王府而言卻不是什么好事。

    趙懷已經貴為瑞山王, 難不成還能再進一步？

    思緒一轉, 瑞山王妃笑著說道：“再有一月就要過年了, 京城那邊的年禮也要準備起來，原本我還在發愁發送，如今瞧見品香齋的禮盒，一看便覺得再合適不過?！?/br>
    趙懷聽了也笑：“正好省了本錢?！?/br>
    瑞山王妃還道：“一個月的時間，足夠吳家將生意做到京城，到時候再把禮盒送出去，才能讓收到的人知道珍貴?！?/br>
    趙懷一想也是，吳家主那么精明，看了瑞山品香齋的模板，到時候肯定會更上一層樓，等香皂香水價格炒作起來了，供不應求，他們送出去的禮盒才能物以稀為貴。

    母子倆對視一笑，卻不知道吳家主離開王府，心頭也是一片熱火。

    吳家主早就猜到香皂等價格不高，卻沒想到趙懷愿意給他這個“實價”，瑞山王府只管出貨，最后能賣出多少就看吳家。

    趙懷只限制最低價，卻不限制最高價，這般以來，吳家主自然一門心思往奢侈品的價格去賣。

    坐在馬車內，吳家主忍不住笑出聲來。

    這利潤，可是比做茶葉買賣更高，而且也更為安全！最難得的是，這可是獨門生意。

    這一次拼對了！吳家主心思百轉，琢磨著怎么樣才能向趙懷示好，原以為是一只小狐貍，沒想到居然是送財童子，更得好好招待。

    這樣的好心情一直維持到回到家，吳家主帶著笑容走進門，聽到下人稟告陸家主已經等了他好一會兒，臉黑了。

    下人瞧著他的臉色，低聲問：“家主若是累了，不如奴才去告訴陸家主改日再來?！?/br>
    吳家主想了想，還是道：“罷了，早晚都是要上門的?！?/br>
    嘆了口氣，吳家主朝著書房走去。

    走進書房，吳家主便朗聲笑道：“陸兄，這是刮了什么風把你給吹來了?！?/br>
    陸家主轉身，眼眸沉沉的看著他，半晌才嗤笑一聲：“老吳，你這事兒可辦得不地道?！?/br>
    吳家主請他坐下，親自斟了茶，才道：“在下要是有哪里得罪了陸兄你，那就以茶代酒自罰一杯可好？”

    陸家主重重放下茶杯，盯著他說：“想不到多年姻親，你還跟我玩這一套?！?/br>
    吳家主見他不給面子，臉色也淡了一些：“不知道陸兄是指哪件事？”

    陸家主直截了當的說：“吳江氏一事你之前到底知不知道？”

    “若是吳江氏這件事，我吳家也是被人下了套，白白背了黑鍋?！?/br>
    “吳江氏和吳忛都死了，是不是你動的手？”

    吳家主自知瞞不過他，只說：“形勢所迫，順水推舟罷了?！?/br>
    “好一個順水推舟?！标懠抑骼湫Φ?，“就算這兩件事你都是被迫無奈，那今日呢？”

    吳家主笑著反問：“瑞山王府下了帖子，趙懷是什么性子，陸兄你也是知道的，總不能連這個面子都不給，我可是聽說嫂夫人一擲千金，買的也不少?！?/br>
    陸家主陰沉沉的看著他：“老夫說的不是這件事?！?/br>
    吳家主又問：“陸兄，你就別跟我拐彎抹角了?！?/br>
    陸家主很想跳起來罵到底誰在拐彎抹角，但還是忍下了，只說：“弟妹一回家，你就急急忙忙去了瑞山王府，總不可能是去退銀子吧？”

    吳家主倒是也并不隱瞞：“陸兄，你是知道我吳家情況的，面子上看著鮮亮，實際上這幾年茶葉生意不好做，賺到手的銀子一日比一日少?！?/br>
    陸家主自然知道，其實不只是吳家如此，其他世家都是如此，瑞山氏族多從事茶葉、馬匹等生意，但大周朝廷有意抑制瑞山商戶，他們的生意一日比一日艱難。

    “所以你就想捧瑞山王府的臭腳？老吳，你知不知道朝廷看不慣瑞山世家，但更加看不慣瑞山王府，趙懷那小子的王位還不知道能坐幾年！”陸家主氣沖沖的說。

    吳家主嘆了口：“吳某自然知道，但知道又能如何呢？”

    陸家主一愣。

    是啊，就算知道又能如何呢？

    瑞山，還是瑞山王府的屬地，他們這些扎根在瑞山的世家，也在這泥沼之中無法自拔。

    陸家主吐出郁氣：“前些日子京中傳來的消息，朝廷恐怕要對英王動兵了?！?/br>
    吳家主眉頭一皺：“何至于此？”

    “拉扯了大半年，皇帝的耐心也耗盡了，再者……師出有名，真的打起來勞民傷財不說，英王又能有幾分勝算?！?/br>
    陸家主有些苦大仇深：“英王的現在，就是瑞山王的將來?！?/br>
    吳家主卻說：“瑞山王身上可有皇家血脈……”

    陸家主欲言又止，看了一眼姻親，到底還是說：“老吳，今日我說的話，出之我口入你耳，決不可告訴第三人?！?/br>
    等吳家主點頭應下，陸家主才說：“陸吳兩家多年聯姻，你兒媳婦便是我陸家女兒，此事我也不好瞞著你，你可知道慕容家已經投靠了朝廷?！?/br>
    “什么??？”吳家主滿臉震驚。

    不可能，這是他的第一想法。

    慕容家一開始打算跟瑞山王府聯姻，一計不成，又留下趙忛母子來給王府添堵，甚至說服吳江氏來李代桃僵，只可惜最后敗在趙懷母子手中。

    與朝廷合作，慕容家能有什么好處？

    陸家主沉著臉道：“我也不知道他們達成了什么協議，但從得到的消息看，慕容家與京中確實聯絡頻繁?！?/br>
    吳家主沉吟半晌，道：“就算如此，趙懷也未必沒有勝算?！?/br>
    陸家主苦口婆心的勸，沒想到他還是執迷不悟，忍不住問：“老五，這趙懷是給你灌了什么迷魂湯，讓你如此信任他？”

    吳家主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