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替身日常 第12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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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面酒樓的雅間中。 李循微挑了半截軟簾,眼睛一眨不眨地凝視著飲子店中端坐在窗前吃飲子的沈虞。 也不知是不是察覺到了有人在看她,沈虞手中端盞的動作頓了頓,忽然朝著他這邊望過來。 李循手一抖便落了手中的簾子,狼狽地避到一旁去。 心還在“撲通撲通”地直跳,他也不知怎么,來時的沖動漸漸淡淡去,竟又生了幾分怯懦與氣餒。 想他從小到大便是府中嫡長子,眾星捧月一般,后來明熙帝愛重他,將他接到身邊親自教導,還從未因一個人如此患得患失過。 偏偏就叫他遇上沈虞,求之不得,屢戰屢敗又心有不甘,一整顆心都系在她的身上,日思夜想,寤寐思服。 還記得兩年前的這個時候她曾去大慈恩寺為沈逸上香,想來今日便是堂兄忌日,她既是來拜祭曾經的戀人,云臺山就在眼前卻又不肯上去,無非是近鄉情更怯,倘若他就這么沖動地跑過去質問她,把她氣傷心了,氣哭了怎么辦? 罷了,再尋合適的時機便是。 李循略微沉了沉心,再度打起簾子,瞧見沈虞已放下了手中的飲子,下了樓去。 * 卻說沈虞下樓,待阿槿付賬之后兩人出了飲子店,她望著人來人往的大街蹙眉四下張望,阿槿問道:“這是在尋什么?” “你有沒有覺著好像有人在跟著我們?” 阿槿搖頭, “你是不是昨夜沒休息好?不如我們先回去?” 沈虞揉了揉眉心,“沒事,可能是我想多了……” 兩人的背影漸漸走遠,李循才從酒樓上下來,走到一處巷口,一名身著黑衣的暗衛從房頂上跳下來跪倒在李循腳下,叉手道:“屬下郭九見過殿下?!?/br> “嗯,”李循淡睨了一眼地上的郭九,“你做得不錯,繼續到暗處保護太子妃,不過她不喜歡被人跟蹤,你最好祈禱不要被她發現……” “屬下省得,殿下放心!”郭九忙道。 本來說好了再也不見,從此之后不會再打擾她的生活,但走的時候不知為何,又鬼使神差地留下郭九。 這會兒若是真見到沈虞,只怕又會被她罵不守信用……嗯,不過,自己在她眼中好像就沒守過信用罷? 食言而肥,李循輕哂。 他從巷口走出來時,沈虞人已經不見了,不過李循知道她和阿槿就下榻在附近不遠的鴻來客棧,他也是今日剛到江州,連騎了兩日兩夜的快馬從嘉興趕回杭州,一身的風塵都尚未洗去。 陳風他們都沒跟過來,他需要找個地方暫時對付一晚上,最好是住到沈虞的附近。 李循人生得高大俊朗,周身又縈繞著一股清貴威嚴之氣,周圍的小娘子小媳婦們紛紛向他投去了目光。 李循皺了眉,走了沒幾步發現身后竟有人在跟蹤他。 “滾出來,何必躲躲藏藏,鬼鬼祟祟?!?/br> 無人的小巷中,一個婦人手中拎著菜籃從角落哆哆嗦嗦地走了出來,試探性地問:“沈……沈大哥?” 沈大哥? 李循轉過身來。 婦人手中的菜籃掉到地上,眼圈兒驟然一紅,閃過諸多不明滋味的情緒。 真的是沈大哥! “沈大哥,這么多年沒見……你怎么變了這么多?你竟還活著?沈姑娘可還知道你還在人世?!” 那婦人不但絲毫不畏懼李循,竟還十分激動地湊上了前來。 見他面無表情,忙著急地解釋起來,“你不是認識我了?我,我是文娘啊,你再仔細看看,沈大哥,從前我就住在云臺山的興國寺中,與你和沈姑娘比鄰而居,你不知道,你失蹤之后沈姑娘找了你整整兩年,她后來是找到你了嗎,為什么你們兩個再也沒有回過江州?” 文娘這一連串的問題砸在李循身上,他想猜不到也難——這婦人口中的沈大哥不是旁人,正是李衡無疑,至于沈姑娘…… 李循面色鐵青,沈虞將他當作李衡的替身也就罷了,他喜歡她,一切都可以不去計較,可若是旁人這樣說他——他只想將這不知天高地厚的蠢婦給碎尸萬段! “讓開,我不是你的什么沈大哥?!?/br> 男人腳步像帶著疾風似的從文娘面前大步越過,文娘還想上前詢問,兩人猝不及防撞到一起,文娘不小心跌倒在了地上,目瞪口呆。 這才幾年沒見,沈大哥的性子變成了這樣?! 文娘從地上爬起來,拍拍衣服上的灰塵,嘆了口氣。 她將地上的果菜撿起來,重新拾回籃子里,發現地上竟然還留了一枚銀錠。 她先是一怔,而后揉揉眼睛,將銀錠舉起來在掌中仔細的看。 真的是一枚銀錠,掂量著這重量,只怕足有十兩! 一定是沈大哥留下的,她就知道一定是他,沈大哥從前便十分樂善好施,既然都給她留了銀子,為何剛才又不肯與她相認! 淚水終于忍不住落下來,文娘將銀子收回荷包里。 這銀子她不能要,她得還給他,想著,她急匆匆地擦干了眼淚追了出去,可大街上哪里還有沈逸的影子? 她一路四下留意著,卻依舊一無所獲,甚至都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一開始看錯了,或是認錯了,那人當真不是沈大哥? 她一時失神,又不小心與迎面而來的路人撞到一起,菜籃中剛買的果子和蘿卜咕嚕嚕滾到了地上,幾乎要摔壞了。 幸好撞她的那人沒計較,還貼心地幫忙替她將東西撿了起來放進菜籃中。 那姑娘聲音還十分溫柔,“娘子,您沒事吧?” 文娘身子一頓。 她慢慢地抬起頭來,眼前的少女上身淡青色團錦流云銀絲襖,下著一條白底淺藍滾邊素襦裙,滿頭烏發綰成一個單螺髻,鬢角綴了一朵素白的絹花,秀美清麗。 四目相對的那一刻,雙方的眼中都閃過一絲驚喜和不敢置信。 “文娘jiejie?”沈虞喚出這個已多年不曾喚過的稱呼。 “是我,我是文娘,虞meimei,當真是你!”文娘上前握住了沈虞的雙手,歡悅道。 復又看向沈虞一側站著的婢女,忍不住道:“阿槿,你果然也在!” “嗯,”阿槿笑了笑,看向沈虞,“外面冷,不如我們回客棧說吧?!?/br> 三人進了鴻來客棧沈虞的客房,文娘四年不曾見過沈虞和阿槿,一路絮絮叨叨說了許多。 沈虞其實也早知她已經嫁了人,有了一個乖巧可愛的女兒,卻依舊含笑耐心地聽著。 從前三人比鄰而居,居處一墻之隔,文娘癡長沈虞兩歲,她住進興國寺的時候,年紀差不多和沈虞一般大。 十二三歲,正是情竇初開的年紀,鄰家的少年郎俊朗如玉,溫文爾雅,說話時細語輕言,像春天的微風撫過她的發梢,從此之后便是她整個少女時期最瑰麗美妙的夢。 在母親病逝后的那一夜,她哭了整整一個晚上,悲傷不自己,是他在隔壁彈奏一曲《蓼莪》,徹夜不眠,相待撫慰。 可那時的她家族傾覆,淪為低賤的庶民,他卻是高高在上的世家公子,她只能隱藏自己的心意在遠處遠遠地看他一眼,哪怕得到的只是他的一個微笑,她都心滿意足。 她漸漸從回憶中走出來,看著眼前的女子,四年不見,她怎么好像也變了許多?眉眼間沒了少女時的嬌媚活潑,有的只是一潭死水的沉靜淡然。 “沈大哥……是和虞meimei一道來的江州嗎?”她試探著問。 沈虞沉默了片刻,“大哥他四年前就已經過世了,四年前我捧著哥哥的骨灰葬回云臺,文娘jiejie難道不記得了嗎?” 文娘吃驚道:“怎么可能,我剛剛明明還在西市旁邊的一條胡同看到了他……他還……” 還對她冷言冷語,面無表情地讓她讓開。 “他還怎么了?” 沈虞問道:“文娘jiejie,你說實話,你看到的是我大哥嗎,是不是認錯了人?” “怎么可能,沈大哥那雙眼睛我絕不會認錯,不過、不過他的脾氣好像變了許多,變得有些,有些兇了……咦,虞meimei,你臉色怎么忽然這么差?” 沈虞氣得渾身發抖,心想她現在不止臉色差,她現在都想直接跑出去踢上幾腳那個混蛋!不是說好了要放手么,還騙得她心甘情愿被他那般輕薄了十數日…… 騙子!大騙子!她真是討厭死他了??! “咳……她,她沒事,沒事?!?/br> 阿槿見沈虞這個咬牙切齒的樣子還有什么不明白,趕緊過來打圓場,“你別誤會,那人確實不是公子,他是……是,只是一個和我們公子生得很像的男人?!?/br> 文娘迷惑,“是這樣嗎?” “他是不是對jiejie說什么?是不是欺負jiejie了?”沈虞問。 文娘一哂,低頭撥弄著腰間的帕子,“沒有,meimei別誤會,他就是有些不大高興罷了,”從荷包中拿出那枚銀錠推過去,“我喚他沈大哥,他似是很……有些不悅……就給了我這塊銀子,虞meimei若是認識他,便幫我將這塊兒銀子還給他吧,無功不受祿,我當不起這么多錢?!?/br> 倒是他的做派,沈虞心中冷笑一聲,面上卻道:“我和他也不熟,既是他給文娘jiejie的,jiejie拿去便是,反正他這人這輩子最不缺的便是富貴利祿!” 說這話時她臉上似是因惱怒浮起淡淡紅暈,眸中卻含著三分惱三分嗔三分無奈,分明是小女兒情態畢露的模樣。 文娘看著她,目光中不禁閃過一絲訝然和異樣。 但她很快垂下眼簾,再抬起頭來時,神色已恢復如常。 “那也不成,你既和他認識,便幫jiejie這個忙,把錢還給他吧?!?/br> 沈虞不想要這錢,但是文娘想當年也是大家小姐,臉皮兒薄,怎么可能拿旁人扔給她銀子,沈虞只好道:“jiejie生了大娘,我也沒有時間去看,日后若有時間,一定登門拜訪,這個就當是我給大娘的見面禮?!?/br> 她從懷中掏出一塊兒鏤空靈芝鳳玉佩塞到文娘手中,文娘自是百般不應,但盛情難卻,還是收入懷中,兩人又寒暄幾句,眼看著天色不早了,文娘這才匆匆離開。 是夜,沈虞推開雕花軒窗,望著夜空中澄凈空靈的月色。 “我知道你就在這里,不要躲了,趕緊出來?!?/br> 等了片刻也沒人應答她,沈虞咬了咬唇,“砰”的一聲抽了窗支,拉上軟簾,趴到床上生悶氣。 氣著氣著她也倦了,枕著月色沉沉睡去。 無人看見,對面巷中,藏在暗處的黑衣男子抬頭望了一眼俯身在屋檐上的暗衛,后退幾步,再次悄悄隱入黑暗中。 * 半夜里沈虞睡得正香,自是不知有人趁她睡著悄悄吻她額頭,小心翼翼地給她掖被子。 沈虞睡覺不老實,翻了個身,手直往李循臉上呼,幸好李循躲閃的及時,握住她軟軟的手腕。 月光下,她的半截皓腕瑩白如雪,纖弱單柔,在掌中仿佛握了一匹滑膩柔軟的上好絲綢,李循輕輕揉了揉,望著她的睡顏,在她手背上親了親,又親了親,直到小手的主人仿佛有些察覺,柳眉微蹙,他只好趕緊將手放下塞回被子里。 走過桌案旁時,他的身形滯住。 一束冷淡的月光落在海棠花如意方桌上,數十張栩栩如生的肖像畫壓在鎮紙下,少年郎笑意溫潤,白衣勝雪,青衣如竹,仿佛淇水之畔,綠竹猗猗,君子如圭。 寥寥幾筆,躍然紙上。 他的笑容,仿佛可以滌蕩這世間的一切塵埃,溫柔歲月,驚艷時光。 有匪君子,終不可諼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