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替身日常 第8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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須臾后,他面無表情道:“那是她的事情?!?/br> “你——”阿槿萬分無語。 正欲再開口趕人,那廂老大夫卻對她擺了擺手,開口道:“這位姑娘的身子原本便極弱,連日顛簸,傷寒入體,尋常人在這個時令不易害病,若是老夫沒猜錯,姑娘在一年之內應當受過極重的傷,時至今日都未曾真正痊愈?!?/br> 極重的傷…… 李循呼吸一窒,直過了好一會兒才語氣艱澀地道:“您說什么?極重的傷?” “那就要問這位姑娘了?!崩洗蠓驈陀挚聪虬㈤?。 阿槿本不想說此事,因為沈虞不想說,她不想再和李循有過多的糾纏,阿槿尊重她的想法,并且她也不希望沈虞跟著李循回到長安,她是打心底里覺著沈虞可以尋一個更好的男人,而不是如李循這般剛愎自用且薄情寡義的男人。 “姑娘,你若不說,老夫也沒法兒救治呀,”老大夫溫和道:“適才那張方子在案上放著,老夫不請自看,姑娘莫要怪罪……那方子治標不治本,姑娘若說了實話,老夫才能依病救人,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都說伸手不打笑臉人,老大夫說的也句句在理。 阿槿心中猶豫了片刻,放下手中的藥碗,沒理會李循緊張的目光,徑自走到老大夫身旁道:“是心口受傷,一年前中過一箭,當時大夫說那箭射歪了,雖未傷及要害,但牽扯到了心肺,日后不可有過激的情緒,若能仔細養護著,不出個三五年便能痊愈?!?/br> 心口受傷……老大夫面上就有些凝重,捋著白須道:“呦,這么說可就有些麻煩了?!?/br> “可是需要什么珍稀的藥材?人參鹿茸靈芝冬蟲夏草,但凡您說出個名字,孤……我皆能給您尋來?!?/br> “倒也不是如此,”老大夫擺手道:“藥倒是其次,只是這傷及心脈的病自來便是個嬌貴病,姑娘又有肝氣郁結氣血不暢的痼疾,這對恢復痊愈是極為不利的,日后若能解開心結,放寬心胸、調整心緒,傷病才能好得更快?!?/br> 說罷又看向李循,上下掃了幾眼,微微笑道:“老夫觀郎君面相不俗,只怕非富即貴,想來為這位姑娘尋來珍稀藥材不是難事,只是尋藥容易,解開心結卻難,郎君若珍愛這位姑娘,日后可得上心些了,切勿要姑娘再為了些繁冗之事傷了心神心緒,如此方能一生康健?!?/br> …… 送走了老大夫,阿槿進來看見李循竟然連人帶被子抱起了床上的沈虞,急忙上前阻攔,“太子殿下,你適才是沒聽大夫說話嗎?小魚根本不想見你,你若當真還念舊情,就請放過她不要再來糾纏她了好不好?” 李循垂眸看著懷中柔弱無骨面色潮紅的人兒,不為所動道:“大夫說她的身子需要仔細養護,你覺得單憑你自己有這個能力嗎?將軍府中要銀子有銀子要奴仆有奴仆,她的病只會好的更快,你若真心為她著想,就不要再橫加阻攔?!?/br> 什么時候倒成她是多余的了? 阿槿氣結,不過李循說的也有道理,如今兩人出門在外,身邊就跟了兩個會拳腳功夫的粗人,連個會做飯的丫頭都沒有,確實沒有跟在李循身邊被伺候的周全。 太子御駕親征,一應吃穿用度自然皆是最好的。 為了沈虞的身體著想,她也只能答應暫時將沈虞交給李循,至于之后的事情,只能等她人醒了之后再說。 李循連夜將沈虞抱回了將軍府。 沈虞燒得人事不省,身子guntang,阿槿想去要盆水給她擦擦身子降溫,等她端著水回來的時候李循已經拿著濕帕子坐在榻前耐心地替她擦拭發燙的手腳。 白嫩嫩俏生生的腳丫就裸.露在空氣中,阿槿咬著牙往前剛走了幾步,一只大手用力將她扯了出去。 “我給你安排了房間,你趕緊去休息?!?/br> 說話的自然是宋廷。 他面無愧色地站在阿槿面前教訓她,阿槿怒極反笑:“你在教我做事?” 她一腳踩在宋廷的腳背上,宋廷的臉一瞬間扭曲,被他生生忍了下來,薄怒道:“我已經忍你很久了,不要再踩本將軍的腳!” “宋廷,我也忍你很久了,你給我滾開!”阿槿一拳捶過去,宋廷卻一動不動地受了她的這一拳,整個人都被她鑿的后退了數步。 “你有???” 阿槿詫異地抬頭看了他一眼,卻發現宋廷正雙目一眨不眨地瞪著她。 阿槿被他看得心里頭發毛,扭頭就走,宋廷又忽然抓住她的手問:“你究竟是誰?” 他面上有疑惑的神情。 她適才喊了他的名字,那種感覺好熟悉。 “放手?!?/br> “我是誰,與你何干?”阿槿滿臉皆是不耐和冷漠,“你再不放手,我就要喊人了?!?/br> 兩人僵持了一會兒,宋廷心里嘆了口氣,只得放了手。 算他識相。阿槿冷著臉便走,轉身時猝不及防被人在后頸上砍了一記掌刀,頓時整個人都軟倒了下來。 宋廷接住阿槿,將她打橫抱去了給她安排好的院子。 “讓你聽話你不聽?!?/br> 他看著懷中昏迷的少女,輕輕哼道。 * 屋內,昏黃的燭火“噼啪”一聲爆開,復歸于平靜。 夏日的夜風緩緩地撫過案幾上的蟠花燭臺,青煙裊裊盤旋而上,徐徐地消散在空中。 窗外蟲鳴聲充滿了寂靜的庭院,就像從前那般一樣,有時他回去的有些晚,她躺在薰籠或小榻上等他,明明已是困得睜不開眼,待他將她嬌小的身子抱起來,她溫馴地伏在他的懷里睜開眼睛揉著,像貓兒般乖巧,他輕輕吻她…… 李循靜靜地看著昏睡中的沈虞。 過往的點滴走馬觀花般在腦海中閃現,那般深刻而清晰。 在她離開之后的一年間,他時常會在夜深無人而寂靜的深夜中想起兩人曾經的過往,雖然兩人相處的時間并不長,但奇怪的是每一件卻都被他記在心間。 曾經以為永遠地失去了她,如今失而復得,他怎么可能再放開她。 不會,絕不會,這一次他絕不會再重蹈覆轍。 “祖……祖父……” 唇瓣輕輕分開,吐出兩個并不甚清晰的字節。 李循放下手中的濕帕子,俯過身去聽,“虞兒,你說什么?” “祖父……逸哥哥……別走,別丟下我……” 沈逸。 李循眸子黯了黯。 那張蒼白的小臉痛苦地皺成了一團,眼角有淚水劃過,“不要拋下我,不要這樣對我……” “逸哥哥,逸哥哥,我錯了,我錯了,你不要再怪我了……” 他的字是則翊,他在沈家的名字喚沈逸。 同音不同字,從前他以為是她在喚他,每次念到這個名字,她總是會變得柔情眷戀萬千,杏眸中淚光點點。 而他面上不動聲色,心里卻像個傻子一般偷偷愉悅快懷,以為她滿心滿眼對他皆是依戀愛意。 卻不曾想過,那個讓她依戀濡慕的男子根本就不是他。 他以為她愛她至深,可是如今仔細想想,她甚至根本就不曾對他說過“愛”之一字。 一切皆是他的以為。 他明明該恨她的欺騙,可是這個可憐的女孩兒,年幼時除了祖父沈崇從未得到過旁人的偏愛,甚至連生命中那一絲的溫暖都如同曇花一現般的消失不見…… 他最終還是伸出手,用溫暖的大手包裹中那綿軟無骨沁涼如水的小手。 夜涼如水,明月灑落一地的白霜。 窗外竹葉瑟瑟,滿室微光蕩漾。 天明時,沈虞緩緩睜開沉重的雙眼。 手指動了動,隱約察覺到身旁有人,那人握著她的手。 眼波流轉,落在俯在她的手邊熟睡的男人,她略微有些驚訝。 他不是走了嗎,怎么還在這里? 她剛動了動身子,李循就醒了,看見她終于清醒過來,眸中閃過一絲驚喜,但很快又垂下眸子掩飾住,再開口時,語氣已轉淡。 “醒了?” “這是哪兒?”沈虞覺著似乎這不是當初和阿槿住的客舍,眼睛轉了轉,警惕道:“阿槿呢?” “這里是宣威將軍府,你昨天夜里發燒,阿槿來找我幫忙?!?/br> 李循喚了個婢女進來,將在小火爐上溫的湯藥端進來,示意她喝下去。 沈虞對他說的話表示懷疑,阿槿會來找他幫忙? 她不想再和李循有過多糾纏,只是發燒而已,燒退了人就沒事了,她蹙眉推開李循伸來的手,揭開錦被欲下床去。 大約是起的太急,腳剛剛踩在地上腦中便一片暈眩。 她落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里。 “你怎么就不知道聽話,把自己的身子當回事?”李循眼中閃過一絲慍怒,低聲斥她。 “我的燒已經退了?!鄙蛴莅櫭?,同樣不高興。 李循不由分說將她抱回榻上,“乖乖吃藥,別折騰自己了,你自己的身子自己不知道嗎?別……別讓孤為你擔心?!?/br> 擔心?沈虞就略有些不解地看向他。 她昨天說那樣的話傷他,他難道不應該生氣么,怎么今日又像是什么都沒發生過似的? 這可不像他的脾氣。如今,她倒是愈發看不懂他了。 “你別多想,”李循有些不大自然地道:“你好歹也跟了孤這么久,孤不會眼睜睜地看著你病死?!?/br> 病死?! “真是難為殿下費心了,我哪里就能病死了呢!” 沈虞給他一句話氣得夠嗆,譏諷道:“若殿下能答應放我離開,我的病只會好得更快?!?/br> “你……” 李循被她噎了一下, “你不必故意激怒孤,孤也絕不會糾纏你,你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養好病后你是去是留,孤不會說半個不字?!?/br> “當真?” “當真?!?/br> 如此,沈虞倒松了口氣。 不過,什么叫“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她怎么覺著李循是話里有話? 還沒等她問出來,李循就打斷了她的思緒,“昨夜陳州一戰,教中一名姓崔的大夫沒來得及逃走被我軍捉住,他親口承認潁州的那個李衡,確實是個贗品,三年前高綸將他帶回渡善教,由他根據高綸的記憶對遴選的贗品們進行易容,不過后來高綸又帶回一人,那人容貌酷似真正的李衡,甚至都不需要他來易容?!?/br> 裴佑和哥哥生得幾乎一模一樣,甚至連言行舉止都別無二致,若是李循去看,也八成會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