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急相愛計劃 第24節
過完前面一段劇情之后,容鶴青澀又繾綣地念出吻戲前臺詞:“愿我如星君如月……師妹,你瞧那天邊的星辰,有一顆是不是特別好看?” 陸霄遠轉頭望向窗外,寂寞的冬夜,還真有幾顆孤星懸于天際。 他問:“師兄,你說的是哪一顆?” 與此同時,喻無瑕需要趁機偷吻。 容鶴匆匆仰起頭,對著陸霄遠的薄唇湊了過去,在最后一厘米的時候,急剎車一樣地挪開了。 陸霄遠回過頭,問:“怎么了?” 容鶴面頰緋紅道:“抱歉陸老師,再來一次吧?!?/br> 陸霄遠似笑非笑地盯著容鶴的臉,道:“師兄這個臉紅的程度,倒是有點劇本里寫的感覺了?!?/br> 陸霄遠話音未落,容鶴臉更紅了,導致的直接后果就是第二遍也以失敗告終。 兩人又走了第三遍劇情,容鶴念完臺詞,在陸霄遠側頭看星星的時候深吸一口氣,猛然湊過去。 然而,勇氣來的快,去的也快,還沒等陸霄遠說出臺詞,他便再度xiele氣。 就在他想要垂下頭去的瞬間,被陸霄遠捏住了下巴。 “師兄,你太磨蹭了?!?/br> 容鶴被迫仰起頭,驚道:“師妹,你說錯臺詞了……” 后幾個字幾乎化作了氣音。 他怔怔看著面前這雙眼,里頭哪還有半點師妹該有的柔情? 但面前的人,好像也不是他認識的陸霄遠。 陸霄遠那雙永遠冰封三尺的眼中不可能醞釀出如此濃烈的情緒。 他再度開口:“師——” “妹”字卻被堵在了喉嚨口。 陸霄遠低下頭,輕柔地吻落在了他的唇上。 他手一松,劇本雪片般嘩啦啦散了一地。 夜色也天旋地轉了起來。 過去的幾千個日子里,容鶴早已記不清自己曾做過多少次這樣荒誕的夢,但唇上溫暖柔軟的觸感,卻比任何一次夢醒時的失落都要真實。 短短三秒的觸碰如同三載般細膩漫長。 容鶴從頭到尾都睜圓了眼,捕捉到陸霄遠睫毛的微顫,連同那一吻下的深情,還有結束時仿佛不舍般的若即若離。 陸霄遠依舊抬著容鶴的下巴,問:“學會了嗎?” 容鶴沒說話,被親過的唇就那樣微微張著,顯然三魂七魄都還沒歸位。 陸霄遠看著面前呆呆傻傻的漂亮木頭人,用略帶薄繭的拇指蹭了一下他的下唇,一本正經地沙啞道:“小鶴,你確實沒有接吻天賦,拍戲的時候還是借位吧?!?/br> 容鶴喉結顫了顫,終于找回聲音,怔怔地說了句“好”。 零點鐘聲驀地敲響。 窗外漆黑的天幕炸起絢爛的煙花,和容鶴此刻的內心是同一幅光景。 初吻沒了。 心跳的防線沒了。 舊年的最后一秒也沒了。 過去365天全部加起來,竟然都沒有最后那刻承載的多,仿佛一年都白過了。 好在新年的第一天,《昆山雪》萬事俱備,馬上開機。 容鶴一大清早就拖著行李箱直奔機場,頂著倆碩大的黑眼圈,馬不停蹄逃進了一千公里外的劇組。 第26章 “就想叫叫你的名字?!?/br> 劇組包下來的酒店離影視城不遠,規模不大,但環境很好,在容鶴待過的所有劇組里,算得上最好的一次。 容鶴剛到,就看見一堆粉絲被保安擋在外面,其中一個保安扯著嗓門大吼:“人已經進去了,進去了,你們可以走了!” 粉絲扛著長槍短炮屹立在寒風中,不為所動地吶喊:“不,我們要蹲到jiejie出來??!” 不用猜都知道,這些冒著一月風霜趕來的小姑娘都是女主角唐伊娜的粉絲。 容鶴沒有助理,自個兒從機場過來,又親自把碩大的行李箱拎進酒店。 拿著房卡到了相應樓層的時候,容鶴隔老遠就聽到有人在打電話,走近一點,發現是晏景。 他正站在容鶴房間斜對面的房門前,臉上掛著不耐煩。 走廊空間就這么大,還寂靜無人,容鶴無意聽了幾句,電話那邊應該是晏景父母。 掛掉電話后,晏景跟容鶴打了聲招呼,晃晃手機道:“我爸媽打來的,真是絕了,我氣都沒喘勻呢,就打電話過來給我做思想教育和生活指導,可以預想到未來三四個月每天被查崗的崩潰了,唉?!?/br> 他說著,一張陽光帥氣的臉皺成一團。 容鶴靜靜聽他吐槽完,唇角微彎,輕聲說了句:“挺好的?!?/br> “哪里好啦?”晏景不以為然道,“一點都不好,我爸媽就知道嘮叨我,拜托我都十九了,還拿我當長不大的小朋友?!?/br> 容鶴“嗯”了一聲:“有爸媽嘮叨,挺好的?!?/br> 晏景撇撇嘴道:“人類的悲喜并不相通,一看鶴哥就是沒在成年之后被爸媽嘮叨過的?!?/br> 看著晏景充滿少年氣的神情,容鶴很想說不要把壞脾氣和不耐煩留給最親近的人,但最終沒有說出口。 畢竟這是晏景的資本,在這個世界上,就是有人愿意無條件包容他的喜怒哀樂。 容鶴笑了笑,轉身開門的時候,唇邊的笑容淡了下去。 推開房門,他驚訝了一下,劇組給他準備的房間居然是個小套間。 他放倒行李箱,率先把一堆劇本搬出來放到桌上。有一冊的內頁里有個折角,他翻開正欲撫平,卻發現是那場吻戲。 燥熱頓時爬上臉頰。 經過將近一天的沉淀,最初那種恨不得逃離地球的心虛感終于淡了下去,但臉紅和心跳卻怎么都藏不住。 對于演員來說,吻戲最難的其實并非是雙唇相貼的那一刻,而是靠近的過程,那幾厘米的眼神和動作都非常難以把控,一不留神就會喪失繾綣和美感。 而陸霄遠昨天的那場表演,簡直堪稱完美,可他卻無法復盤昨晚陸霄遠吻他時表情,只要隨便想想,哪怕是睫毛的輕顫,他都會指尖發麻,后背發熱,無所適從。 或許就像陸霄遠說的,他沒有天賦,哪怕最優秀的演員給他當老師,也一樣白教了,所以還是老老實實借位比較好。 容鶴嘆了口氣,拍拍自己的臉,拿出一張白紙上寫下“專注拍戲”四個大字,夾在床頭,以此告誡自己接下來必須認真投入工作。 * 容鶴打點了一會兒行李,又和住在隔壁的幾個演員打了照面。 天色暗下去的時候,制片人在劇組群里招呼大家到一樓飯廳吃飯。 除了包括馬清禹在內的幾個演員因為行程問題沒能提前趕過來,絕大多數演職人員都到了。 偌大的飯廳坐滿了劇組的人,正熱鬧的時候,制片人拿著酒杯站起身,拍拍手道:“各位,咱們《昆山雪》明天就要開機了,趁今天人齊,我來統計一下,今年除夕有多少人想回家過年?要是想回家的人多,咱們就安排兩天假,你們蔣老師說了,他來報銷路費?!?/br> 眾人聞言,一陣鼓掌歡呼,紛紛朝蔣甚敬酒,蔣甚勾勾唇,舉起酒杯朝大家晃了晃。 攝影指導老李道:“我已經連續兩個除夕在外面扛攝影機了,這次還挺想回去的,眼看著爸媽年紀大了,盡孝的機會越來越少?!?/br> 一個女演員點頭道:“李哥說的對,我媽前段時間剛住院,跟我視頻的時候我都不敢看她頭上的白頭發,掛完電話我就一個人哭了一場,很想回去陪陪她?!?/br> …… 聊起自己的至親,大家或多或少都有話說,話題一下就從最初的影視項目變成了家長里短,整個飯廳洋溢著暖融融的氣氛。 只有容鶴安靜地吃著菜,干鍋rou片已經涼了,吃到嘴里柴柴的,落進胃里也有些不舒服。 他朝旋轉桌上看了一圈,發現鍋已經轉到了他夠不著的地方,而底下的火不知道什么時候關了,他想提醒離鍋最近的那個男演員開火加熱一下,但對方正在給隔壁看自己剛滿月的小孩的照片,臉上洋溢著做父親的幸福笑容。他只好自己一點點把鍋轉回來,打開加熱開關。 容鶴身旁的晏景看看四周,嘟囔道:“好吧,原來只有我不想回家?!?/br> 演昆山掌門的老戲骨聞言,哈哈笑道:“小孩子翅膀閑不住,都愛往外飛,跟我女兒一樣的?!?/br> 林導笑瞇瞇地問:“小容呢?父母離得遠不遠?” 被點到名字,容鶴回過神來,道:“我啊,我就不回去了?!?/br> 林導聞言,有些詫異。 容鶴笑了笑,主動跟林導碰了一杯。 如果不出意外,這將是他一個人度過的第十個除夕。 其實,在他二十六年的人生當中,有印象的闔家團圓時刻屈指可數。 母親在他很小的時候就因病去世了,而他父親是大律師,每天忙得腳不沾地。他在家里的時間大多是和保姆一起度過的。但唯獨除夕,父親無論有多忙,都會風塵仆仆地趕回家陪他過年,在開門的那一刻用大衣裹住他撲過來的小小的身體,然后變魔術一樣拿出厚厚的壓歲錢。 即便是當年,父親為了逃避仇人報復,帶他躲進某個城中村的地下室里,也沒忘記在除夕的晚上往他兜里塞壓歲錢。 只是那個年還沒過完,父親就投湖自殺了…… * 一圈問下來,晏景和容鶴成了他們這桌唯二沒有過年需求的人。 林導有點喝多了,看著和自己兒子差不多大的容鶴,語重心長道:“干咱們這行的確實忙,生活也不規律,但有機會還是要記得?;丶铱纯?。這親人的面吶,總是見一面少一面的,你們年輕人還不懂思念是什么?!?/br> 容鶴沒怎么說話,只是點頭應著,用力咧著嘴角抵抗笑容的牽強。 而晏景作為另一個不回家的人,自然也被當做了親情教育的對象。 飯吃到一半,容鶴起身,說要去趟洗手間。 影視城坐落在郊外,氣溫偏低,一到晚上就有雪要下,倒是應了《昆山雪》的景。 容鶴并沒有去洗手間,而是蹲在飯廳外面的臺階上看雪。 剛才那一瞬間的情難自禁,隨著雪片的翻飛降落了不少,但卻無法完全化開。 他以前拍戲,從來沒有遇到過碰上春節的情況。每每到了除夕,他都會刻意避開萬家燈火,呆在屋里放個超長的電影,把那天當成普通的一天對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