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米之內,原地飛升 第174節
“你就真的不怕領主大人找你問罪嗎?!” 旁人大驚失色,卻也不敢再上前招惹。 對他們來說,謝聽云遠比萬窟陵里食人的古獸駭人,他們后退開一段距離,臉上的驚恐多過憤怒。 謝聽云五指緊縮,心臟就和雞蛋似的,瞬間被他捏碎成粉末。 見此,他們的臉色又蒼白幾分。 “有何不敢?”他無畏無懼,甚是囂張,“你們大可找成重溟哭訴,他若想來找我算賬那就來,我就在這夜蒼林,哪也不去?!?/br> “你……” 幾人咬牙,卻也無計可施。 謝聽云可是千年難見的絞鬼,天生煞鬼,惡氣比流放地那些受刑的魔魂怪還要重,若真的打起來,他們絕對不是對手。 見僵持不過,幾人索性干脆利落地丟下死去的同伴一跑了之。 三人走后,雨也停了。 謝聽云垂眸瞧著地上的那具尸體,俯身蹲在他身邊一陣翻找,最后只摸出一小袋沒多少價值的魔石,他正想繼續搜刮,忽然覺察到異樣。他起頭,視線與不遠處的云晚撞了個正著。 兩人四目相對,氣氛詭異地陷入沉默。 想到先前的所作所為可能都被云晚瞧去,他的目光暗淡一瞬,最后不予理會,起身一瘸一拐地兀自離去。 云晚沉思許久,還是跟了上去。 “謝聽云?!?/br> 他假裝沒聽見。 “謝聽云,我叫你呢?!?/br> 這一聲又一聲的“謝聽云”吵得人厭煩,他沒有回頭,背影變得格外倉促。 云晚三兩步就跟上,拽住他袖口:“你準備去哪兒?” 謝聽云甩開她的手,目不斜視:“與你無關?!?/br> 想到他不久前說過的話,云晚眉頭緊縮:“你不會真的還想回去吧?” 謝聽云收聲不語。 他又不傻,怎么可能真的留在這里。他殺的是重溟手底下的人,重溟善妒又心眼狹窄,務必會找他算賬,當務之急自然是要離開九幽泉。 可是…… 想到旁邊的礙事者,謝聽云頓時止步,眼神涼涼地:“你若再纏著我,我就……”說著抬起那只掏心的右手,威脅性地朝她伸來。 云晚不說話,默默地挺了挺胸,目光不避不讓:“就怎么樣?” 這回換他愣住,不由自主地朝她胸前看去。 望著那一馬平川上微微起伏起的兩道曲線,他呼吸凝滯,騰地一下,耳根飛紅。 謝聽云著急忙慌地錯開視線,老老實實地把那只手垂在腿側,想了想還是不安穩,索性直接藏在背后,緩緩地收緊成一個拳。 他耳根子燙得很,一時間連先前的煩躁都忘了。 這個反應讓云晚感受到久違的輕松,忍不住想逗逗他,語氣滿是玩味:“你也想挖我的心?” 謝聽云步伐加快,迫切想要甩開她。 云晚不急不忙地跟上前:“你說你沒有名字,那旁人都是怎么稱呼你的?” 謝聽云表情一黯,低頭不語。 云晚又想起剛才那些人對謝聽云的稱呼,——絞鬼。 多多少少有些難聽,也不像什么好名兒。 “既然你沒有名字,我就叫你謝聽云又如何?” 她很是霸道。 ——煩。 謝聽云一個字也不想多說,拖著傷腿,跌跌撞撞往林子里闖。 云晚扯了扯嘴角,快步上前,“不管你信不信,我來這里是救你的?!?/br> “呵?!敝x聽云冷笑,涼涼一瞥,“我不需要任何人來救?!?/br> “是嗎?!?/br> 云晚挑了挑眉,靠近兩步,一腳踩上他受傷的腳踝,仰著臉,神情無害:“現在用了嗎?” 骨縫間傳出來的劇痛讓他的臉青一陣紅一陣。 謝聽云嘴唇微顫,近乎站立不穩,然而還是咬牙道:“不、不用?!?/br> “哦?!?/br> 云晚毫不留情地用盡全力碾壓,“用了不?” “……” 他拳頭硬了。 眼眶也紅了。 ——氣的。 第140章 “哦我忘了,你是魔修,沒良心…… 當今那座小破屋是回不去了,而他又渾身是傷,膝蓋上的痛楚令他寸步難行。 謝聽云只走了兩步便沒了力氣,他單手撐扶著身旁樹干,半張開唇,發出低淺難忍的痛哼。云晚沒良心,就那樣雙手環胸欣賞著他此刻的狼狽。 少年時期的謝聽云不似三百歲時那般沉穩,也不會輕車熟路地將所有情緒掩藏。他如同一只渾身長滿尖刺的獅子,凌厲又滿是警惕地瞪著她,雙眼里多是煩躁和冷漠。 云晚向他雙腿一睨。 血不住順著他的褲腿往下淌,這片土地乃為活物,那些血一滴也沒浪費的全被泥土和不知姓名的草植吸食干凈。 她記得儲物袋里還有幾瓶丹藥,便全部摸索出來遞過去,“喏?!?/br> 謝聽云不看一眼,甚至不屑地別開頭。 云晚:“?”小破孩子和她倔是吧? “我懂了,你是想讓我我幫你上藥?!闭f罷,云晚自顧自上前兩步。 謝聽云瞳孔微縮,表情變了兩變,最后心不甘情不愿地奪走她手上的藥瓶。 黑色瓷瓶襯得他指骨越發蒼白削瘦,因用力,指甲泛著一層淺薄的白。覺察到云晚視線,那張漂亮的唇瓣抿得更緊了些,他似有顧慮,但也不好意思張口,最后沉默著走到樹后,只留給云晚一個被黑暗吞噬的身影。 云晚正要跟過去,前面傳來少年清冷沙啞的聲線:“別偷看?!?/br> “……” 淦! 她又不是沒看過! 云晚不服氣,默默地對著樹干比了個中指。 林中寂靜。 謝聽云倚著樹干,垂眸凝視著掌心間的藥瓶。 這瓶子精致,材質與魔域任何一種石礦都不同。 他神色閃爍,直到耳邊傳來微小的“嘶嘶”聲,謝聽云才抬眸看去。 一條玄黑色的毒環蛇盤旋于身前的枝丫上,雙尾兩頭,頭頂生有一撮藍焰。此時,那雙豎瞳正虎視眈眈地盯著他。 謝聽云看了眼手上的藥瓶,又看了眼面前的毒蛇,不假思索,抬指放出一道術法。 術法正中毒蛇頸部,雖不致死,卻也全身骨碎。 毒蛇不住在地上掙扎扭動,等謝聽云走過來,它張嘴噴出一口毒液。 謝聽云輕易避開,面對著目光驚懼的毒蛇,他面無表情地將藥瓶里的粉末灑在了它受傷的部位。瞬息間,原本綻裂的皮rou在眼前緩緩愈合,最后完好如初。 傷勢一經恢復,毒蛇便迅速地逃出他的視線。 謝聽云對著那藥瓶若有所思。 竟然……真的是藥? “謝聽云,你好了沒?” 云晚催促,無所事事地從地上揪了根草在手上把玩。 “嗯?!?/br> 謝聽云淺淺一應,抿了抿唇,將手放在了腰帶處,正要解,忽然想起后面還有個人盯著,立馬停下,偷偷摸摸地向外面瞄了眼。 云晚背對著他,咕咕噥噥地不知在哼唧些什么。 他還是不放心,邊脫褲子,邊豎起耳朵聽,又因為不好意思,動作放得極輕。明明只是一個如此簡單的動作,卻被他做得膽戰心驚,一時間高挺的鼻尖全是汗水。 謝聽云只把褲子褪到腳踝處,血腥味刺鼻,膝蓋上的傷口令人難以直視。他拔開瓶塞,正要將藥末灑上去時候,“嘶嘶”的聲音再次在耳邊響了起來。 他指尖一頓。 只見叢林深處閃爍起十幾個詭異的紅點,紅點閃爍,陰冷駭人。那些光點漸漸走出黑夜,浮現在月色下的是數條纏繞在一起的冷膩蛇影。 其中一條小蛇盤臥在為首的巨蛇頭頂,見到謝聽云,嘶嘶沙沙地震起了信子,像是在告狀。 謝聽云陡然愣住。 下一瞬,龐大的兩條蛇尾向他一甩而來,謝聽云顧不上拽褲子,狼狽地滾地躲開。 這邊鬧出的動靜不小,立馬驚動不遠處的云晚。 她丟下草條子,疑惑地歪了歪頭:“謝聽云?” 沒有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