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奴 第6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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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非公然?!蓖鯚つ局樀?,請秦內府私下查驗。秦內府是御前的人,一不會冤枉你,二不會辱沒你。怎么,你有意見?” “你憑什么?” “憑你今日必須自證清白?!蓖鯚ひ娝桓?,已經吃準三分,“你若清白,還怕驗體?” “我當然清白,你們都滾?!饼R聿坐直,厲聲道,“都滾出去!” 王煠身為皇族,便連皇帝也未當面叫滾,拉不下臉來,“齊聿,你還是不是朝廷中人?學成文武藝,貨與帝王家。你敢不聽皇命?” 齊聿目中已現血色,“王煠,你是朝廷?即便你是——給你文武藝,非是賣身于你,你憑什么?”他瘋狂發作,錦被下滑,更多皮膚暴露出來,心口處紅痕愈多暴露。 王煠立時篤定就是他,便叫,“驗他!” 秦理眼見齊聿狀似瘋狂,為難道,“殿下,咱們不若先回御前,再作打算?!?/br> 王煠心知今日已把齊聿得罪到死,現時不弄死他,到御前說不得被他弄死,不管不顧,“有事我一力承擔,去叫侍衛進來,驗——” “且慢?!?/br> 話音方落,榻后一個人手挽帷幕現身,“殿下今日可是飲了酒來?” 第83章 是我 請北穆王親自來驗。 來人一身黑衣, 腕間寸余長的黑革束袖,便連腰上也束著墨色革帶。遍身烏黑,唯獨腰間鮮紅一段如意絳編的劍穗,行動間一搖一晃—— 名劍奪鋒, 聞名天下的一品軟劍。歷代北穆王是皇帝唯一親口準允佩劍上朝的人, 佩的便是眼前這個奪鋒。 王煠倒愣住, “阿遙, 你真在這里?”轉念又問,“你什么意思?” 穆遙立在門邊, 一只手撐住帷幕,“我在后頭聽了好一時了,殿下休哄我, 今日必定是有酒了——”又轉向御史丞,“你們不看看什么時辰,怎么敢如此勞動殿下?” 御史丞一滯,“事關重大,下官難以自專,只能請殿下決斷?!?/br> 穆遙向前走一步,語含威壓, “請殿下決斷,還是讓殿下代你受過?” 御史丞滿面通紅,只能跪下, “穆王這話何意?” “蘭臺朝廷一品大員, 殿下雖然金尊玉貴, 卻無處置上品朝臣之權,今日你借著殿下有酒了,攛掇著殿下私刑處置一品大員——怎么, 齊中丞倒了,下一任中丞輪到你唄?” 這話極其的重了,御史丞直挺挺跪著,“穆王這話,下官實不敢受!”又向王煠叫,“此事干系世家聲譽——求秦王殿下主持公道!” “你也知此事干系世家聲譽?”穆遙道,“世家門閥族中之事,上有陛下,下有宗事府,你攛掇殿下私下處置,是何居心?” 王煠熱血上頭過去,早已有些后悔,穆遙的話現成送了個臺階給他——酒后被人讒言蠱惑。前后一盤算,一橫心不吭聲。 御史丞見狀不妙,“許小姐親眼見到穆王,穆王總要替許小姐說句話吧!” 許爾芹如夢初醒,大聲叫道,“阿遙,你快告訴他們,你都見到了,你都見到了——” 言語間穆遙已經行至內室,轉眼見齊聿如雕像凝固,一言不發,紋絲不動。她只看了他一眼,向秦理道,“爾芹受此大辱,秦內府還不帶她回去休息,是要當場逼瘋爾芹嗎?” 秦理一滯,轉臉見許爾芹果然渾身發抖,目光凌亂,忙上前相扶,“小姐同我回去,有二位殿下在,定然會為小姐做主?!?/br> 許爾芹聽若不聞,張著手向穆遙,“阿遙,你告訴他們你看到了,你告訴他們呀——” 穆遙點頭,“你放心?!?/br> 齊聿木木地轉過頭,動作遲滯,如同朽了的枯木,木木地盯住她。 許爾芹仍然不依不饒,抬手指向床榻,膝行上前,“你告訴他們,你看到我在這,我同他在一處,你親眼看到的?!?/br> “是,我見到了?!?/br> 話音方落,一直呆坐的齊聿如被重錘,身體前傾,張口“哇”一聲噴出一口血,血色發沉,洇在褥間變作暗色一片。 這一下變起倉促,一群人齊齊回頭,齊聿居然仍舊坐得筆直,強硬地同所有人對峙。 御史丞哈哈大笑,“齊聿,你還有何話說?” “我當然有話——”齊聿抬手,拭去唇邊殘血,“與你不相干,出去,我同穆王說?!?/br> 穆遙皺眉,“秦內府快帶爾芹去看大夫,另外再尋大夫到這里來——” 齊聿勃然發作,沖著穆遙大叫,“我不要大夫——滾,叫他們都滾。想要給我定罪,誰也不配,你親自來——” 王煠眼見齊聿狀若瘋癲,心下生生一凜——逼瘋大員不是個小罪過,齊聿不論有罪無罪,現時都沒有定下罪來——真出了事,渾身長嘴都說不清白。他立時便想走遠些,御史丞倒原地不動,“殿下,還沒驗體——” 王煠不耐煩,“穆王已經親自做見證,還要驗什么?” 齊聿反倒笑起來,“為什么不?來驗——來驗呀!”仍舊沖著穆遙,惡狠狠大叫,“來——請北穆王親自來驗——” 北穆王女子之身,天下無一人不知。齊聿身為男子,居然敢公然叫她驗體。御史丞一躍而起,“齊聿,你怎敢當面羞辱穆王?” “關你屁事?”穆遙耐心用盡,“滾出去!” 御史丞左右顧盼,“穆王……是叫我嗎?” “當然是你——我早就叫你滾了?!蹦逻b哼一聲,向王煠行一個禮,“請殿下命侍衛拘住這一船人,不查到玷污爾芹之人,不放一人下船。為爾芹聲名計,只說侍女,不說是誰,速速派人送爾芹走,遠離是非之地?!?/br> 王煠皺眉,“阿遙的意思——” “我不知船上惡人是誰,但一定不是齊聿?!蹦逻b直起身子,平平道,“因為——今夜同齊聿在一起之人,是我?!闭f著輕輕笑,“不然我怎么會在這里?” 一言既出,滿室悄寂,無一人言語,便連陷入瘋狂的齊聿都安靜下來。 未知多久,許爾芹難以置信道,“那我……我怎么會——” “不知?!蹦逻b道,“水匪襲來時,我出去查看,回來便見你平空出現在此。我恐怕引起誤會,趁你暈倒,送往樓下寢房安置——誰料仍然還是引起誤會,是我魯莽?!?/br> 王煠呆呆道,“阿遙……你怎……他……你們——” 穆遙看一眼秦理,“還不伺候殿下出去?” 秦理如夢初醒,一手扶著許爾芹,一手拉著王煠退走。御史丞惡狠狠盯著齊聿,百般無計,終于恨恨地走了。 木門自外合上。穆遙走過去雙手合上門閂,又轉過身靠在門上,笑道,“阿哥,今日如何謝我?” 齊聿面上表情似哭似笑,久久才能說出話,“穆遙,你怎么能……怎么能——”身體一震,又一口血嘔出來,仍是烏沉的。 穆遙走過去扶住。齊聿仰面靠在床柱上,口唇微張,咻咻喘氣,見她滿面憂心忙搖頭,“無事……堵心血,吐出來,倒好些……” 穆遙握住他手臂,衣袖下滑,露出一帶紅痕。穆遙伸指碰一碰,“都逼到這般田地,怎不據實以告?” 齊聿已經完全支撐不住,身體下滑,墜在褥間,一只手被她懸空攥住。他在枕間搖一搖頭,烏發凌亂,裹纏一身,“我不能……你去……同他們說,不過是個玩笑……你同我……沒有干系……”他說著話,早前強行壓制的疼痛瞬間十倍之力反撲,難以克制地叫起來,“疼——我好疼啊——” 穆遙此時方知他在犯病,從懷中摸出藥瓶,取一丸藥化在他齒間,又拉他起來。男人疼得神志不清,又無氣力,糊里糊涂只是哀求,“遠遠……我沒有……他們冤枉我……你別信他們……你……別信……” 穆遙沉默。 劇烈的疼痛從骨髓深處彌漫出來,男人不住發抖,恨不能割開皮rou,刮骨去髓。他不住哆嗦,口中越發胡言亂語,“不好了……不……救命……救……” 嶙峋蒼白的手在濕冷的空氣中瘋狂抓握,穆遙握住他細白的指尖——稍一碰觸便被男人死死握在手掌中,用力之大,裂膚透骨。 男人發出一聲尖厲的大叫,繃作弓弦的身體驟然一松,昏死過去。他陷入白霧一樣的深淵,那深淵如刀,割著他,殺著他—— 等它終于停手時,又漸漸變作一個女人,立在那里,望著他,“阿虎交給你,把他養大……” “把他養大……” “……交給你……” …… 穆遙又喂一丸藥給他。男人瘋狂的痛叫漸漸平息,卻仿佛更加難受了,冷汗如瀑涌出,忽一時小聲喃喃,“阿虎……阿虎……” 穆遙聽得清白,心下一凜,這一日劇烈刺激,若激得齊聿記起前事,后果不堪設想。兇狠往外看一眼——今日誰動的手,明日要他償命。 齊聿醒來,蒼白的皮膚被冷汗浸得如同水洗,烏黑的眼睫濕而重,艱難地眨一下,“穆遙?!?/br> 穆遙摸一下他冰涼的臉頰,“還疼嗎?” 齊聿搖頭,“外頭……” “你不用管?!蹦逻b說著話,擲去水淋淋的中單,另尋巾子同他擦干,取干衣裳換上,“讓韓廷送你回去,這里有我?!?/br> “不?!饼R聿道,“我來?!?/br> “你?再讓王煠氣得犯病了,我去找他嗎?” “不會……穆遙,只要你信得及我,我不會犯病……” 穆遙道,“事到如今,定是要去御前的。你這模樣坐一時都要暈過去,回去叫效文先生與你看一看,好生睡一覺?!?/br> 齊聿低下頭去。穆遙走出去,讓韓廷進來。穆遙同齊聿披一件大氅,連同兜帽嚴實蓋好 齊聿抬頭,“你記得同他們說,你與我沒有干系?!?/br> “回吧?!?/br> 韓廷俯身背他起來往外走。王煠立在二樓甲板上,眼看著御史中丞裹得嚴嚴實實,被侍人背著下樓。錯身而過時便見一點指尖,無一分血色,行動間左右搖晃,十分可憐。坊間傳言齊聿王庭三年飽受折磨,眼前這模樣不似作假—— 王煠心中多少添了些不自在。 穆遙在樓上沖他招手,“秦王殿下,有事相商?!?/br> 王煠迎著穆遙的目光往上走,忽一時回頭,卻見齊聿停在原地,目光掠過自己,一步一移,如同長在北穆王身上一樣,方寸不移。 第84章 要臉不 北穆王不及你那親家一個三品官…… 穆遙倒不留意, 向王煠道,“秦王殿下今日金口斷案,好不威風?!?/br> 王煠點著她道,“你諷刺我?!?/br> 穆遙一笑, “殿下隨我來?!蓖镩g去。王煠跟著她, 忍不住回頭, 御史中丞已經去遠, 仍然轉頭,苦苦回望, 直如葵花向日,至誠至戀。 穆遙已在里間煮了茶,王煠入內對坐。穆遙道, “殿下可知今日被人作了槍使?” “何意?” “朱相的案子正查到緊處,爾芹被人欺侮,若依殿下的意思,一床錦被遮蓋,齊聿同爾芹做了親,后頭會如何?” “如何?” 爐水煮開,穆遙取茶沖泡, 分一盞與他,“如此齊聿就做了朱相的外孫女婿,殿下當真不知?” 王煠怔住。 “齊聿成了朱相三族之親, 需避嫌?!蹦逻b道, “蘭臺為這個案子已經換了一個主審, 再換一個又要添多少周折?期間證據湮滅,查無可查時,難道請陛下圣躬獨斷, 定個莫須有的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