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奴 第5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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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遙忍不住也笑,笑一時道,“明日我在別院請客,你來不來?” “都有誰呀?” 穆遙道,“都請過啦,明日就請你一個?!睌[手道,“就這么說定,明日我打發人來接你?!?/br> 男人笑意輕柔,夜色中自有微光,“我才不要他們。遠遠,明天你來接我?!?/br> 第64章 捉婿 婚姻之事,絕無可能。 穆遙跟隨穆王爺入宮, 穆王爺去尋皇帝,穆遙往后宮尋皇后。閑話一時,朱皇后笑道,“今日仕子授官, 阿遙不去看看熱鬧?” 穆遙故意道, “有什么好看?” “不好看你來做什么?”朱皇后點著她笑, “盡給我?;? 以為我不知道,今年狀元郎的名聲可大, 都傳到我這深宮里了——文章好也就罷了,人也俊俏得了不得,比姑娘們還好看?!?/br> 穆遙板起臉, “那是胡說?!?/br> “御街簪花那地方人多眼雜,不好看相,你來尋我,必是讓我與你尋個好地方,看一眼如不如意,喜不喜歡,是也不是?” 穆遙抿嘴一笑。 “這么點事當然要與你辦了?!敝旎屎笮σ宦? 向外叫人,“來個人,帶咱們郡主去前頭, 尋個隱秘地方, 給咱們郡主看個盡興?!?/br> 穆遙笑著出去。跟著侍人到得金殿邊一處隔間, 帷幕掀起一角,大殿一目了然。侍人笑著囑咐,“郡主這里坐?!?/br> 穆遙坐著等一時, 穆秋芳進來。穆遙回頭,“這么快就回來了?” “我沒看完游街,一半就回來了?!蹦虑锓嫉?,“玉哥來了,他最后一個到,雖是最后一個,屬他最矚目,姑娘們編的絨花都快要把他淹了?!?/br> 穆遙哼一聲,“就知道……嬤嬤看齊聿,可有什么地方不對勁?” “倒看不出來……應當沒有吧?” “必是有什么事發生?!蹦逻b搖頭,“前日我去便沒見著他,留一封書說有事。昨日派人去看,仍舊不見人——齊瓊和齊江是不是又尋他麻煩了?” “不至于吧——”穆秋芳一滯,“不用猜,一忽兒授官完了,留下玉哥問他不就行了?” 內監引著一仕子們從階前入殿,依序跪了一地。足足等了半柱香工夫,諸閣諸部大員依序入內,分立金殿兩邊。又一頓飯工夫,內殿三聲靜鞭響,內監拖著嗓子叫,“陛——下——到——跪——” 滿殿衣衫窸窣,跪了一地。 皇帝進來,從三甲末名起,逐一授官,溫言勉勵。穆遙躲在簾后,眼見齊聿工工整整立在階下,目視前方,一絲不茍的模樣。 穆遙目光從他面上巡過三四遍,神情嚴肅,除了臉色微微發白,倒看不出異樣。 及至近午,終于授到狀元郎。齊聿跟隨內監上前一步,跪在皇帝階下?;实郯肴帐诠倩杌栌?,此時精神一振,含笑道,“好一個俊俏的狀元郎。你的文章我看了,堪稱錦繡?!?/br> 穆遙抿唇微笑。 皇帝提筆,蘸朱砂往詔書上打一個圈,內侍接過,拖長聲音叫,“三十六年一甲頭名,齊聿——授御前侍講?!?/br> 從四品,矚目的是不是品級,而是御前——天子門下,無一不要緊,無一不顯貴。 金殿上人聲四起——半天熬過去,總算來了一個提神的官職。 皇帝年事已高,半日授官便是半日枯坐,累得不行,朱筆一撂,“眾卿,無事退朝吧?!?/br> “陛下——” 說話的人立在階下,離皇帝一步之遙。一身上品冠服,執一支金印——司禮監大掌印,名動天下的老祖宗,秦觀。秦觀本就生得白,敷過一層粉,越發白得過分。秦觀道,“陛下——狀元郎生得這樣,又無婚配,陛下何不當殿賜一樁婚,成就一段佳話?” 眾人齊齊興奮,按捺不住交頭接耳,竊竊私語。五十年未見一回之盛事——榜前捉婿,居然叫他們遇上了。 皇帝哈哈大笑,“愛卿可有人選呀?” “久聞中京都尉薛啟仁的小女兒,如今年方二八,面貌秀美,性子又靜,與狀元郎堪稱佳配?!?/br> 薛啟仁出身武官,因為早早認了秦觀為父,人前人后毫不避諱趕著秦觀叫爹。即便是身居高位,統領中京駐軍,仍然處處為人不恥。 新科狀元是正兒八經的清流,若果真同薛啟仁做了親,見著老祖宗只怕要認真叫一聲“爺爺”——升官是不愁了,名聲只怕要同糞坑一般臭不可聞。但若拒不做親,名聲保住,前程便不要枉想。 滿殿目光聚集齊聿身上,方才還艷羨至極,此時變作無限憐憫。 皇帝不置可否,“狀元郎可愿意?” 齊聿走上前,一提衣襟跪下,言語間無一字猶豫,“回陛下,臣不愿意?!?/br> 一時滿殿嘩然,許多人驚慌失措地看著齊聿,齊聿低著頭,古井無波。穆遙看一眼秦觀,他居然半點不出意外的模樣,安立階下,執印輕笑。 穆遙正要摸出去尋自己親爹。殿中一人道,“狀元郎不樂意那是必然——薛啟仁武將,狀元郎文臣,一文一武做親,大不般配?!闭f話的人五十尚有余,六十仍不足,神情嚴肅,面貌清矍——正是天下文官之首,當朝首輔朱青廬。 秦觀含笑點頭,“文武合和,豈不甚好?可惜狀元郎不樂意,倒是咱家孟浪了?!?/br> “掌印一片熱忱,哪里來的孟浪一說?”朱青廬拈須微笑,“御前捉婿如此上佳的點子,只有掌印有此機智呀?!?/br> 穆遙一扯嘴角——罵人不沾臟字,老頭子要成精了。 秦觀嘆氣,“罷了,狀元郎既不答應,咱家這個點子,至多是個隔了夜的餿點子?!?/br> 秦觀在認真自嘲,可惜滿殿無一人敢笑,無一人不在心中給新科狀元點一把香燭——老祖宗出了名的睚眥必報,前途黑暗,再無指望。 “狀元郎不樂意,那是人不對。老夫尚有一人選,也是二八華齡,可與為配?!?/br> 秦觀裝出一副興致勃勃的模樣,“未知哪家千金呀?” 朱青廬拈須微笑,“老夫親孫女兒?!?/br> 這下一殿喧嘩,議論之聲壓都壓不住——天底下哪里來得這種奇事,剛被老祖宗厭棄,便被朱相親自招攬,還不是一般的招攬,與朱相結親,無異于平步青云。他又早被陛下召至御前——清流一脈,此后難說要以此人為首。 穆遙輕輕哼一聲。朱青廬橫插一手,一半是為了皇帝親賜的御前侍講,另一半多半便是齊聿斷然回絕了秦觀招攬——當庭搶人,正是個撐腰的態度。齊聿只要允了,從此便是朱相門下一枚好棋。 穆遙忍不住去看自家親爹,見他老神在在,全無插口的打算——萬般無奈,只好自己出去。 皇帝剛開始興致勃勃,此時聽著二位大員暗潮洶涌,大不耐煩,“狀元郎,朱相之提議,你意如何?” 齊聿脊背挺直,正要說話時,皇帝近旁坐著的北穆王站起身,含笑上稟,“陛下,小女再三囑我轉告,請陛下今日破個例,允她上殿?!?/br> “阿遙來了?”皇帝一擺手,“準?!?/br> 內監引著一人從正殿出來,小郡主一身朱紅上品朝冠,俏麗如枝頭第一束春花,含笑上殿,立到階前行禮,“北穆王府穆遙,叩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br> 皇帝向下看一眼,“起吧……你老子說你今日無論如何要上一回殿,說與朕聽聽,什么新鮮事把咱們小郡主招來?” 穆遙笑著行禮,“陛下,阿遙久居西州,聽聞中京有個好規矩,仕子放榜,榜前捉婿,阿遙早已心馳神往,今日特意討旨過來,便是打算著為自己擇一門婿,不知陛下準是不準?” “阿遙不愧是穆家女兒,好不颯爽!”皇帝哈哈大笑,轉向秦觀和朱青廬,“你們兩個,給朕好生看著,學著點,以后榜前捉婿,姑娘家自己來是佳話,旁人來代,便是笑話?!?/br> 滿殿皆是人精,皇帝這一段話,借著郡主捉婿,一半敲打了二位重臣,一半也算替新科狀元撐一回腰。等小郡主親自捉婿了事,兩個代為捉婿的必然做不得準—— 新科狀元死里逃生,真是天降的好運氣。 秦觀含笑說一句“陛下教訓得極是”,朱青廬也生硬地扯一扯嘴角,硬擠一個笑算認錯。 皇帝為君三十余年,如今雖然不愛管事,只要出手,絕無虛發?;实鄣?,“人都在下頭站著,阿遙挑一個,朕今日必叫你如愿?!?/br> 穆遙轉過身,面朝階下雁翅分立的兩隊仕子,目光逐一從眾人面上掠過,田世銘連翻白眼,趙硯一群人盡是看熱鬧的意思,穆遙一個不理,到齊聿時停下。 齊聿皺眉,極輕地搖頭。穆遙全作未見,轉過身,笑盈盈向上回稟,“陛下,狀元郎才學風姿俱是一品,阿遙甚是喜歡,欲聘為婿?!?/br> 這一下又是滿殿嘩然。 皇帝原本拿定主意,不管穆遙看上誰,必定指給她,以此敲打秦觀朱青廬二人,不要再打御前人的主意——萬萬沒想到穆遙也看上齊聿,如若賜婚,無異于當眾掃兩位大員臉面。 皇帝目光掠過階下烏眼雞一樣的兩位重臣,又往穆遙面上走一回,冷笑,“怎么了,你們是今日約好的么?” 秦觀極其圓融,“臣等怎敢相約,陛下圣心獨定?!?/br> 朱青廬木著臉回一句,“臣請陛下定奪?!?/br> 皇帝耐心用盡,索性撒開手不管,“狀元郎,今日三家捉婿,你自己選一個吧?!?/br> 齊聿抬頭,“臣無意娶妻?!?/br> 皇帝沉下臉來,“你這是什么話?” 金殿之上,男人的聲音冷似堅冰,堅若頑石,“臣此生無意娶妻,與穆小郡主更是無緣——婚姻之事,絕無可能?!?/br> 第65章 出來 初初一年不見,如隔一生之久?!?/br> 穆遙跟著親爹出來, 遠遠看齊聿墜在人群最遠的地方,一個人低著頭往前走。穆遙向北穆王道,“父王等我一等,容我問他?!?/br> “你還不死心?”北穆王回頭看一眼, “我看這位新科狀元, 生得雖秀氣, 脾氣卻是個硬的, 你去問他,必定碰壁。碰壁回來, 不許哭鼻子?!?/br> “我哭個屁!”穆遙道,“他今日不答應,日后保準叫他哭著回來求我——我才不哭呢?!?/br> 北穆王摸著她的腦袋, 哈哈大笑,“好——這才是我穆家女兒,去吧?!?/br> 穆遙轉身,大步往回走,直逼到齊聿身前才停下。 齊聿低著頭走路,視線中繡鞋一點俏皮的尖角,棲一只栩栩如生的繡蝶。他指尖一抖, 半點不肯抬頭,轉身往側邊避過。 穆遙斥一句,“站著!”她這一聲半點不肯收斂, 金殿里出來的人個個聽見, 雖不敢上前, 卻都不約而同放慢腳步,豎著耳朵傾聽。 齊聿只得站住。 穆遙走兩步,立在他身前, 以視線逼他抬頭,“齊聿,你為什么同陛下說那些話?” 男人終于被她逼到絕境,前無去路,后無退處,只能站得筆直,脊背挺立,眾目睽睽之下說一段話,“我與郡主多年相識,各知根底??ぶ髯约赫f過,從來視體統為無物——以我之見,郡主粗俗鄙陋,不堪為妻?!?/br> 穆遙簡直難以相信自己的耳朵,“這話是你說的?” “是?!?/br> 穆遙點頭,“很好,盼你牢記今日之語?!?/br> …… 小郡主金殿捉婿受矬,她自己雖然不是非常當回事,然而中京人言紛紛。穆王爺疼女兒,便不肯在中京與皇帝賀歲,帶著穆遙回西州過年。 穆遙在西州好生放一回野馬,再回中京已是來年秋日。田世銘在自家府上與她接風。穆遙一手提一只酒壇子進來,“西州窖里的,埋二十年了,一次給你兩壇,夠不夠意思?” 田世銘笑著接過,“我這也不差的?!毕蚬苁碌?,“桂花樹下埋的酒,起一壇出來給郡主?!?/br> 穆遙坐著等,四下里張望一回,“這是給你分的府?地方不錯呀?!?/br> “勉強能住人……”田世銘道,“你再晚來一日,我就去冀北了,還好趕上了?!?/br> “正是知道田小將軍要走,才一路緊趕,與你送行?!蹦逻b道,“冀北崔滬一介庸才,田小將軍此去歷練一回,冀北將來必是田小將軍囊中之物?!?/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