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明朝開貓咖 第67節
陳錄挨個摸了摸小貓們,才提著食盒與顧白二人告辭。今天是他一周一次回家的日子,天黑得越發早了,顧長安擔憂他在路上不安全,一定要他與夜市的行商們一同出門。 清波門距離貓咖其實并不遙遠,以陳錄的腳程,只需走上兩刻鐘便能到達。但貓老爺擔憂他,他便聽話的與行商們一起出了城。 城外再行一刻鐘,他就見到了家中為他留的燈。 陳錄不由得小跑了起來,剛一靠近,門就開了。他年幼的meimei扶著門,雙眼亮晶晶地看著他:“哥哥,你回來啦!” “我們小囡怎么守在門口?”陳錄連忙過去將她抱起,“外面冷?!?/br> “想哥哥?!毙」媚锛毬暭殮獾卣f。 “是想哥哥還是想貓老爺給你的吃食???”陳錄笑道。 “都想呀?!彼貏e誠實地說。 陳錄每次回家,顧長安都會讓他帶一些食物走。小姑娘吃了幾次,就知道哥哥每次回家都有好吃的。 陳娘子聽到動靜,也開了門:“大郎回來了,快來,娘親給你留著飯呢?!?/br> “娘親你看!”陳錄快步走到她面前,舉起食盒笑容滿面,“貓老爺讓我帶回來了rou湯!” “哎喲!”陳娘子打開一看,忍不住驚呼出聲,“怎么這般多,這一整盒值多少銀子!” “您說這個,貓老爺可要不高興了。貓老爺他家中的習俗,冬至是得吃羊rou湯的。今日熬了一整日呢?!标愪浀?,“快都嘗一嘗暖暖身子?!?/br> 羊rou湯的香味隨風飄揚,幾人還未進屋,外面突然就傳來一聲尖刻的聲音:“哎喲,吃妖怪給的rou湯呢?也不知道,那是真羊rou,還是童子rou???” 第61章 貴人 那尖酸刻薄的聲音都不需見人,陳錄一聽就知道是隔壁的阿嬸。 那嬸子一家也是當年一同逃難來的,但她家里人口多,運氣也好。一路奔逃都沒失去家人。拿到清波門外荒地后,她家是最早扎根的一家人。是以總是格外驕傲一些。 前幾年陳錄父親陳秀才被三更書院聘為夫子后,那家阿嬸就逐漸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來。 陳娘子不欲惹事,抓著陳錄的手搖搖頭,輕聲說:“天冷,勿要把這樣好的rou湯放涼了。我們回屋吃?!?/br> 隔壁嬸子沒得到回應,又大聲道:“妖怪邊上的又回來了。呸,晦氣!” 陳錄面色一冷。 “大郎!”陳娘子把他抓進屋,猛地關上門,“她就是嫉怨,你與她爭什么長短呢?” 陳錄咬著牙看她,好一會兒才松開牙關,低聲說:“娘親,meimei,來吃rou?!?/br> 屋內飯碗早已擺好,保溫飯盒里的羊rou湯還guntang著,切得薄薄的rou片浸在如霧一般的rou湯里,散發出格外鮮美的味道。 陳錄沉默地倒出兩碗,又去撈家里特意給他留著的餛飩。 他們家是會稽來的,冬至的時候習慣吃餛飩。 那餛飩每個也就拇指大,擠擠攘攘地飄在清淡的野菜湯里。餡兒也是野菜做的,連咸味都淡??上碌絞untang的羊rou湯里一裹,咸鮮的rou湯混了野菜的清香,就激出了另一番鮮美滋味。 陳錄將剩下的餛飩一分為二,輕聲道:“您嘗嘗看?!?/br> 外面的嬸子豎著耳朵聽半天,也沒聽到什么動靜。只聞到滿鼻子rou香,又恨恨地啐了一聲。 憑什么這陳家小兒就能有這樣的大運,能得到那城里貓老爺的關照?而她想給家里討一口流民吃的飯食都討不到?! 前些日子那些流民鬧出來的動靜,清波門這人來人往的地界里早就傳了個人盡皆知。 大家都是流民出來的,誰會不知道流浪生活的苦? 現下批流民里,多得是躲在山里生病流膿的癆鬼,一個個染著重疾,好些個都半死不活的躺尸了,結果喝了幾口官府的施粥,卻逐漸有了力氣。再等大夫們施以湯藥,各個都好了起來。 都說那粥里有府內那個貓老爺特意送來治病救人的好東西。沒看施個粥,卻連錦衣衛都出動了嗎? 那嬸子便想著,前些年他們一家子也是流民,那些粥,合該有他們一份??赡切╁\衣衛憑什么連一碗粥都克扣! 都是流民,憑什么別人有,他們家卻沒有? 她本就氣不順,這檔口陳錄又拎著羊rou湯回來。那香味飄到院子里,勾得她心里抓心撓肺地起火氣。 憑什么??! 那陳錄一個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小兒,一個沒了親爹被打上門都不敢哼一聲的軟弱蛋子!憑什么就被那貓老爺相中了?就憑他會認得幾個字嗎! “什么人才要那樣裝神弄鬼的收買人心呢!”嬸子一腳踹上陳錄家大門,咬牙切齒地大聲道,“我看就是那山里的精怪!等你們信了他,他就一個個的把你們扒皮抽筋的吃咯!” “砰——” 大門一腳被踹開,那嬸子只覺得眼前一花,整個世界都倒了過來! 嬸子仰倒在地,疼痛遲鈍地傳來,陳錄紅著一雙眼趴在她身上,一雙手狠狠地掐著她的脖子。 嬸子驚恐地睜大眼:“陳大郎你要做什么!” “殺了你?!标愪涬p手逐漸收緊。 “來人啊——來人——陳大郎他瘋……嗚……” “嬸子,你繼續喊啊?!标愪浺е?,手里越來越緊,“就是我家一直容忍你,才讓你欺人太甚?!?/br> 陳娘子急急跑出來:“大郎!大郎你別這樣!”她匆忙去拉兒子的手:“大郎快放手!” 陳錄咬緊了牙。 嬸子用力掰著陳錄的手,一張臉因為缺氧被憋得通紅。 陳娘子看得心中恐慌,急道:“大郎你若是殺了她,貓老爺還肯留你嗎!” 陳錄渾身一震,手中不覺一松。那嬸子立刻抓緊機會將人掀翻:“陳大郎你好大的膽子!” “我什么都沒有,就剩點膽子了?!标愪浀芍劭此?,“你再污蔑貓老爺,我會殺了你。拼著什么都不要,我也一定要殺了你?!?/br> 他面色激動,說出來的話卻莫名的冷靜。 那股子恨意猶如地里陰暗的蛇,看得嬸子心里發寒。 “你等著——”嬸子一邊退一邊道,“你真的是膽子大了!分不清好歹了!” 她說完撒腿就跑,陳娘子緊緊抓住陳錄的手,口中不住道:“大郎,大郎你是要考功名的人,勿要與她計較?!?/br> 陳錄轉頭看著她,嘴唇嚅動,好一會兒才嘆口氣說:“回吧,菜都涼了?!?/br> 說破天去又有什么用呢?陳錄有些麻木的想。娘親就是怕啊,就是不敢惹隔壁嬸子那家人啊。自家只剩下自己與娘親meimei兩個人,可隔壁家成丁的漢子都有好幾個。 罵也罵不過,打也打不贏,又能怎么辦呢? 忍忍吧,忍忍。陳錄不停對自己說,待到明年,靠著貓老爺給的月錢,就能在府內買一座小院了,就可以逃開這里了。 陳錄一整晚轉輾反側。第二天天不亮,就起了床。 冬至過后,家里的田要施肥,還要防凍。這些東西,不管是陳錄自己還是陳娘子,都是不懂得的。 陳家秀才還活著的時候,都是將家中田地租給了里長,一年每畝只要一石米。里長得了大好處,自然也就幫他們將地搭理得妥妥帖帖。 加之陳秀才還替人寫信看信,又有字畫的潤筆費,去了三更書院后,書院銀錢也給得頗為大方,所以雖然田地出息少,但陳錄確實沒餓過肚子。 現在陳秀才沒了,田里的事情還是得麻煩里長。雖然這點糧根本不夠一家人吃,但總比荒廢著好。 陳錄細細算著,再加上貓老爺給的月錢,他也能養活一家人,再給自己買點紙筆了。 從里長家里出來,天色已經大亮了。 陳錄路過隔壁嬸子家,就見那嬸子的大兒子一直死盯著自己。陳錄面無表情地看了回去,最終還是隔壁家的先移開了視線。 昨天的事情陳錄已經告訴了里長,里長拿了好處,也答應了幫忙看顧家里。他自覺都處理妥當了,才回家與母親meimei告別。 陳娘子給陳錄準備了一件新棉衣,那是她替人洗衣攢下的錢。 她一邊替陳錄理衣服,一邊說:“聽那些柴擔兒說,今日杭州府里去了大人物。那些大人物來了杭州,必定要去拜訪貓老爺的。你警醒著些,別得罪了貴人?!?/br> “知道了?!标愪洂灺暤?,“我今日一整日在書院,見不著貴人?!?/br> 陳娘子明顯松了口氣:“大郎你好好念書,旁的都不要想。等你得中秀才,家里就好了?!?/br> 陳錄低著頭,悶悶地應了一聲。 清波門貫來多是外地行商入城,除了挑著柴火進城販賣的柴擔兒,已有各路船商與馬商在此進城。 陳錄慢吞吞地排著隊,等到進城時,日頭已然大亮。 他急匆匆往貓咖趕,剛到河坊街,就被攔了:“干什么去?” 陳錄茫然道:“我去上工……” “哪家的?” “有間貓咖?!标愪浾f。 那兵吏神色一肅,連忙跑去一旁,請了位身穿黑色曳撒的錦衣衛過來。 那錦衣衛腰佩繡春刀,一見陳錄就露了笑:“陳郎君昨兒是回家了?” 陳錄謹慎地點點頭:“我昨夜歸家去了?!?/br> “先前顧老爺還在念你,快去吧?!卞\衣衛道,“別讓顧老爺久等?!?/br> 陳錄小心翼翼地越過他:“那我便去了?” 那錦衣衛態度好得不得了:“去吧,別耽誤了?!?/br> 誰見過這樣和藹可親的錦衣衛呢?陳錄被震驚得麻木,只能本能地往貓咖趕去。 這一路上貫來熱鬧的河坊街都透著些謹慎,小二們擦門的姿勢都透著些拘謹。 陳錄想到陳娘子叮囑他的話,想不明白這得是多貴的貴人,才能這般大的陣仗?今日連早市都挪到了別處去。 他暈乎乎地走到了貓咖門口,就見往常貫來冷清的貓咖外站滿了人。他站在人群之外,只覺手足無措,不知該不該進了。 “喵嗷?!?/br> 身邊突然想起小貓的聲音。 貓咖內那只金色小貓不知何時出現在了他身邊,正睜大眼看著它。 “尺玉?”陳錄蹲下身與尺玉打招呼,“我能進去嗎?” “喵嗚!”尺玉拍拍爪,示意陳錄跟上。 小貓帶頭,人群自覺分開,給陳錄讓出一條道來。人群一讓,陳錄才發現不僅是門口,連貓咖內部都坐滿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