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婳笑了笑，道：“我很感謝集團對我的看重，不過，我還是想問一下，為什么要調我去？”

    林婳不是一個妄自菲薄的人，但也明白自己幾斤幾兩，集團內人才濟濟，一個總部中干的職位，多的是人想去多，比她學歷高比她履歷優秀比她經驗豐富的都大有人在。她實在不理解，為什么這位部長要親自過來找她談，而且是非得勸服她的態度。

    劉絮延道：“集團有一位新任副總，他認為你跟這個職位的適配度很高?！?/br>
    “新任副總，沒聽說過呀？”林婳好奇道，“是誰？”

    劉絮延微笑道：“能夠空降副總的，自然是謝家的人。他也是位年輕人，剛剛接手工作，他希望有自己任用的人，所以從下面的分公司抽調人員。除了你，還會有其他人。林總監，這真的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br>
    這下林婳明白了。

    謝家的人，還是年輕人，應該是謝家哪位的子女。

    作為年輕的領導，想要服眾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如果是自己親自任命的人，用起來就順手多了。

    劉絮延向林婳詳細介紹了集團的薪酬體系，由于市場營銷部是非常核心的部門，又跟業績掛鉤，待遇很可觀?；竟べY加上各項提成績效等，年薪百萬起步，而且工作滿五年后會有股份激勵機制。

    末了，劉絮延又道：“關于待遇問題，林總監如果有額外要求的話，還可以再談。另外，由于你是異地上任，食宿都會由公司負責，為了方便你探親，每周一次往返頭等艙機票報銷?！?/br>
    不可否認，林婳狠狠心動了一把。

    誰不想多賺錢呢，去總部拼一拼沒準幾年就能賺回一千萬。

    “公司對于總部員工還有諸多照顧，為了讓人才安家，工作到一定年限，會有內部購房機會，地段優質，價格是市場上的一半?！?/br>
    林婳：“……”

    又被誘惑了。

    她知道君謝早年在全國各地都囤了很多地。

    林婳再一次拒絕的時候，語氣充滿了惋惜：“謝謝劉部長親自跑這一趟，我因為個人原因，實在不適合去異地，希望副總另擇人才?！?/br>
    劉絮延道：“這樣吧，我在s市還要處理其他一些事情，你再考慮幾天?！?/br>
    “好?！绷謰O點頭。

    林婳覺得這個新領導真是磨人的很，她一而再的拒絕，又再而三的誘惑她。

    到最后就算她不去，內心都會充滿了遺憾。

    下班回家的路上，林婳去買了個福利彩票。

    最近時運那么好，說不定彩票能中獎。只要中個一千萬，資本家的誘惑都是浮云。

    ……

    北城。謝家大宅。

    老爺子書房內。

    謝羲沅被謝啓峰叫過來，陪他下圍棋。

    謝羲沅節節敗退，最后謝啓峰一子定乾坤。

    “我輸了?！敝x羲沅坦然道。

    “你呀，心不在焉?！敝x啓峰道，“一邊跟我下棋，一邊還在琢磨什么事兒？”

    謝羲沅端起一旁的茶杯，不緊不慢的喝了一口茶，臉上神情懨懨。

    謝啓峰道：“這一次，你二叔對你做了讓步，你心里要有數?！?/br>
    謝羲沅懶洋洋的靠在椅背上，把玩著手里的小茶杯，漫不經心道：“我調任一個人，需要他讓步，那以后是不是我做任何一件事，都需要他格外開恩？”

    謝啓峰沉默片刻，道：“你父母過世這么多年，全靠你的叔叔和姑姑把公司撐起來，尤其是你二叔，功不可沒，于情于理，你多尊重他，聽他的話，也是應該的?！?/br>
    謝羲沅淡淡應聲，“我知道?！?/br>
    “要不是你這次任命不合常規，他們也不會反對?！敝x啓峰語重心長道，“你現在進入集團工作，不比以前，凡事多上心，認真對待，做出了成績，自然就令人信服?！?/br>
    謝羲沅突然笑了下，他抬起眼看謝啓峰，噙著笑意道：“爺爺，你覺得，他們希望我做出成績嗎？”

    謝啓峰被那雙眼睛看著，明明帶著笑，眼神卻是深不可測。他沉吟了下，道：“我承認，他們都有自己的利益。但是，你是他們的侄兒，大方向上，肯定都還是希望你好?！?/br>
    謝羲沅道：“爺爺，對于您來說，手心手背都是rou，您的立場最難辦?！?/br>
    作為家族的大家長，最希望看到的局面是子孫和睦、和諧共存。

    但是，有的事，已經注定了不可能。

    謝羲沅放下茶杯，灑脫的笑了笑，“所以，您不用cao那么多心，兒孫自有兒孫福，順其自然就好?！?/br>
    等到查出兇手的那一天，爺爺是會設法掩護，還是將兇手繩之以法，連謝羲沅都不確定。

    他會為了一個已經過世十幾年的兒子，不惜一切嗎？

    這是一個問號。

    深夜。

    謝羲沅坐在書桌前，在速寫本上畫畫。

    雪白的紙張上，圖案漸漸成型，高挑窈窕的女人穿著襯衣和一步裙，腳下是高跟鞋，手里拿著一摞資料，正由酒店的臺階走下來。

    淺淺的幾筆，把她臉上的笑意勾勒出來，透著明媚的溫柔感。

    謝羲沅畫完后，看著這幅畫。

    畫里的人仿佛要帶著笑走出這張紙，出現在他眼前。

    他深吸一口氣，靠在椅背上，閉了閉眼。

    片刻后，拿起手機，給劉絮延打電話。

    “林總監還是沒同意嗎？”謝羲沅語氣帶了一絲焦躁。

    “我在努力?！眲⑿跹拥?，“現在最大的障礙就是她跟家人的異地問題?！?/br>
    謝羲沅道：“那就從她的家人入手做工作?！?/br>
    他想了想，道：“你可以跟他mama講一講，公司總部有很多未婚青年才俊，林總監過來工作，還能解決婚戀問題?！?/br>
    劉絮延：“……”

    副總思路清奇。

    謝羲沅以前跟林婳在一起時，偶然聽到過林芝跟林婳的通話，催著她把男朋友帶回家，而她百般敷衍。當時他也不想見家長，沒有主動提及去她家。但是，可以看出來，她mama對她的婚戀十分在意。

    “總之，側面了解她mama的需求，針對問題想辦法?！敝x羲沅道，“你是資深hr，不需要我教你吧？”

    “明白，明白?！眲⑿跹舆B連應聲。

    他更明白，看副總這個架勢，他不把這件事搞定，大概就得留在這里一直磋磨下去。

    ……

    炎炎夏日，城市就像一個巨大的蒸籠，把人悶在里面。

    林婳遇到休假，哪里也不想去，就待在家里吹空調看電視。

    林芝把切好的西瓜端出來，放在茶幾上，她拿起一瓣，邊啃邊道：“夏天跟西瓜真是絕配?！?/br>
    林芝坐到她身旁，問道：“你公司要讓你升職，你怎么都不跟我說？”

    林婳吐出一口西瓜籽，訝異的看她，“誰告訴你的？”

    “你們總經理，還有你們集團的人事，都打電話跟我聊了?！绷种ザ俗谏嘲l上，睨著林婳，“這么大的事情，你居然一聲不吭?！?/br>
    “有什么好說的，反正又不去，這不是怕你痛心?！绷謰O覺得自己現在還痛心呢，與高薪失之交臂。

    “那么好的機會，為什么不去？”林芝問她。

    “媽，你不會吧？當初是誰三令五申說一定不能去外地工作？”林婳一臉鄙視的看她，“資本家的糖衣炮彈，輕易就讓你淪陷了？”

    林芝道，“這么高薪的工作，肯定做不久，說不定十年后就把你優化了?！?/br>
    林婳：“……”

    “你先干個五六年，賺個一千萬回來，再考個公務員，以后既有錢又穩定，不好嗎？”林芝接著道，“而且你們公司總部都是高學歷高收入的人才，會有很多合適的男人給你挑選，你們兩口子賺個兩千萬，一起回來，不是更好？”

    林婳一臉無語的表情，“怎么聊工作，都能被你聊到男人頭上？”

    “誰叫你不讓我省心？”提到這個，林芝就生氣，“上次給你介紹的相親對象，你怎么著，說一句臨時有事，就把人晾那兒了，那可是我千挑萬選的，年紀輕輕就是副處級，以后前途不可限量?！?/br>
    “他才一米七五?！?/br>
    “一米七五你都嫌棄？那之前那個一米八的呢？”

    “臉上有痘?！?/br>
    “你就不是誠心去相親的，專門雞蛋里挑骨頭?！?/br>
    “你知道就好，干嘛還要介紹？”林婳連西瓜都不想吃了，只想回房間清靜一下。

    “你自己談個戀愛又分手，讓你生個孩子你也沒動靜，我給你介紹你又不樂意，你還想一輩子孤獨終老不成？”林芝語氣變得激動。

    林婳懶得說話，她又道：“年紀越大，眼光越高，以后會越來越挑剔，等成了老姑娘，就不是你挑人，是人家挑你了?！?/br>
    “你的婚姻這么失敗，你還教育我？”林婳忍不住反擊，語氣也有點沖，“讓我跟你一樣失敗嗎？”

    “你……”林芝被戳到痛處，氣的快要說不上話，“好啊，你還反過來怪我了是吧？”

    “我沒怪你，只是陳述事實?！绷謰O站起身，往房間走。

    林芝坐在沙發上，心酸的眼淚掉了下來，“辛辛苦苦把你養大，你就這么氣我……”

    林婳腳步一頓，腦門疼。

    最終還是妥協了，轉回身，抽了一張紙巾，遞給她媽，道：“你少來，是你先刺激我，非得說難聽話?！?/br>
    林芝道：“我還不是為了你好?！?/br>
    林婳重新坐回到她媽身邊，無奈的嘆了一口氣，“咱們就不能別聊這個話題嗎？每次聊起來大家都不開心?！?/br>
    “行，現在就說你的工作?！绷种ナ帐靶那?，道，“你去北城吧，別因為我耽誤了你的發展。我在這邊有你姥姥姥爺，還有那么多親戚，你放假就回來，不是跟以前一樣？調去總部，不用在酒店熬班守夜，以后還輕松一些，待遇也好，干嘛不去？”

    “讓你爭你爸的財產，你不當回事。讓你相親，你也不樂意，那你還混什么日子，不得抓緊時間掙錢！”林芝道，“說你你還不樂意聽。想要特立獨行，就得有足夠多的錢?！?/br>
    林婳：“……”

    扎心了，她現在不僅沒有足夠多的錢，還是窮光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