棄婦覺醒后(雙重生) 第132節
兩人說話的時候,蘭因并未插嘴,等他們說完方才打開隨身的包袱,從里面拿出一小包油紙包,在趙非池還未反應過來的時候,手心忽然多了一顆糖。 那糖在陽光下閃爍著琉璃般的光彩,他眼眸微動,迎著蘭因含笑的注視,啞著嗓音說道:“謝謝?!?/br> 蘭因笑笑,比起昨日剛知曉他身份時的生疏恭敬,此時的蘭因待他又多了一份看待弟弟的心情,其實他也不過十一,如果放在尋常人家,正是爹娘疼愛的年紀。 “吃吧?!彼挖w非池說。 趙非池在她的注視下把糖果塞進嘴里,甜味一瞬間蓋過了心里的苦。 “甜吧?” “嗯?!彼p輕應道。 蘭因便不再多說,而是挑開車簾,喊了一聲“敬淵”,等齊豫白應聲俯身,她夠著手也給他喂了一顆。 齊豫白從前并不喜歡這樣的東西,和蘭因相處久了倒也習慣了,任糖果在嘴里蔓延甜意,他眉目溫柔地伸手撫了撫她的頭。 秋光正好。 蘭因靠著車窗與齊豫白說話,趙非池便看著她。 而后這一路,因為有杜恪留下的令牌,齊豫白一行人暢行無阻,半個月后,十月初,一行人抵達汴京。 第102章 顧家 你不恨我,但也無法原諒我,是嗎…… 齊豫白還得去宮里述職, 蘭因與他便在??甸T街分開。 到了汴京,杜誠之的人便是膽子再大也不敢在天子腳下犯事,但齊豫白還是不放心,仍讓竹生等人跟隨, 蘭因怕他擔憂也就沒有拒絕, 馬車繼續朝甜水巷去。 盛mama和停云早前得了信, 已領著單喜一干人等在門外等候, 蘭因遠遠就聽到那邊傳來說話聲,“來了來了, 主子回來了!” 她笑著掀起車簾朝迎過來的一眾人打了招呼,余光瞥見身邊的趙非池,她笑著與人說, “別擔心,這些都是信得過的人,等回頭到了府中,您就好生歇息一番,至于宮里,等敬淵回來,我再問問他?!?/br> “好?!?/br> 蘭因又和時雨說, “回頭給小少爺準備個安靜的廂房,再派個小廝過去伺候?!?/br> 時雨仍不清楚這個少年的身份,但見主子和大人一路對他恭敬有加也知他身份并不簡單, 這會自是忙應了一聲, 倒是趙非池搖了搖頭, 與蘭因說,“不用小廝,我自己一個人待慣了?!?/br> 蘭因面露猶豫, 但想他從前在王家也是一個人,這一路過來也都是親力親為,便也沒說什么。 馬車停下。 時雨率先下了馬車,轉身又來扶蘭因。 盛mama和停云見到她,眼里立時涌起了淚花,尤其是停云,自小到大,這還是她第一次和蘭因分開這么長時間。 蘭因笑著說了她一句,轉頭又讓時雨把趙非池扶下來。 “這是?” 盛mama看著少年打扮的趙非池面露詫異。 “敬淵一位故交托付給他的,這陣子住在咱們府里?!碧m因言簡意賅解釋一句。 盛mama雖覺奇怪,倒也沒有多問。 蘭因又跟身后的竹生等人說,“你們辛苦一路也先回去歇息,若見到齊祖母,和她說一聲,我收整一番便去見她?!?/br> 竹生等人應聲離開。 蘭因便帶著一行人進屋。 路上,時雨帶著趙非池去客房歇息,蘭因和盛mama還有停云繼續往屋中走,在路上走了大半個月,腰酸背痛不說,最主要的是不好清洗,也虧得如今是秋天,若是夏日,只怕如今都得發臭了。 蘭因雖然沒有潔癖,但也經不起這么久不洗澡,等回到房間便立刻讓停云喊人準備熱水沐浴。 身子泡到熱水里,聞著那股子熟悉的玫瑰香氣,她整個人才算是徹底活了過來,任停云替她按著手臂,她問盛mama,“我離開的這陣子,沒什么事吧?” 盛mama早知她有此一問,一面替她擦洗頭發,一面說,“沒什么大事,幾家鋪子都運轉得很好。真要說事,前幾日,老夫人他們進京了?!?/br> 這個老夫人說得自然便是蘭因的祖母。 對于顧家,蘭因的感情雖然沒有王家深,但到底也是自己的家人,既然人來了,蘭因于情于理都得去看看。她點點頭,“等沐浴完,我去七寶巷走一趟,勞您替我準備好東西?!?/br> 盛mama噯了一聲。 沐浴洗漱完,蘭因先去隔壁齊府走了一趟,她帶了不少金陵特產,都是齊祖母喜歡吃的,又陪她說了好一番話才動身去七寶巷。這次顧家舉家搬到汴京,陣仗自然不是王氏那次來時能比,門前仆人林立,就連門匾也換成了陛下早年御賜的長興侯府,一派巍峨氣象,儼然與從前有天壤之別。 遠遠看到她,門前的下人,有的過來請安,有的進去通傳。 等進了侯府,也是隨處可見神情端肅的丫鬟、婆子,來接她的是她的堂嫂李簪月,若說蘭因在顧府與誰關系最親,自然是她的堂兄顧聞安以及堂嫂李簪月。 當初她被外祖母接到王家,堂兄雖然只比她大兩歲,卻一個人帶著小廝過來找她。 只可惜他年幼也沒做主的權力,縱使有心也無力,可即便如此,只要堂兄有時間都會來金陵看她,至于李簪月,她和她算得上是手帕交,雖然因為外因曾多年未見面,但也時常有書信往來。 上輩子堂兄自科考取得不錯的成績后,夫妻二人便去了外鄉任職,蘭因至死都未再見過他們。 這會看到眼前這張熟悉的面孔。 蘭因臉上的笑變得溫暖了許多,腳下步子也快了一些,“嫂嫂?!彼凉M面笑容喊人。 李簪月輕輕噯了一聲,她人如其名,就跟月亮一般溫柔,這會握著蘭因的手柔聲說,“前些日子剛到汴京就想去找你,聽人說你去了金陵才作罷,本想著過些日子再去問問你何時回來,沒想到你就來了,今天可得在家里用了飯菜才準走?!?/br> 她知道蘭因心中芥蒂,自是不會提留宿的事。 蘭因笑著應好,與她攜手往前,邊走邊問,“哥哥和嬸嬸呢?” “母親陪著祖母去寺里了,估計得傍晚才能回來,父親還未下朝,至于你哥哥……”李簪月面露無奈,眉眼卻是帶著笑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脾性?好交友,這不,你那間書局辦了一個書畫展覽,他也跑去湊熱鬧了?!?/br> 蘭因聽她這么一說,倒是記起路上停云和她說過書局的事。 她笑了笑,也沒多說。 走到半路倒是遇見一張熟悉的面孔,正是顧情。 李簪月正想和蘭因提一句顧情今日也在府中,未想竟讓她們先碰著了,見蘭因面上笑意稍斂,又見顧情蒼白的小臉略有倉惶,似乎沒想到會在這碰到蘭因。 這尷尬的氣氛讓一向長袖善舞的李簪月都一時無言。 若論關系,她自然跟蘭因要好,便是不論私交光說兩人的品性,她也不齒與顧情這樣的人為伍,但她不僅僅是李簪月,更是顧家的長媳,兩人的嫂嫂,便是再不喜歡顧情,她也不能露于面上,短暫地沉默后,她笑著問人,“二meimei這是準備走了嗎?” 聽到她的聲音,顧情才稍稍回了一些神。 她垂下眼簾輕輕嗯了一聲,“今日叨擾嫂嫂了,母親那,勞嫂嫂費心照顧?!彼f完,猶豫一瞬率先提步,走到蘭因身邊,還是輕輕喊了一聲,“阿姐?!?/br> 蘭因淡淡嗯了一聲。 顧情便沒再說別的話,提步離開了。 “她瘦了不少?!倍厒鱽砝铘⒃碌穆曇?,“從前在臨安的時候,她雖然也瘦,但還沒這般嚇人,如今我真怕風大些把她刮倒?!?/br> 蘭因對此不置可否,她自然也瞧出顧情瘦了不少,想想也是,費盡心思嫁的人卻在新婚之后幾天離她而去,一腔真心錯付還淪為全城笑柄,何況……蕭母又不是容人的性子。 如果蕭業還在汴京,保不準她還能為了兩家的臉面以及蕭業的前程裝裝樣子。 可蕭業去了雁門關。蕭母這輩子最在意的便是伯府的地位和這個兒子,如今伯府成那副樣子,兒子又隨時都可能遇見危險,她自然把所有的過錯都怪到了顧情的頭上,想想當初蕭母對她的那些磋磨,想必顧情如今的日子比從前的她還要不好過吧。 不過也跟她沒有關系。 早在她離開伯府的那一天,那些人就跟她沒有任何關系了。 倒是想起一事。 “她怎么了?”她問李簪月。 李簪月一愣,“誰?”等覷見蘭因的面色反應過來,后知后覺問,“你說大伯母?”見蘭因頜首,她又嘆了口氣,“還不是二meimei,她鬧著要去雁門關?!?/br> 見蘭因蹙眉,她繼續往下說,“她原是跟成伯夫人提了這事,那成伯夫人雖說如今恨極了二meimei,可雁門關那么遠,又那么危險,她哪里做得了這個主?二meimei便找到了大伯母,與她說了這事?!?/br> “為了這事,大伯母打過罵過,可我看二meimei那個意思,倒像是下定決心了?!?/br> “你說那蕭……” 忽然想到什么又頓住,神情也變得尷尬起來。 蘭因知她未說完的話是什么,她不置可否,也無話可說,她不喜歡顧情,也不認可她為這份感情做的那些事,但也能感覺出她對蕭業的那份心那份情是真的。 她想。 如果有一天敬淵出事,那無論他去哪,她都會隨他而去。 “不說她了?!碧m因笑著撇開這些思緒,挽著李簪月的手說,“快帶我去見見我家小侄兒?!?/br> 李簪月見她神色如常,并不在意,這才松了口氣,她也沒說什么,笑應一聲后便帶著蘭因朝自己的房間走去。 蘭因的小侄兒名叫顧成佑,今年不過兩歲卻生得十分聰明,她教了幾遍便知道喊她姑姑了,那軟軟的聲音喊姑姑的模樣把蘭因高興得抱著他直玩了一下午,直到傍晚時分,祖母和二嬸回來,蘭因才依依不舍松手陪著李簪月去外頭迎人。 兩人顯然早已得到消息。 看到她,祖母陳氏還是從前那副不冷不淡的模樣,在她請安后也只是點了點頭,沒有要與她多說的意思,徑直由丫鬟扶著往屋中走。 蘭因對她這番態度也沒覺得什么。 自打祖父去世后,祖母便偏居一隅,不管庶務,對誰都是這副樣子,除了年里年節或是去寺廟之外幾乎連面都不肯露,蘭因上回見她還是出嫁那日。 恭送她離開。 直到祖母走遠,二嬸夏氏忙把她拉了起來,握著她的手直把她從頭看到腳,見她一切都好,方才松了口氣,“還好還好,我總怕你過得不好,你跟蕭家那孩子的事傳到臨安的時候,我和你二叔差點沒擔心死,后來又聽說你和齊家孩子定了親,還是你外祖母議定的,這才放心?!?/br> 說完又不由埋怨,“你說說你這孩子,怎么這么大的事也不知道和家里商量下,出事了也不知道回家?!?/br> 她說著說著又忍不住紅了眼眶。 她膝下就一個兒子,打小待蘭因便如親生女兒。當初大嫂要把蘭因趕走,她想勸又怕惹大嫂不高興,后來等蘭因回來,雖然看著一切都好,但對家里人的感情卻淡了許多,從前她最愛笑,可后來她卻少見她笑容。這些年,她一直心懷自責,甚至不止一次想,如果當初阻攔大嫂沒把蘭因送走,會不會是另一副模樣? 但這世上哪有什么如果。 “您別擔心我,我如今一切都好,當初不和你們說也是怕你們擔心?!彼蓝鹦闹械淖载?。 小的時候她的確怨怪過,但長大后知道各人有各人的不容易,何況就算真的留在侯府,以那時的情形,想來也不會很好。王家雖然是寄人籬下,但外祖母給了她所有的感情和包容,幾個舅母也未曾苛待過她,最主要的是……她在那認識了敬淵。 如果沒有那次經歷,她和敬淵一定不會有如今的結局。 這樣一想,她反而得感謝這一份經歷。 沒有多說,她親自扶著二嬸往里頭走,邊走邊說,“想吃二嬸做的獅子頭了?!?/br> “好好好,都給你做?!毕氖闲Φ煤喜粩n嘴。 她剛從寺廟回來還得先去換一身衣裳,讓李簪月先去廚房擬定今晚的菜單,自己帶著蘭因回房,等換洗一身后,想到自己那位生著病的大嫂,猶豫一番還是握著蘭因的手開了口,“你母親病了好幾日了,因因,你有空便過去看看她。我前幾日去她那邊,見她做夢都在喊你的名字,她如今……應該是真的后悔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