棄婦覺醒后(雙重生) 第122節
王觀南在一旁說了一句,“母親,我們先回府吧?!?/br> 他們如今在城門口,雖然未曾造成擁擠,但圍觀的人也不在少數,王老夫人自然也瞧見了,便點了點頭。 “我要在馬車陪著祖母?!闭f話的是王成玉。 王觀南和王成則顯然都已習慣他的脾性,只是今日蘭因也在,王成則不由猶豫,不等他開口,蘭因便仿佛知道他要說什么一般,沖他笑道:“表哥,我沒事的,許久不見表弟,我正好也與他說說話?!?/br> 她都開口了,王成則便也沒再多說,朝蘭因一頜首,又和王老夫人說了一句便轉身上馬。 …… 至王家已是半個時辰后的事了。 門前丫鬟仆役站了一堆,瞧見馬車停下紛紛上前行禮。 蘭因扶著外祖母走下馬車,往前看,門前兩頭威武石獅子,而石階之后大紅漆門,上懸黑木牌匾,以金漆而飾王家兩字,這番氣派便是比起那些勛貴侯府也不差,這世道便是如此,他們既笑話商人的低下,卻又對他們心生艷羨。 王家坐立烏衣巷,幾乎占了小半條街,若要走路,恐怕得走小半個時辰,因此眾人近了府又換乘了馬車,馬車在內院那道月亮門前停下,以王家大夫人吳氏為首的王家幾位夫人都在廊下候著,遠遠看見他們便都迎了過來,一應見完禮后,便去了堂間休息。 茶水糕點早已備好,等王老夫人入座,眾人才跟著坐下。 蘭因卻得同幾位舅母見禮。 穿絳紫色通袖妝花緞長袍戴景福長綿簪佩佛珠的是蘭因的大舅母吳氏,她左邊穿月白色滾邊團云紋交領錦衣戴喜鵲登梅簪的女子便是蘭因的二舅母徐氏,而徐氏身邊那個穿大紅色錦衣飾富貴雙喜簪的便是蘭因的三舅母程氏。 三人里面,吳氏慈眉善目,徐氏端莊嫻靜,而程氏模樣最是漂亮,縱使年過四十,但眉眼之間那份風韻依舊猶存,她看著也最是精明。 蘭因收斂心中猜測,神色如常同她們見禮。 “快起來?!?/br> 吳氏剛與她說了一句,程氏便已笑著起身把她扶了起來,“都是一家人,何須這么多禮,我見母親近來容色比從前還要好,想來都是因因的功勞?!?/br> 王家誰不知道老夫人偏心這位外孫女,夸別的或許沒用,但若是夸蘭因必定能讓人高興。 果不其然王老夫人一聽這話便笑道:“你們可別夸她,這丫頭如今是越大越不聽話,每□□著我吃那些子湯膳,都是太醫開的方子,說是對我身體好?!?/br> 她話中含著嗔怪,可誰瞧不見她臉上那點笑意? 又聽太醫二字,眾人面有詫異,等知曉是蘭因未婚夫齊豫白的功勞,眾人驚訝之余忙又是一頓夸贊和恭喜。 他們此前并不知道蘭因定親的消息。 簡單寒暄完,王老夫人讓蘭因來自己身邊坐下,跟著問吳氏,“老大他們呢?” 吳氏恭聲答道:“老爺去東郊的莊子了,二爺這幾日有幾位朋友來金陵了,這會還在外頭招待他們,三爺……”她正開了頭,還未說完,一旁程氏忙接過話,“老爺知曉您帶著因因回來,特地去臨城買桂花板栗了?!?/br> 她說的急急忙忙,似乎生怕被吳氏揭露事實。 可這般模樣落在王老夫人眼中,自然是此地無銀三百兩,想到她那個兒子的秉性,她的臉立刻沉了下來,礙著幾個小輩都在,到底忍了,心情卻沒之前那么好了。 “明日中秋,讓他們都回來?!?/br> 她發了話,底下無不遵從,尤其是程氏,幾乎是等王老夫人去歇息便立刻出去喊來小廝,讓人快馬加鞭給三爺傳信。 蘭因還是和從前一樣住在王老夫人那邊,被褥床鋪都是新的,前些日子還曬過,屋中的布置也都是按著她從前的喜好換置的,隨行的丫鬟還笑著與她說,“表姑娘若有什么不喜歡的,盡管吩咐,奴婢再給您更換?!?/br> 蘭因沒有什么不滿的,她自六歲起住在王家,可以說王家這些丫鬟婆子是最了解她的。 舟車勞頓,蘭因簡單洗漱一番又換了身干凈的衣裳便準備歇息了。 這一日,王家一家人只是簡單吃了個便飯,等到翌日中秋,王家才徹底忙活起來,中秋是闔家團聚的日子,歷來除了除夕,中秋便是最重要的節日,這天晚上,除了蘭因那幾位已經出嫁的表姐妹,其余王家人都在,就連她那位一向不怎么靠譜的三舅舅也終于趕在晚宴前回來了。 雖說程氏那日是找的借口,但以免被母親發落,她還是讓小廝把話傳了過去,從她三舅舅手里拿過桂花板栗的時候,蘭因笑著與人道了謝。 王德雖然不靠譜,但對家里晚輩卻是極好的。 這會他撫著胡須與蘭因說,“你嘗嘗是不是你小時候喜歡的那個口味?!庇终f,“既然跟你外祖母回來了就在家好好住段時間,那姓蕭的小畜生不是東西,不過你別怕,你三舅舅認識的人多,青年才俊更是不少,以后舅舅給你辦個宴會,你看中誰就跟舅舅說?!?/br> 他混不吝慣了,也沒壞心。 程氏卻被他氣得牙癢癢,沒好氣地拍了下他的胳膊,又說,“你瞎說什么,因因已經定親了?!?/br> “哎?” 王德驚訝,“是哪家小子這么幸運能被我們因因看上?” 除了他之外,其余人都已經知曉蘭因和齊豫白定親的消息,先前蘭因已被人拉著說了好一陣話,這會看著三舅舅面露怔愕的模樣,蘭因便紅著臉和人說了名字。 王德聽完卻更為驚訝了。 不過驚訝歸驚訝,他卻還是點頭道:“齊家那小子倒還算不錯?!?/br> 眾人又就著蘭因成親的事說了一會話,約定之后一道去汴京給她撐腰,等外頭吳氏領著人過來傳膳才漸漸消停下來……吃飯的時候,蘭因看著這一大家子。 觥籌交錯,每個人的臉上都掛著笑,不管平時他們私下怎么爭斗,此時他們都是真心的。 蘭因的臉上也不禁掛了笑。 只是想到外祖母的死,想到還不知是誰動的手,她臉上的笑意又不禁淺了一些,眼中也情不自禁化開一抹哀傷。 …… 而另一邊,齊豫白也終于抵達臨安。 今日是中秋,街上明燈高懸,各家各戶也都熱熱鬧鬧,他們一行人先去了臨安的落腳點。 “主子,都已經安排好了,臨安知府那邊也已經打點過了?!敝裆^來的時候,齊豫白正站在窗邊,仰頭看著頭頂的月亮,他手里握著一粒紅豆,正是蘭因當初給他的那一粒。 聞言。 他輕輕嗯聲。 把紅豆放于荷包之中,他便轉身,“走吧?!?/br> 他今日一身緋色官袍,頭戴烏紗,走到門口,幾十位佩刀的官差都已在外等候,看到他出來紛紛拱手,“齊大人?!?/br> 齊豫白朝他們頜首,“今日要勞煩諸位了?!?/br> 聽他們說“不敢”,齊豫白也未多言,翻身上馬后,撫著胯-下玄風的頭,他朝金陵的方向看了一眼,而后才淡聲發話,“去太守府?!?/br> 第93章 引蛇出洞 風雨既來,那就讓他有來無回…… 太守府中。 家宴還未結束, 夏本初原本正在看自己的孫兒孫女玩鬧,忽然眼皮跳個不停,都說左眼跳財右眼跳災,他抬手一摸自己跳個不停的右眼皮, 神色不禁變得凝重起來。 為官幾十年, 不知經歷過多少風雨, 可他從來就沒有過這樣心慌的感覺。 夏府家大業大, 這會家宴已進行到尾聲,幾個小孩你追我趕玩得不亦樂乎, 李氏看著這闔家團圓的模樣,不由笑著叮嚀一句“慢點跑”,正想回頭與自己的丈夫說說話, 忽然瞥見他凝重的臉,李氏微微一愣,壓低嗓音詢問,“怎么了?” “沒事?!?/br> 夏本初不忍自己老妻擔心,正說完,卻見自己的親信柴彥走了進來,又見他面色難看, 雖然不知出了何事,但夏本初的心還是跟著一沉。 “柴叔怎么過來了?”有人與柴彥打招呼。 柴彥這才提起精神一笑,“有事和老爺商量?!?/br> 夏家小輩也沒當一回事, 還笑著與柴彥說, “馬上就要吃月餅了, 柴叔記得留下來一起吃?!?/br> 柴彥朝眾人拱了拱手,應了聲好,而后繼續朝坐在太師椅上的夏本初走去, 還未行禮便聽夏本初說道:“出去說?!?/br> 夏本初說著站起身,袖子卻被李氏牽住。 看著她擔憂的臉,夏本初抬手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叮囑一句,“你在里面看著些?!北銖街碧_往外走去。 旁人都在說話,并未注意到這副畫面,只有夏家長子隱約察覺到不對,眼見兩人一前一后出去,又見身后母親神色緊張不安,他心下略作沉吟后,跟了出去。 “怎么回事?” “廬州派人送了信過來?!辈駨┱f著把手里的信遞給人。 幾乎是聽到廬州兩字,夏本初便知今日這心慌是因為什么緣故了,他沉著臉從柴彥的手中接過信件,一目十行看下來后,壓著嗓音沉怒道:“齊豫白怎么會拿到那本冊子!我不是讓他們盯著他嗎?” 那廬州知府是柴彥的妹夫,如今出了這樣的事,柴彥也難辭其咎,他愧道:“仲其派來的人說那齊豫白自進入廬州之后也未怎么查探,整日不是赴宴便是游山玩水,他以為……” “以為什么?以為那齊敬淵與他們一樣,都是只知享樂的酒囊飯袋?!” “他要是酒囊飯袋,能在這個年紀走到這個位置?我特地寫信讓他警醒著一些,沒想到這個不中用的東西還是鬧出了這么大的差錯!”事已至此,夏本初再生氣也無法,只能陰沉著一張臉問,“齊敬淵現在在哪?” “仲其發現不對的時候就立刻去了這位齊大人的落腳點,可那邊……人去樓空,就連灑掃的仆役也不見了?!?/br> “立刻派人去找!” “這本冊子關聯甚大,找到之后……”后面半句話還未說出,外面又有人跑了進來。 來人是太守府的管家,他喘著粗氣說,“老爺,陳知府派人送了一封信過來?!?/br> 柴彥連忙接過,打開一看后,臉色驟變。 夏本初從他手中接過,原本沉怒的臉色也跟著一變,他把手中信條揉成一團,聲音低沉,“看來,我還是小看我們這位欽差大人了?!?/br> “老爺,現在怎么辦?”柴彥低聲問他。 夏本初還未說話,長子夏遲柏便走了過來,“爹,發生什么事了,你和柴叔的臉色怎么這么難看?”他先前在一旁聽了半天,只聽到廬州知府,齊豫白兩個關鍵詞,具體發生了什么卻不清楚。 “你怎么出來了?”夏本初擰眉。 夏遲柏不答反問,“出什么事了?” 夏本初不答,冷臉說,“這事和你沒有關系?!彼掷镎慈镜哪切┦聫奈磁c自己的家人說過,也從來沒讓他們參與過,從前如此,如今也一樣,“進去?!?/br> “爹,這些年您一直不準讓我們多管您的事,兒子聽您的話,按照您要求的路好好走著,可如今這事讓您和柴叔都如此為難了,您還不肯讓我們知曉嗎?難道真的要等風雨將至,您才肯與我們說?” 眼見夏本初沉默,夏遲柏又說,“爹,不管發生什么,我們都是一家人,我們可以一起扛?!?/br> 夏本初抿唇,身后又跟著走出來許多人,除了夏家的孫輩,以李氏為首的夏家人都在,他們都看著夏本初,“老爺(爹),老大(大哥/夫君)說的對,無論發生了什么,我們都是一家人,有事我們一起扛?!?/br> 廊下燈火搖曳,夏本初看著身后這一眾人,半晌才啞著嗓音開口,“……好?!?/br> 他回望那nongnong黑夜,風卷起他的衣袍,他看著頭頂那深藍色的天空,沉聲說,“風雨既來,那就讓他有來無回?!?/br> …… 去往太守府的路上,竹生到底按捺不住心中的疑問,他看了眼身后跟隨的官差們,問齊豫白,“主子,您為什么明知道那陳知府有問題,還要派人去驚動他?!?/br> 齊豫白一身緋袍在月夜下格外醒目,聞聲,他淡聲回答,“不驚動他,怎么引蛇出洞?” “蛇?” 竹生蹙眉,“不就夏本初一個嗎?難不成還有其他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