棄婦覺醒后(雙重生) 第119節
那豈不是連休息的時間都沒有?蘭因蹙眉,卻被他伸手撫平眉間折痕,“外祖母睡了,陪我下去吃個飯?” 蘭因自然不會拒絕,想他一路馬不停蹄,怕是連飯都沒好好吃,想數落又舍不得,只能牽著他的手往樓下走,生怕餓著他,倒也顧不上會被人瞧見了。 齊豫白看著前邊的身影,眼中笑意溫柔繾綣。 他任她牽著,步子不緊不慢。 樓下時雨已著人布置了兩桌菜肴,竹生等人已在一桌落座,看到他們過來紛紛起身要行禮,蘭因卻怕驚醒樓上酣睡的外祖母,抬手阻攔,又同他們說,“你們先吃,樓下有松岳他們看著,吃完去睡一覺,我讓人給你們收拾房間?!?/br> 竹生看了眼齊豫白,見他頜首便笑著應下。 他們繼續吃飯,蘭因牽著齊豫白走到另一桌,這會已經晚了,時雨便讓人用今晚剩下的雞湯煮了一大鍋面條,又讓人準備了幾道鹵牛rou這樣的小菜,可蘭因卻還是怕他不夠,一面替人拿筷子,一面問,“夠不夠?我讓人再準備一些?” “夠了?!?/br> 齊豫白從她手里接過筷子。 他吃飯的時候,蘭因便看著他,她怎么也沒想到齊豫白會過來,晚間和外祖母吃飯的時候,她就想著,如果他也在她身邊就好了,沒想到……他竟然真的來了。 “因因?!饼R豫白無奈抬頭。 “嗯?”蘭因還未察覺到不對,“怎么了?” 看著她一臉疑惑的模樣,齊豫白薄唇微張又搖頭,只問她,“待會要不要出去走走?” 蘭因蹙眉,“你不休息下嗎?” 齊豫白說,“回程坐馬車,路上可以休息?!?/br> 蘭因便也沒說什么,點頭應好。 竹生等人吃完已去歇息了,又過了一會,齊豫白便放下筷子,他動作慢條斯理地擦了下薄唇,暖色燈火籠罩在他的身上,即使身處鄉野之中,他那一身氣定神閑的從容之態依舊還在。 “走吧?!?/br> 他朝蘭因伸手。 蘭因看著他被燈火襯得猶如美玉般的手,沒有猶豫地放到他的手上。 出去的時候,隨行的松岳和程鏢頭朝他們拱手,想要跟隨,齊豫白卻沒讓他們跟,牽著蘭因走到馬旁。 “騎馬?”蘭因驚訝。 “嗯?!?/br> 齊豫白翻身上馬后朝蘭因伸手。 蘭因卻有些猶豫,她自六歲之后便沒再騎過馬,但看著齊豫白,她猶豫一瞬還是朝人伸出手,身子騰空的時候,蘭因還是沒忍住驚呼一聲,她無措地伸手緊緊抓住齊豫白的胳膊,心臟砰砰直跳,直到耳邊風聲越來越大,她才一點點睜開眼睛。 郊外無燈火,只有漫天星辰。 這是與先前坐在屋中時眺望星空完全不一樣的感受,廣袤的星空讓她緊張的心情慢慢舒展了下來。 “不怕了?” 耳后傳來一陣熱意。 蘭因覺得有些癢,但星空太美,她一時竟無暇顧及,她仍仰著頭,喃喃道:“好美?!?/br> 齊豫白笑著摸了摸她的頭,“你若喜歡,等日后回京,我再帶你去郊外騎馬,西郊有一片楓林,兩旁楓葉如火,你一定會喜歡?!?/br> 蘭因去過西郊,也見過那片楓林,可每次來去匆匆從未頓足過,此時卻被齊豫白勾得起了興致,她點點頭,應道:“好?!彼q豫一會,忽然又說,“我想……自己騎?!?/br> 她轉頭看向身后,“可以嗎?” “當然可以?!饼R豫白一手環住她的腰,一手輕撫她的臉,漫天星辰在他身后,他的眼眸卻比頭頂的星子還要明亮,他和蘭因說,“我親自教你?!?/br> 記憶中也曾有人這樣與她說過。 可那時的期待卻變成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如今,蘭因看著齊豫白,卻深信他給出的承諾。 她看著他,唇邊笑意淺淺,笑著應好。 第90章 簪子 那一支簪子被永遠留在了這個地方…… 蘭因不知道那個曾經給過她承諾的人此時就站在離她不遠處的地方。 層層交錯的綠葉中, 蕭業正在凝望她,晚風攜來兩人的對話,他也想起了這樁往事,他記得第一次帶蘭因去郊外踏青的時候, 蘭因被仆從扶著走下馬車的時候, 不時凝望自己的碧驄馬。他與她自幼相識, 略一思索便也想起她幼時最喜歡騎馬, 那會她還不止一次揚著下巴叉著腰與他說日后要與他比賽的事。 “等爹爹下次回來,我就有小馬駒了, 那可是戰馬所生,一定比你的小馬駒好,到時你與我比試, 我一定勝過你!” 新婚燕爾,想起舊事,亦或是想起那個驕傲明媚的蘭因,他便也頗有興致的提了一句,說回頭有空帶她騎馬。 他記得蘭因那會看向他的眼中滿是期待,目光灼灼問他當真? 而他笑著抬手揉了揉她的頭。 “自然當真?!?/br> 可后來被旁事積壓,蘭因又從未提起, 他也就忘了。 如今……韁繩纏繞在手背上,青筋在繃起的手背一覽無遺,因為太過用力, 碧驄馬被勒得不大高興地甩起尾巴, 還揚起馬蹄嘶鳴一聲, 蕭業這才回過神來,他忙抬手輕撫它的頭,目光卻仍舊朝前方看去, 幸好此刻蘭因已經離開,若不然必定會發現他的存在。 她若看到他,肯定不高興。 蕭業想到這,不禁面泛苦笑,在一起時,他從未在乎過蘭因的態度,對他而言,蘭因是他的妻子,是他白頭偕老相伴一生的人,他會給她應有的榮耀和地位。 他以為這就是夫妻。 丈夫在外拼殺,妻子在內養家。 如今才發現不是。 可惜為時已晚。 遠處兩人已越行越遠,遠到他已經快看不見他們了,蕭業留在原地未再跟隨,不知過去多久,他才轉身離開,與他們背道而馳。 “世子?!?/br> 周安見他回來,忙驅馬朝人迎去,卻見他忽然翻身下馬朝驛站的方向在去,知道他要去做什么,也知無法阻攔,他只好說,“世子,那邊人多,屬下去吧?!?/br> “不用?!?/br> 蕭業淡淡兩字,頭也不回徑直一人朝驛站走去。 …… “老大,你有沒有聽到什么動靜?”驛站底下,有人壓著嗓子詢問程鏢頭。 程毅國字臉絡腮胡,一身寶藍色福紋束腰勁服,雙手抱刀,聞言,他輕輕抿唇,“你去四周看看,我進去下?!彼f著握住手中佩刀,轉身進屋。 松岳就在一樓休息。 今晚是他和程毅當值,分了前后半夜,前半夜是程毅守夜,后半夜換松岳,松岳前面睡了一會,這會已經醒來,看到程毅進來就起身詢問,“程大哥可是累了?” 他說著便想與他交換。 程毅卻擺手,“我剛剛聽到一些動靜,不知是風聲還是別的聲音,勞松岳兄弟上樓看看?!?/br> 他到底是外邊的人。 雖說樓上的人是他未來的主母,但也不好越俎代庖,更不好讓旁人知曉主子和同正商號的關系。 松岳知道其中利害。 他神色微變,匆匆朝程毅一拱手就朝二樓走去,至二樓,他輕叩時雨的門。 “怎么了?” 時雨看到松岳這個時候過來愣了下。 松岳與她說了來因。 時雨臉色微變,把屋中細細翻看一遍也未察覺不對,又與松岳說,“我去老夫人那間看看?!?/br> 她說著走到隔壁,輕輕敲了敲門,很快便有一個容貌周正的丫鬟走了出來,她是王老夫人身邊最得力的大丫鬟,名喚玉萊。 王老夫人夜里用了安神茶,這會正睡得香,玉萊雖然也早就睡下了,不過丫鬟本就覺淺,為了以防意外或者主子有其他需要,還都是合衣睡的,她開門的時候面有倦容,卻仍是好脾氣的模樣,問了時雨怎么了,聽時雨說明緣故也變了臉,從時雨手中接過一盞燭火,她放輕腳步細細搜尋了一圈也未察覺不對。 “窗子都緊閉著,屋子里也沒人?!庇袢R走出來和時雨說。 “吵到jiejie了?!睍r雨與人說了句抱歉的話,怕吵醒里面酣睡的老人,兩人未再多言,等門合上,時雨走到一旁和松岳說,“沒事,應該是風聲?!?/br> 松岳這才松了口氣,又叮囑時雨,“要是有事,記得大聲喊,我就在樓下?!?/br> 他說完便要下樓去和程毅回話,時雨卻喊住他,“你等下?!彼掖一氐阶约悍块g,拿了一個香囊出來,“里面放了醒神的薄荷,你待會還得守夜,若困了就拿出來吸幾口?!?/br> 松岳心里一軟,察覺手里香囊還有余溫,便知先前她開門這么快應該是在做香囊。 他看著時雨的目光含了笑也裹著情。 時雨被他看得一臊,怕主子回頭回來,也怕其他婆子丫鬟瞧見,忙伸手推人,“快下去?!闭f著也不顧他,自己轉身回屋,等門合上,看不見松岳的臉,她的臉也還是熱的,走到架子旁,她拿清水拍了拍自己的臉,又拿帕子擦干凈,回頭瞧見窗子竟然開著,她神色微怔,“怎么回事,我先前不是關上了嗎?”她嘀咕著走到窗邊,探出腦袋看了一眼也未覺出不對,便也未當一回事,重新把窗關上了。 “世子!” 周安看到蕭業回來,方才收起面上的不安,松了口氣。 這次顧小姐出行所帶隨從和鏢頭都是武力高超之輩,雖與世子比不了,但勝在人多,他先前一直坐立不安,就是怕世子出事,幾次想去又怕影響到世子,反而對他不利,如今見他平安回來,總算放心了。 蕭業未說話,走到碧驄馬旁輕輕撫了撫它的頭,凝視身后,他想要等的那個人還是沒有回來。 可即便回來了,他又能說什么?默然半晌,他終于開口,“走吧?!笔挊I踏馬離開,這一次,他未再停留也未再回頭。 …… 兩刻鐘后。 齊豫白帶著蘭因回來。 策馬狂奔了小半個時辰,蘭因這會小臉微紅,一雙杏眸也亮晶晶的,久未騎馬,原本以為以她如今的身份和性子,這輩子都不會再騎,未想此番嘗試竟勾起了她過往對騎馬的興致,心里已經想著等回到汴京就讓人給她去挑一匹好馬,再做幾身騎馬服,余光瞥見不遠處的燈火,發覺驛站就在不遠處,臉上笑意忽斂。 不清楚現在什么時辰,但想到齊豫白先前說的,她握著韁繩的手突然收緊,“你……要走了?” 她回頭問人。 齊豫白迎著她的注視,沉默地點了點頭。 蘭因抿唇,雖然早就清楚兩人這次只是短暫的重逢,但在這一刻來臨時,她還是心有不舍,她收回目光低下頭,不肯齊豫白瞧見她此時的模樣。 可齊豫白又豈會不知她此刻的心情?垂眸凝望了一會,他抬手輕撫她的頭,“在金陵等我?!?/br> “……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