棄婦覺醒后(雙重生) 第96節
蘭因怕癢,只得求饒,“說,說,我說,你別再鬧我了?!彼f得有些委屈,回眸看向齊豫白的眼睛都冒起了水花,她眼中有嗔怪,卻不知自己這樣含羞帶嗔的一眼,顧盼生輝、瀲滟萬千,更加讓人舍不得松開了。 可齊豫白太想從她口中知道那個答案了。 這個“太想”壓過了他心中的欲念,他松開嘴,還體貼地把那處的痕跡替人擦干凈,放在她腰上的手卻依舊沒有松開。 蘭因也沒再掙扎,她抬頭,迎著他的目光,或許是那邊的期待太過深刻,她竟有些不敢與他對視,只能輕咳一聲,垂下眼簾忍著羞意才說,“便是外祖母不知道,我也想過早些與她提下我們的事?!?/br> 她的聲音很輕,但足以讓齊豫白聽清。 明顯能感覺到這句話說完后,握在她腰上的手又用了幾分力道,她以為齊豫白又會親她,沒想到男人只是扶著她的腰,啞著嗓音問她,“不怕了?” 似乎沒想到他開口是這一句話,蘭因稍稍一愣,等反應過來,她心中的羞赧褪盡,蘭因忽然就笑了起來,她仰頭,直視著齊豫白的鳳眸。 “嗯?!?/br> 她輕輕應他,“不怕了?!?/br> 說著她踮起腳尖抬起手,她的雙手掛在齊豫白的脖子上,兩人的距離被拉近,呼吸都纏在了一起,她在齊豫白專注的目光下看著他說,“如果與我相伴余生的人是你,那我就不怕?!?/br> 她說得那樣肯定,沒有猶豫。 * 翌日清晨。 齊家祖孫如昨日一般留在顧宅用早膳。 這似乎成了兩家人之間的一種默契,早膳在顧宅用,晚膳在齊府用……這天吃完早膳,齊豫白照常去大理寺,蘭因便留在家中陪兩個老太太說話,只是中途齊家來人,齊老夫人得過去處理事務,便只留下蘭因和王老夫人。 天氣很好。 蘭因陪著外祖母在院子里散步。 走著走著,王老夫人忽然問道:“你還記得你念君jiejie嗎?” “程叔叔家的?”蘭因問她,見外祖母點頭,她笑道,“記得,她如今還好嗎?” 王老夫人也笑,“挺好的,前陣子王家舉辦宴會,她也來了,還帶著她夫婿特地來給我磕頭?!?/br> “夫婿?” 蘭因一怔,蹙眉,“我怎么記得……”她正欲說什么,余光瞥見她外祖母的臉,忽然覺得這一幕有些熟悉,她想到不久前停云也是拿孟媛如今的事來說與她聽,想借此讓她可以卸下自己的心防,沒想到一向英明的外祖母居然也會用這一招。 她心中覺得好笑,面上卻佯裝不知,只繼續往下說,“她是又成婚了?” “是啊,開始她是怎么都不肯同意,你程家叔嬸也不想逼她,都想與徐家說算了,沒想到徐家那個孩子是個執拗的,非要與她見一面和她親自說一說,這一說,倒是說開了?!?/br> “如今兩人成了親,我瞧著念君竟是比從前還要嬌俏些?!?/br> 蘭因也笑,“那看來念君jiejie如今過得很幸福?!?/br> “所以說女人要嫁對郎?!?/br> 王老夫人感慨一句后,忽然問蘭因,“因因,你如今是怎么想的?你跟蕭業那樁婚姻,原本就是他做錯,不是你不好,外祖母不希望你因為別人的過錯來懲罰自己。其實這世上好男人有許多,你齊家兄長就不錯……” 蘭因早猜到她會說什么,聞言便笑著接過話,“外祖母是想撮合我和齊家兄長?” 被她揭穿心思,王老夫人也神色如常,“也不是非要你齊家兄長?!彪m然她覺得齊豫白人不錯,但總歸還是要看她孫女的意思,而且她自己也有點小心思,“你幾個表兄弟也很好,你若嫁到王家,我倒是更開心……” 蘭因哭笑不得,喊人,“外祖母?!?/br> 她是怎么也沒想到外祖母居然抱著這樣的心思。 王老夫人撇了撇嘴,止了自己的想法,“我也并非一定要你嫁給誰,只是覺得你一個人孤苦可憐,想著能多個人疼你愛你,我也能放心。當然,你若是真的不想嫁人也沒事,大不了外祖母多給你置辦一些家業,讓你日后即便一個人也能過得很好?!?/br> 她自然是不愿勉強蘭因的。 “外祖母……” 蘭因雙目微紅,嗓音也跟著沙啞了一些。 王老夫人想伸手摸一摸她的頭,才發覺不知不覺間,她的因因已經長大了,也比她高了,她正感慨著自己果然老了,想收回手卻見蘭因彎腰把頭放在她的掌心之下,她心下一軟,臉上的表情也變得越發柔和,輕輕一揉,怕她這樣難受,她沒讓她繼續保持這樣的動作,等人站直身子方才繼續與她說,“無論你選擇什么,外祖母都會尊重你?!?/br> 蘭因輕輕嗯了一聲,她仍握著外祖母的手,與她說,“您不用擔心我孤苦無依?!?/br> 王老夫人一聽這話,就知道她家老姐妹的期待怕是要落空了,她心里也有些遺憾,不過就像她先前說的,無論因因選擇什么,她都會尊重她,她張口,“沒事,外祖母在汴京還有一些資產,你若是不想留在汴京……” “我喜歡他,我們……已經在一起了?!?/br> 這兩句話幾乎是同一時間說出來的,王老夫人還未說完便聽到這么一句,她神色怔怔止了聲,與蘭因的赧然不同,她是滿面震驚,似乎是沒聽清,她語氣訥訥問蘭因,“你剛剛說什么?你和誰在一起了?” “和……豫兒嗎?” 蘭因點頭,看著外祖母震驚的臉龐,她輕咳一聲,“在一起沒多久,齊祖母也不知道,是我心中害怕不準他說,您別怪他?!?/br> 王老夫人自然不會怪罪誰,她只是驚訝,還覺得有些好笑。 沒想到她跟她老姐妹還在那邊絞盡腦汁,這兩個孩子已經湊在一起了。 “得和你齊家祖母去說一聲,她為了你們的事可有一陣沒歇息好了?!蓖趵戏蛉耸莻€風風火火的性子,想到什么就要去做。 蘭因也未阻攔,扶著人往外走,只是祖孫倆剛到門口,還未去齊府就瞧見一輛馬車停在門口,緊跟著一個熟悉的身影從馬車上下來,竟是蘇mama。 “老夫人,大小姐?!彼灰刮此?,神情頹廢,看到兩人便紅了眼。 “怎么回事?”王老夫人看到她這副模樣便皺了眉,想到那天晚上她也是這樣,她心下一沉,聲音也冷了幾分,“是不是錦兒又惹事了?” “不,不是!” 蘇mama忙搖頭,她抹著眼淚和兩人說,“夫人她病了?!?/br> “什么?” 王老夫人變了臉。 * 半個時辰后。 蘭因陪著外祖母到了七寶巷的顧府,看著這座熟悉的府邸,蘭因心中隱隱閃過一絲不適,但她還是很快就壓抑住了這一抹情緒,她垂眸,扶著外祖母進府。 路上,蘇mama抹著通紅的眼眶和兩人說,“夫人是昨兒傍晚暈倒的,起初老奴以為她只是急火攻心,歇息一晚就好了,沒想到一晚上過去,她還不見醒,嘴里還說起了胡話,老奴是真的沒法子了,只能去找您?!?/br> “好好的,她為什么事如此生氣,竟還把自己氣暈過去了?”王老夫人并不知道昨日的事,這會皺著眉問。 蘭因抿唇,正要與她說,一旁蘇mama卻道:“是二小姐,她……”似是想起蘭因還在,她忙又住嘴。 王老夫人心中猜測估計是和蕭業有關,她心中著惱,一時卻也不好說什么,只能沉著一張臉往王氏的屋子去。到那的時候,除了丫鬟婆子,顧情也在,她還是昨日那身衣裳,坐在王氏的床前,一臉頹容,顯然也是一晚上沒睡。 看到王老夫人和蘭因進來,她連忙起身,卻不敢直視她們。 “外祖母,長姐……”她站在床邊,手緊緊握著手中帕子,一時卻忘記這帕子濕的,她這一握,水珠不住往下滴,很快水痕就在地上洇開一團。 驚慌失措。 還好丫鬟機靈,忙從她手里接過帕子,又遞給她一方干凈的帕子,顧情接過后擦了擦手,埋著的頭卻更加不敢抬了。 屋子里靜悄悄的,無人說話,王老夫人縱使心中對這外孫女有所埋怨,卻也不至于當眾讓她下不來臺,輕輕嗯了一聲,她走過去問,“你母親如何?” “……母親還沒醒?!鳖櫱閱≈ひ羟由鸬?。 王老夫人看了她一眼,又去看王氏,她伸手探了探王氏的額頭,有些燙,卻也不至于讓人醒不過來。 “大夫怎么說?”她問蘇mama。 “大夫也看不出來,不過老奴聽夫人有時候胡言亂語,是不是被魘著了?要不……”她提議,“請個得道高僧過來給夫人看看?或是派人過來做場法事?” 王老夫人皺眉,她并不信這些,不過錦兒這副模樣也的確有些奇怪,她沉默片刻后說,“先再等等,若是午間還沒醒,你便出去請人?!?/br> “是?!?/br> 蘇mama應了一聲。 王老夫人遂又看向顧情,“你和我出來?!?/br> 顧情接到她的目光便渾身一顫,她從未和外祖母單獨相處過,知道她找她是因為什么,她怕得小臉蒼白,貝齒緊咬紅唇……心中的害怕讓她退縮,可從前有王氏護著她,如今王氏昏迷,雪芽又被人送走,明明一屋子奴仆,她卻覺得孤立無援。 目光朝一處看去,卻與一雙淡漠的杏眸對上,與蘭因四目相對,想到或許她也已經知曉了,羞恥頓時壓過心中的恐懼,她忙點了點頭,跟著王老夫人往外走。 蘭因也想跟著出去,卻聽王老夫人說,“因因,你留在屋中看著些,若有動靜就派人過來傳話?!?/br> 蘭因倒還不至于連這個請求都做不到,她輕輕嗯了一聲,止了步子。 很快。 王老夫人就帶著顧情離開了屋子。 而蘇mama似乎盼著她們母女倆能單獨相處一會,竟在上完茶點后也帶著其余丫鬟退了下去,蘭因心中無奈,卻也沒說什么,她看著躺在床上的王氏,神色蒼白,不知道做了什么夢,柳眉也緊蹙著。 她不關心。 在床邊坐了一會,替她擦拭了下干澀的唇,見她始終未醒,索性便在屋中走了一圈。 博古架上放著幾本書,顯然是被人當做裝飾用的,她瞧見其中一本與她前陣子看的是一套,索性便抽了出來,坐在窗邊的椅子上看書。 …… 王氏的確是被夢魘魘住了。 從昨日昏迷開始,她就一直在做夢,大多都是一些從前發生過的事,她看到自己十六歲嫁給顧鴻騫,看到自己十八歲生下一對雙生女,看到兩個女兒一點點長大,情兒乖巧可人,蘭因燦爛奪目。 那是她這一生中最快樂的日子。 她雖然脾氣驕矜,但那幾年卻把所有的柔情都給了兩個孩子。 可是很快厄運襲來,天圣十六年元宵,她原本答應情兒和蘭因帶她們出去看花燈,未想那日一早就頭昏腦漲,疲軟無力,可兩個孩子卻念著外頭的熱鬧,她不忍她們失望便讓家中老仆帶著她們出去。 誰想到回來的只有蘭因。 她開始變得暴躁、變得癲狂,以至于做出許多自己都不敢想象的事。 夢境停在昨日和蘭因的對話,王氏已經痛苦不堪。 可夢境還未結束。 她看到了另一個蘭因,以及另一個自己。 她看到大雪紛飛,蘭因站在門外,而她站在顧府門前,居高臨下,滿面厭惡和憤容,“你還有臉回家,你簡直丟盡了我們顧家的臉!關門!誰要是敢私下見她,全都給我滾出顧家!” 王氏看著門一點點被人關上,看著蘭因眼中的光一點點消失。 她沖過去,想拍開那扇門,想拉住那個自己問她在做什么,可她什么都做不了,她只能眼睜睜看著蘭因乘坐馬車離開。 她就像一縷魂魄跟著蘭因離開。 她看到蘭因無論走到哪,都被人罵作“賤-人”,罵作“娼-婦”,看到她暫居的宅子每日都會被人扔菜葉子和雞蛋,她想把那些菜葉子砸回到那些人的身上,可她依舊什么都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