棄婦覺醒后(雙重生) 第88節
蘭因的確沒想到外祖母會這么說,若是沒有齊豫白,或許她會一口答應,對她而言,只要外祖母在她身邊,她去哪都一樣,可有了齊豫白……她卻有些徘徊猶豫起來。 他們才互通心意,她自是舍不得與他分開的。 正巧盛mama進來換安神的香,打斷了兩人的思路。 “好了,我們先睡吧,我聽停云說你這陣子都沒怎么睡好?!蓖趵戏蛉宋罩m因的手蹙眉說道,倒是未再提去金陵的事,心里卻想著回頭帶因因回王家,好好看看她和她那些表兄弟哪個相處得更好,再替她安排一番。 蘭因見她未再提起,卻以為她只是隨口一說,心里無端松了口氣,也想著挑個好的時機還是和外祖母說下齊豫白的事吧。 不過她也的確想多陪陪外祖母。 等汴京的事忙好,她正好可以陪外祖母去金陵待一陣子,也正好……看看她那個“病”。 祖孫倆各懷心思上了床。 停云等人替她們放下垂帷,而后又滅了大半燭火方才退下。 昏暗光線下,蘭因躺在王老夫人身邊,聞著那股子熟悉的檀香味,她忍不住挽著她的胳膊朝人靠過去,“外祖母好香?!?/br> 聽著她小孩般的囈語,王老夫人忍俊不禁,撫著她的頭說,“傻丫頭,外祖母都老了,哪來的香味?”年邁的老人身上會有一股老人味,那是再多香料都藏不住的腐朽氣息。 蘭因卻不肯她這樣說,跟個小孩似的抱著她,難得顯出幾分霸道,“外祖母才不老,外祖母要陪著因因長命百歲?!?/br> 王老夫人心下動容,看著她,聲音也跟著啞了一些,“好,外祖母陪著我們因因長命百歲?!?/br> 夜越來越深,而屋中祖孫倆卻絮絮說著話,這一晚,蘭因不知道幾時才睡,可顯見地,她明明那么晚才睡,卻一夜無夢,甚至醒來時覺得通身舒泰,一點疲憊都瞧不見。 她睜開眼,正想與外祖母說話,可偏頭看去,身邊并無人,手伸到旁邊的被褥也是冰涼一片。 剎那間,恐慌攫取了她的神智。 她一面喊著“停云”一面起身穿鞋,外頭靜悄悄的,沒有一點聲音。 蘭因忍不住想,難道自己是在做夢?外祖母根本沒來,昨天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她的臆想,懷著這樣的念頭,蘭因臉色蒼白,她甚至來不及穿衣,只著一身鵝黃色中衣便披著頭發出去了。 “主子?” 時雨手里端著放著早膳的托盤從外頭進來,遠遠瞧見蘭因這樣過來自是嚇了一跳,她忙朝人過去,“您怎么這樣出來了?” 蘭因未曾理會,急問道:“外祖母呢?” “???” 時雨一愣,訥訥答道:“老夫人和齊家老夫人在一起呢?!?/br> 不是夢。 蘭因松了口氣。 緊繃的那根弦也終于松了下來,又見她拿著早膳,以為外祖母在里面,她便徑直朝里邊走去,步子踏入屋中,蘭因一句“外祖母”才出口,便瞧見站在窗邊的齊豫白,他是聽到聲響回頭看來,瞧見蘭因這番打扮,神情也不禁微怔。 而蘭因看到齊豫白的時候,也整個人呆住了,等反應過來,迎著他怔愕的注視,她后知后覺反應過來自己是什么打扮,小臉一紅,她連話都來不及與他說就匆匆掉頭離開了。 走到門口,她還能聽到屋中傳來男人的低笑聲。 第64章 花架吻 “顧蘭因,我想親你?!薄?/br> 蘭因怎么也沒想到齊豫白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在里面, 極度的赧然攫取了她所有的理智,只要一想到自己這副模樣被齊豫白瞧見,她就無法保持應有的冷靜,身后低笑聲仿佛還在空中飄散著, 蘭因紅著臉匆匆出門, 才到門口便碰見迎面過來的時雨。 時雨端著托盤氣喘吁吁走過來說, “主子, 我忘記和你說……”說話聲在看到蘭因通紅的面容時戛然而止,她往屋中看了一眼, 壓著嗓音問蘭因,“您都看見了?” “……嗯?!?/br> 蘭因應得十分無奈。 本以為家里都是自己的隨身丫鬟,她這樣裝扮也沒什么, 哪想到會被齊豫白瞧見,都說女為悅己者容,蘭因心中自然也是這樣想的,她還想著今日出門的時候好好給自己上個妝,以防瞧見齊豫白,誰想到……心中羞赧不已,臉上也是一陣guntang。 “我先回房?!?/br> 她匆匆道下一句便朝自己的房間走去。 不過片刻, 停云便領著人過來伺候她穿衣洗漱,她和齊豫白的事,如今也就停云、時雨兩人知曉, 等紅杏等人退下, 蘭因握著一根簪子問停云, “他……怎么來了?” 停云早已從時雨口中知曉先前的事,這會便輕聲回道:“老夫人從奴婢等人口中知曉您前陣子一直去齊府吃飯,便讓我們今早多準備些早膳想回請一番, 未想齊家老夫人和大人來得早,他們又舍不得吵醒您便沒讓奴婢等人來喊您。您過去那會,兩位老太太在園子里散步,大人閑來沒事便在那邊待著,奴婢以為您還要過會才醒便去做別的事了?!?/br> 于是便有了先前那一幕。 蘭因無奈,卻又不好說什么,等停云替她妝扮好,她又仔細端詳了下鏡子,確保萬無一失方才起身,要走的時候,她想到什么,忽然把放在荷包里的長命縷拿了出來。 停云并不知道這根長命縷的來歷,不過見蘭因小心翼翼系在手上,略一想也就明白過來這是誰送的了。 “大人送的?”她壓著嗓音問蘭因。 蘭因也未否認,輕輕嗯了一聲,這根長命縷到她手中已有十余日的時間了,開始是想碰不敢碰,只敢把自己的心意偷偷藏于那錦盒之中,以為這樣就能壓抑住自己心中的貪念,后來是藏不住自己的心意偷偷拿于手中,卻也不敢讓旁人知曉這是齊豫白送的,如今……她終于可以光明正大戴在手上了。 指腹輕輕拂過手腕上那串繁復華麗的手繩,五色繩襯得蘭因的手腕愈發皓白。 原本以為一輩子都不會戴上它。 沒想到短短十日的功夫,她和齊豫白之間便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蘭因一時也不知該感慨什么,心中卻是高興滿足的,又看了一會,她方才笑著開口,“走吧?!?/br> 過去的時候,兩位老太太已經散完步回來了,兩人仍坐在一起笑容滿面說著話,大多是從前舊事,至于齊豫白,他還是像從前那樣,安安靜靜坐在一邊替她們倒茶。 聽到腳步聲,還未有人通傳,他卻仿佛感知到什么抬起眼簾。 他就坐在正門口的位置,蘭因一進去就能看見他,四目相對,齊豫白雙目含笑,蘭因卻因早間的事再次羞紅了臉,她垂下鴉翅似的濃睫,仍羞于看他,只是同兩位老太太先打了招呼,“外祖母,齊祖母?!?/br> 而后才在齊豫白的注視下,輕輕吐出兩個字,“……兄長?!?/br> “嗯?!?/br> 即便未抬頭也能從齊豫白的應答聲中聽出他話中的興味,像是在品談她這“兄長”二字,莫名的,她心里又是一陣羞臊,好在很快外祖母的聲音便打斷了她的思緒。 “起來了?!?/br> 王老夫人不知先前的情形,瞧見蘭因過來也只當她才醒,“你齊祖母和齊家兄長一大早就過來了?!?/br> 蘭因便也當做自己才過來,她輕輕嗯了一聲,“停云已經和我說了?!弊哌^去的時候方才又說了一句,“您該早些喊人叫醒我的?!?/br> 哪有讓長輩等她的道理。 “你好不容易睡個安穩覺,我們又沒什么事?!闭f話的是齊老夫人,她也是一副含笑模樣。 蘭因聞言,忍不住朝齊豫白看過去,今日雖然不是上早朝的日子,但他一身官服,顯然是要去官衙的。 齊豫白豈會不知她在想什么,他溫聲安撫她的擔憂,“無妨,這陣子大理寺沒什么要緊案件,我也……正好偷偷閑?!贝蟾攀怯窒肫鹚惹澳歉被呕艔垙埖哪恿?,他漆黑的眉眼含笑,尾音也帶了幾分笑意。 蘭因瞧見他眼中的笑意,也想起了早間那一幕,心中的擔憂散去,耳根再次轉紅。 她扭過頭不再去看他。 兩人這一番眼神官司,兩位老人家并未瞧見,等她坐下后,王老夫人便與她說道:“我和你齊家祖母商量回頭挑個時間好好去汴京城逛逛,來汴京幾回,我還沒好好看過這個汴京城呢?!?/br> 她是土生土長的金陵人,年輕時跟著王老太爺走南闖北倒也來過幾次汴京城,但都是過來做生意,沒時間逛,便是逛過,那也是幾十年前的事了。后來王老太爺去了,她年紀也大了,舟車勞頓懶得奔波,也就只有因因剛嫁人那年,她放心不下才來汴京城待了一陣子,可那時正逢家中長孫媳生孩子,她見因因和蕭業相處的又不錯,待了沒幾日便回去了,倒也沒什么時間去逛。 如今,一來是與故友重逢,二來也是想帶著蘭因好好散散心。 不過……她看了一眼身邊的清艷女子,陽光在她身后,她眉眼溫柔,唇角微翹,并不見一絲她來時設想的憔悴不堪,甚至,眉梢眼角還能瞧出一抹……甜蜜。 甜蜜? 王老夫人蹙眉,是她老眼昏花,瞧錯了嗎? 齊老夫人不知她這老jiejie在想什么,已就著她先前的話趁勢說道:“我記得過兩日城中有什么花燈節,正好那日豫兒也沒什么事,我便尋思著等我們吃完晚飯一道出去逛逛?!彼€不知道他們已經在一起了,自是想方設法想給他們制造相處的機會。 蘭因心中清楚,卻也不介意。 “正好我也許久未去看花燈節了?!彼χ饝?。 說話間,她的面前多了一盞茶,是齊豫白親手倒給她的,蘭因壓著心中的甜蜜,輕聲與他道了一聲謝。 齊豫白自是說不用,要收回目光的時候卻瞧見她皓白手腕上帶著的一物……瞳孔微縮,他順著那物抬眸,與蘭因四目相對。 蘭因似乎還未察覺,迎著他的目光看去瞧見腕上那串手繩,方才知曉他在看什么,剛想掩耳盜鈴掩藏,但想到她戴上這串手繩原本就是為了給齊豫白看的,便又什么都沒做,只垂著眼簾喝茶,耳朵卻悄悄紅了。 齊豫白便知曉,這果然是他送給她的那串長命縷,他看著蘭因,心中忽然一陣柔軟。 等吃完飯,蘭因本想今日留在家中好好陪陪外祖母,但鋪子孫掌柜派人過來傳話,說是有幾件事要與她商量,王老夫人便未讓她陪,只讓她先去鋪子處理事情。 正好齊豫白也要去大理寺,兩人便一道出門。 停云在前邊領路,蘭因和齊豫白走在后面,兩人還是從前那副不遠不近的距離,即使被人瞧見也不會有人說什么。 齊豫白想到什么,和停云說道:“宋巖的文書下來了,估計過幾日就能到了?!?/br> 陡然聽到這一句,原本在前邊走路的停云猛地回過頭,她原本還想著回頭寫信給宋巖問問他什么時候能到,之前他來信說是已經在收拾東西了,只是大理寺文書一直沒下來,他在蔡州又還有些田地得托人處理便一直耽擱著,如今得了準確的答復,她自是放了心,沖齊豫白好一陣道謝。 齊豫白說了不必之后,又與人提了一句,“大理寺的官吏有專門住的屋子,我先前著人替他申請了一個夫妻間,你日后嫁過去也方便?!?/br> 這話倒是讓主仆倆都愣住了。 蘭因前陣子知曉宋巖要來汴京赴任便和停云商量著打算給她置辦間屋子,可停云說什么也不肯,只說自己會解決,后來她又因為齊豫白的事渾渾噩噩,便就這么耽擱了下來,先前聽齊豫白說起,她還想著回頭派單喜出去看看有沒有合適的屋子,趁著宋巖還沒到先買下來,權當做給停云的陪嫁。 沒想到齊豫白竟先給她解決了。 不清楚大理寺是不是真的有這個規定,蘭因還是有些擔心,她抬眸看人,“會不會太麻煩你?” “不麻煩?!辈煌鎸ε匀藭r冷清的模樣,聽到蘭因詢問,齊豫白垂下眼眸,露出溫和的眉眼,“原本就有這樣的規定,何況在大理寺做事的大多都是汴京城的戶籍,那些房子幾乎都空著沒人住,就是地方不算大,只能暫居?!?/br> “已經很好,很好了?!?/br> 停云雙目含淚,忍不住要拜謝人。 她是真的感激,像他們這樣的人能在汴京城有一棲之地就已經很好了,哪還管房子大???她知道主子心疼她,必定舍不得看她和宋巖為難,可她也不能仗著主子的疼愛就恃寵而驕,何況如今主子給了她宅子,府中其余下人瞧見又會怎么想?人心本就是不足的,她是怕主子為了她讓那些人心生別的想法。 齊豫白不喜歡別人拜他。 停云怕惹他不喜只好忍住,她站在一旁擦拭眼淚。 知曉不會影響齊豫白,蘭因也就放了心,又見停云滿面淚水,忍不住與她笑道:“先擦擦眼淚,”想了想,她又說,“要不你今日留在府中?” 停云一聽這話忙搖頭,“奴婢可以的?!闭f話間,她連忙握著帕子擦掉面上的眼淚,生怕蘭因不帶她出去。 蘭因見她這般便也未說什么。 三人繼續往外走,走到月門處的時候,齊豫白忽然沖停云說道:“你先去前面等著?!?/br> 他這話是對停云說的。 停云雖然感念他的幫忙,但還是先朝蘭因看去,等蘭因點了頭方才屈身一禮往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