棄婦覺醒后(雙重生) 第85節
她不知道該怎么和齊豫白說,只能抱著他無聲的哭泣。 直到耳邊傳來齊豫白的聲音,“顧蘭因,那些都是我愿意的,你不必覺得抱歉,更不用心懷愧疚?!?/br> 心里像是被人扔進了一塊細小的石子,湖面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漣漪,蘭因察覺到什么,她抬眸,正好與那雙猶如深潭一般的鳳目對上,看著那里面的平靜,蘭因莫名有種自己未說出口的那些他都清楚。 心中再次閃過那個荒謬的念頭。 不是第一次這樣想,但從未有一次像這般深刻,她紅唇微顫,瞳孔微張,“你……” “是,”齊豫白看著她說,“我和你一樣?!?/br> 原本微張的瞳孔在這一刻急劇擴張,心臟像是被人掐住,呼吸也在這一刻收緊了,蘭因臉色蒼白,目光也徹底凝滯住了,她目光呆滯地看著齊豫白,“怎么可能……” 心中卻已有答案。 這是真的,齊豫白和她一樣,如果不一樣,無法去解釋他的那句話,一時間,蘭因不知道該說什么,那些愧疚、虧欠、難過、遺憾……真的在面對他的時候,竟讓她忽然之間成了啞巴,除了呆呆看著他,她什么都做不了。 齊豫白何嘗不知她此時的心情。 他也猶豫過,一輩子瞞著她不說,可他知道蘭因的性子,若他不與她說清楚,只怕她一輩子都會記得前世的事,一輩子都會對前世的他心懷愧疚。他伸手把人攏到自己懷中,察覺到她的戰粟,他手上動作一頓,可很快,他便動作輕柔地帶著安撫意味摩挲起她的后背,他看著失神的蘭因,緩緩與她說道:“我和你說這些,不是為了讓你愧疚難過,我是希望你以后都不要再背負著那一份愧疚生活?!?/br> “蘭因?!?/br> 他輕聲喚她。 見她抬眸看來,雖然眼中依舊有些迷茫,卻沒先前的戰粟了。 知道她能聽到他說的話,他垂眼看著她,“能幫到你我很開心,我唯一后悔的……”他說到這,聲音忽然也啞了下來,看著蘭因的眼睛也忽然變得晦然了許多,“是沒能及時去找你,眼睜睜看著你在我面前葬身火場?!?/br> 那是他第一次痛恨自己的無力,但凡他能早一些,或許她就不會死。 蘭因終于知道那一世,她臨死前誰在痛聲呼喚她,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珍珠,控制不住往下掉,她哭得比任何一次都要難過,卻連聲音都發不出。 她被齊豫白伸手攬到自己懷里。 整個人坐在齊豫白的腿上,她的腰肢被人用一只溫熱的手虛攬住,另一只手卻落在她的臉上。 淚眼朦朧。 透過模糊的視線,她能看到齊豫白面上的無奈。 “這一天,你跟我哭過多少回了?”耳邊傳來齊豫白無奈的聲音,他似是有些自責自己又讓她哭了。 蘭因一字不發,她任齊豫白擦拭著她的眼淚,晚風拂動廊下的竹鈴,在那清脆的聲音中,蘭因看著齊豫白忽然啞聲喊他,“齊豫白?!?/br> “嗯?” 齊豫白還在擦她臉上的眼淚,直到耳邊響起一句—— “我想親你?!?/br> 他手上動作一頓,還未反應過來的時候,脖子已經被人抱住,而坐在他膝上的女子微微俯身,在那風鈴聲下,在他還未徹底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喜歡了兩輩子的姑娘第一次低頭吻了他。 第62章 他們的上輩子 “齊豫白,我會對你好的…… 這個吻雖然是由蘭因開始的, 不過很快就變成齊豫白作為主導,在齊豫白強勢卻又不失溫柔的親吻下,蘭因節節敗退潰不成軍,等一吻結束, 她只能埋在齊豫白的肩上不住喘-息, 雙目都失了神。 回過神來已不知道是什么時候。 蘭因小臉通紅, 怎么都沒膽量在這個時候抬起頭來, 根本難以想象先前竟然是她先主動的。 齊豫白的狀況其實也比她好不了多少,男人的本能驅使著他去占有去索取, 但其實他也只是個門外漢,倘若蘭因這會神智還清晰,一定能夠發現他先前強勢中帶著的青澀。 “出去走走?” 腰肢還被人攏在掌心之下, 耳邊卻傳來他喑啞的嗓音。 蘭因能感覺出他此時的聲音明顯要比平日還要沙啞一些,知道是因為什么緣故,她臉上才消下去的熱意又重新升起來一些,卻也沒有拒絕,她埋在他的肩上輕輕嗯了一聲。 這種時候這樣的環境,他們倆要是再繼續待下去肯定得出事。 收回掛在他脖子上的手,蘭因剛要從他膝上下去就被人抱著站穩了, 緊跟著,齊豫白動作自然地替她整理亂了的衣裳和頭發,等整理完她的, 他才整理自己的, 比起她的境況, 他的情形卻明顯要好許多,只隨意抻了下衣裳,便朝她伸了手, “走吧?!?/br> 蘭因沒有猶豫沒有拒絕,她把手放到了齊豫白的手心中。 元寶還在酣睡著,聽到動靜也只是在昏暗的光線下睜開一只眼睛,并沒有別的動靜,蘭因看著這個幼時的玩伴,卻心情很好的和它說道:“明天我給你帶酥魚過來?!?/br> 它應該是聽懂了,卻還是那副懶得理人的高冷模樣。 蘭因想它小時候一雙眼睛都睜不大開卻整張小臉埋在奶盆里喝奶最后喝得滿臉都是奶水的軟萌樣子,又看了看它如今這副高冷霸氣模樣,忍不住回過頭和齊豫白說道:“它和你真像?!?/br> “嗯?” 齊豫白垂眸,看了看元寶,又看了看蘭因,刮了下她手心的軟rou,也不氣,只是看著她好笑道:“把我比作貓?” 蘭因怕癢,即使是手心也一樣,她想縮回手,卻被人牢牢牽著,齊豫白大概是察覺到了,他長眉輕挑,又在她的手心不輕不重撓了幾下,直把她惹得小臉緋紅,開口求饒,“別,別撓了,我就是覺得你們倆脾氣差不多?!?/br> 都是不熟悉的時候看著不好親近的樣子,只有真的靠近了,才知道他其實很會親人,甚至有些黏人。 大概這就是寵物類主吧。 她忍著癢意,臉上掛著忍不住的笑意,一雙杏眸含著水光,眼尾滿是瀲滟的紅,在屋中燭火的照映下,此時的蘭因整個人顯出平日瞧不見的風情。 齊豫白原本只是想逗逗她,見她這般,心里的欲念就像出閘的猛虎,他原本含著笑意的眸光都變得晦暗起來。 心里嘆了口氣,很少對什么事感到后悔的齊少卿此時無比后悔早間的時候答應蘭因慢慢來,他就該直接把人娶回家才好,哪至于像如今這般親一下都得忍著,怕再這樣下去,折磨的是自己,也怕時間太長,兩位老人家起疑,他沒再鬧她,只伸手替她揩了下眼角因為忍笑而迸出的眼淚。 “走吧?!彼麪恐m因的手往外走。 蘭因任他牽著,沒有拒絕,走了一會,或許是離開了那個旖旎的環境,她心里原先波瀾不止的漣漪也終于慢慢平靜下來了,她一面跟著齊豫白的步子往前走,一面仰頭凝視他在月色下的側臉,沉默一會后,她還是沒忍住開了口,“齊豫白?!?/br> “嗯?” 男人低眉看她,月色下那副神情還是溫柔的模樣,“怎么了?” “你……能和我說說你后來怎么樣了嗎?”蘭因這話說得十分艱難,可她的目光從始至終都看著他,不曾因為心中那點害怕的情緒而移開。 早在與她說那番話之前,齊豫白就已經做好被她追問的準備了,他并未隱瞞,“你走后,我便離開了汴京?!痹捯魟偮渚捅惶m因用力握住了手,看著她霎時變得蒼白的臉還有猛地縮緊的瞳孔,知道她在想什么,齊豫白帶著安撫性地回捏了下她的手,繼續語句輕柔地與她說道,“我知道你請了秦太師幫忙,他和老師都有替我說話,不少從前要好的官員也都為我擔保,御史雖然上了折子,但陛下并未處置我,是我自己想離開的?!?/br> 親眼目睹她死在他的面前,他只覺得汴京城的天從此再未晴過,就連空氣都帶著一股子壓抑窒息。 他根本沒辦法在那樣的地方繼續生存,正好那會杜太尉執政,他索性就帶著祖母離開了汴京那個是非圈。 “我先是被調任到了端州?!?/br> “你知道的,當初我治水有功,端州的百姓都很看重我,在那,其實要比在汴京這個爾虞我詐的地方要舒服許多。祖母也很喜歡那個地方,我在那送走了祖母,把她送回到汴京和祖父合葬后又接連去了幾個地方……” 蘭因在他平緩溫和的語氣中仿佛看盡了他的一生。 她看到男人是怎么從一個沉穩的青年一點點變得更為成熟,她看到他周轉幾地,無論身處什么地方都受百姓愛戴。 “我在那一世坐到宰相,也就是老師如今的位置……”寬厚的掌心覆在她的頭頂,徐徐晚風下,他輕柔的嗓音再次在她耳畔響起,“所以你不必覺得愧疚,我很好,我沒有因為你的離世就一蹶不振,我平靜地走完了我的那一生?!?/br> 他唯獨沒有和蘭因說,他最后那幾年是與青燈古佛相伴。 他在佛祖面前日復一日誦著佛經,六根卻始終沒有徹底清凈,無論是她的生忌還是死祭,他都會下山去看她。 他也沒有和她說他為什么選擇那一間小寺廟了卻余生,只因為那間寺廟正對著她的墳墓,他每日清晨起來就能隔著山脈看見她,他以那樣的方式陪著她,又或者說,他以那樣的方式執拗地讓她陪著自己。 他們的上輩子,其實就連一次體面的見面都不曾有過。 嚴明無數次與他說何必,放棄大好前程孑然一身在那么一間小廟了卻殘生,傻子都比他聰明,他也覺得何必呢,可這世上之事,除了生死,人心也一樣難以把控。他不知何時把自己的心交付了出去,想收回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看著她眼中難以抑制的水意,齊豫白動作輕柔地摸了摸她的頭。 “你的小舅舅給你斂了尸身,他把你葬在一個風水寶地,你的那些家仆在你走后也過得很好,時雨和松岳成了婚,你留下的那些鋪子,她經營的很好,每年她都會捐一大部分盈利投放到你曾經做過的慈善中,許多受過你恩惠的人都感念著你的好,還為你建了廟宇塑了金身?!?/br> “至于蕭明川——” 齊豫白正想繼續往下說卻聽蘭因啞著嗓音說,“他不重要?!?/br> 也許剛醒來那會,她曾想過她走后蕭業顧情會是什么樣的結局,可過去這么久,她早就無所謂他們的結局了,他們是好是壞,都與她無關,她只要知道她愛的人是好的就夠了。 齊豫白見她不想知道便也體貼地沒有再繼續開口。 他并不介意她和蕭明川的那一段時光,也不介意把他最后的結局說與她聽,他篤定即便她知曉后來他的后悔也不會回頭,就像如今這樣。 不過既然她不想聽,那就不說了。 “走吧?!?/br> 他替蘭因重新捋了下被風吹亂的鬢邊發,余光瞥了眼站在不遠處躊躇著要不要過來的竹生,“她們應該聊得差不多了?!?/br> 蘭因跟著齊豫白出去,快出小道的時候,她忽然看著齊豫白說,“齊豫白,我以后會對你好的?!彼匪哪且皇?,欠他的那些情意和歲月,這輩子,她統統都會彌補給她。 此時的蘭因像極了一個執拗的小孩,幼稚卻真誠。 齊豫白卻看著她高興地笑了起來,他在這徐徐晚風下,凝望她執著的目光輕輕應好。 兩人繼續往外走,快走到月門的時候,齊豫白方才停下步子,他把一只荷包遞給蘭因。 “什么?” 蘭因接過后,有些愕然,晃了晃,能聽到東西碰撞在一起發出的聲音,單從聲音聽不出來里面是什么。 齊豫白言簡意賅,“松子?!?/br> “早上在鋪子閑著無聊給你剝的,那會忘記給你了?!彼腿私忉?。 蘭因想起從前和齊祖母坐在一道的時候,他也是一個人坐在一邊給他們剝松子,只是從前,她一次都沒敢拿過,這回……她輕輕笑了下,把荷包握在手中。 …… 跟著外祖母回去。 大抵是見了老友,王老夫人這會精神奕奕,臉上一掃原先的疲憊,一面握著蘭因的手往家走,一面與她笑說道:“沒想到你和他們還有這樣的緣分,我原本還想著等在汴京住上幾日再帶你去見他們的?!?/br> 哪想到自己的外孫女竟跟他們成了鄰居,關系還十分不錯。 蘭因聞言想的卻是齊豫白先前說的那些話,是啊,這世上哪有那么多緣分?許多的巧合和意外其實都是有人故意為之,雖然她沒問他,不過想來這間宅子應該也有他的手筆,心里覺得好笑,若不是這次停云機緣巧合打破他們之間的屏障,也不知道這人要瞞她多久?她轉頭和外祖母說,“這陣子多虧了齊家祖母和……世兄,如若不是他們,只怕我沒法這么輕松?!?/br> 雖然和齊豫白商量暫時不讓兩個老人知道,但言語之間,她對齊豫白早已生出偏頗之意。 她不知道外祖母怎么看齊豫白,卻希望她能滿意他,如今對她而言,她和齊豫白是她在這世上最重要的人,她自然希望外祖母能像她一樣喜歡齊豫白。 王老夫人早先時候就從時雨口中知曉今日鋪子的事了,聞言,她正要說話卻見遠處一輛馬車疾馳而來,馬車才停穩,蘇mama掀起車簾,瞧見她們立刻跳下馬車,也虧得她一把老骨頭還沒站穩就急急忙忙跑過來壓著嗓音急喊出聲,“老夫人,夫人出事了!” 瞧見蘇mama,又見她這副模樣,王老夫人臉上的那點笑意徹底消失不見,她仍挽著蘭因的手,聲音卻冷了下去,“怎么回事?” “夫人她……” 蘇mama臉色難看又怕周遭下人聽到,只能繼續壓著嗓音說,“跟成伯夫人吵起來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