棄婦覺醒后(雙重生) 第79節
話出口時,她的臉霎時又是一陣通紅。 她這個聲音……也太啞了。 果然她看到男人危險的目光,那雙望向她時的漆黑眼眸深不見底,仿佛能把她的心神都給吸走,他依舊沒松手,一邊捻著她的耳垂一邊側目看她,距離近的,仿佛再湊過來一點就能銜住她的耳垂。 蘭因抵擋不住齊豫白這樣的目光,自是不敢再看他,只能繼續把手撐在他的胸口,借此阻攔他們之間的距離。 “我,我有話和你說?!?/br> 終于,她鼓起勇氣和他說道,似是怕他繼續作弄她,她又跟著補充了一句,“很認真的話?!?/br> 齊豫白凝視她的表情看了一會,大約是瞧出她是真的有話要與他說,而不是為了躲避他的親近,他想了想,倒也體貼地退后一些,放在她耳垂上的手也跟著收了回來,只有腰上的手依舊還在。 他仍抱著她,低眉看她,“你說?!?/br> 蘭因咬唇,“我……”她開口卻遲遲都沒能把話吐出,好在齊豫白并非心急之人,并未催促,依舊靜靜地等著她開口,這種溫柔的等待給了蘭因一種莫大的安心,她捏著自己的手指,又猶豫了一會,終于仰頭和齊豫白說道,“我也喜歡你?!?/br> 話音剛落,屋中便是一靜。 仿佛突然之間,天地都變得安靜了,外面的水聲風聲也都憑空消失了,這世間,好像只剩下他們兩人。 齊豫白目光怔怔看著蘭因。 他的怔忡讓蘭因臉頰羞紅,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她才鼓起的那一點勇氣又湮息回去,她收回目光低下頭,直到手臂被人握住,男人急迫且緊張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你說什么,再說一遍?!?/br> 他怕自己聽錯,聲音都帶了幾分祈求,“顧蘭因,你再說一遍?!?/br> 蘭因這才知道原來就連強大如齊豫白也是會緊張也是會害怕的,在感情這件事上,沒有誰占居高位,再強大的人都會害怕,心里忽然一軟,那點惶恐和緊張竟然就這樣沒了。 她如他所愿,重新抬頭,看著他那雙緊張不安的眼眸,她的語調是那樣的輕卻又是那樣的溫柔,她看著那雙漆黑的鳳眸,緩緩重復道:“齊豫白,我喜歡你?!?/br> 這大概是蘭因活了兩輩子,第一次說這樣的話,這種她曾經以為她一輩子都不會說的話。她和蕭業雖然算不上盲婚啞嫁,但他們性子都算是比較內斂的那種,何況他們之間橫亙的東西實在太多了,情情愛愛反而距離他們很遠。 沒想到有一天會和齊豫白說。 明明這個男人看著比誰都清冷,讓人覺得對他說情愛欲望都是玷污了他。 誰能想到這樣一個男人,剝開他那層清冷的外皮,真實的他是這樣的炙熱guntang,他也有愛嗔癡念,甚至比誰都要來得深刻。 他的這份愛意讓她著迷,也讓她在他毫無保留的愛-欲下終于學會訴說,學會不再壓抑自己的欲望和愛戀。 她看著男人雙目呈現癡狂,如火焰在黑夜燃燒,腰肢再一次被人緊握,她整個人都忍不住向他撲去。 灼熱的呼吸再次拂過她的耳梢,蘭因看著齊豫白在她肩上喘-息,看著他漆黑的鳳目直勾勾望著她,那一種危險的感覺再次縈上蘭因的心頭,可蘭因這次卻沒有再害怕,只是想到還未與人說完的話,她輕輕抿唇,把心里的愛念暫時壓抑了一些,定了定心神后方才繼續與人說,“齊豫白,你聽我說?!?/br> 男人依舊靠在她的肩上,喑啞的嗓音輕輕吐出一個嗯字,并未移開,“我聽著,你說?!?/br> 蘭因抿了下唇,也未曾阻止,只是垂著眼簾看著他猶豫一會方才繼續與人說,“我讓徐姑娘上去,不是想惹你生氣,我只是……”她輕輕咬唇,忽然再次把話停下。 蘭因活了兩世從未和誰這樣剖露過自己的內心,即使她在人情場上再怎么長袖善舞,可面對自己,面對情愛,她是木訥且貧乏的,何況向他人展露自己的不堪和缺點,這對許多人而言都不是一件簡單的事,對她而言,尤是。 她太知道保護自己,也太知道怎么去面對危險。 但蘭因知道,她得說,她喜歡齊豫白,她不想再把齊豫白推開別人,所以她不能把這些弊端留在以后,即使再困難,她也得嘗試著和他說。 “我這個人其實一點都沒有表現出來的那么好?!?/br> 她啞著嗓音開口,甫一說出,就見原本枕在她肩膀上的男人突然站直身子,看到他皺眉的樣子,蘭因忙伸手抵在他微張的薄唇上,“你先聽我說完?!?/br> 齊豫白抿唇擰眉,似乎還有些不高興,但也未曾阻攔,只抓著她的手藏在自己guntang的手心之中。 再次被人這樣對待,蘭因的臉還是忍不住泛紅,卻也沒有掙扎,只是又重新醞釀了下自己的情緒方才繼續說道:“我其實是一個很不會溝通的人,在感情這件事上,我可能連小孩都不如,我不知道該怎么去表達?!?/br> “而且……我也是個很自私的人?!?/br> 說到這的時候,她沒有被人握著的那只手緊緊扣在窗臺上,她低頭咬唇,“你還記得上次在家門前,我和成伯夫人說的話嗎?那時孫晉欺負了一個女孩子,恰好那個女孩與伺候我的一個丫鬟是同鄉好友,我明知道她受盡委屈,明知道最應該做的就是為她洗刷冤屈,可我還是為了自己和身后的利益選擇隱瞞下來?!?/br> “可她現在過的很好?!?/br> 突如其來的聲音讓蘭因一怔,她原本低著頭,聽到這話卻猛地抬了臉,她在齊豫白那雙溫柔的目光下,驚疑道:“你怎么知道?” 齊豫白溫柔地摸了摸她的頭,他沒有隱瞞,“那天之后,我曾派人去調查過?!彼豢赡茏屗幱谖kU之中,即使再小的事,他都不可能放任不管。 “她如今嫁了一個很好的夫君,還生了一個很可愛的孩子,你覺得你自私,可你有沒有想過,如果當初沒有你,她會是什么結局?”在她怔忡的目光下,齊豫白繼續撫著她的頭說道,“無論報不報官,她都是死路一條?!?/br> “是你給了她傍身的銀錢,是你把她送出那個是非之地讓她得以重新生活下去?!?/br> “蘭因,舍己為人是圣人,可我們不是圣人,我們就是普普通通的凡人,能在有限的環境內施以援手已經很好了,如果你真的自私,當初你就不會幫她?!?/br> “我知道你要說什么,可你有沒有想過,我也有許多不好?” 蘭因淚盈眼眶,卻還是看著他,哽咽著執拗地說道:“你沒有不好?!?/br> 此時的她像個小孩,執拗地不肯讓自己的心上人說自己的不好,在她心中,他樣樣都好,這世上再沒有比他更好的人了。 齊豫白大抵是覺得聽到了很高興的話,臉上的笑容都變得明媚了許多,他拇指輕輕摩挲著她的頭,嗓音溫柔動人,“我很高興你這樣看我,但生而為人,哪有沒有缺點的?你說你不會表達,但你看,其實我也不大擅長,要不然怎么會讓你如此沒有安全感?” 蘭因張口想辯駁。 這與他有什么關系?卻被齊豫白用手指抵住紅唇,他用她的那一招對她,讓她無法開口,蘭因只能住口。 外面風和日麗,偶有船只在汴河劃過,湖面泛起漣漪,而齊豫白在明媚的晴空下捧著她的臉,他微微彎腰,直視著她淚盈盈的杏眼緩緩說道:“蘭因,你喜歡我才會覺得我樣樣都好,可我也一樣,我喜歡你,你所有的缺點在我心中都是如此可愛?!?/br> “何況你并非不會表達,你先前說的不就很好嗎?” 蘭因神色怔怔,這樣就算很好嗎?可她明明沒說什么。 “這樣就很好?!?/br> 齊豫白看著她眼中的困惑,笑著與她說,“表達原本就是表達心中所想,任何時候,你只要把你想說的說與我聽就好了。你不用擔心我會生氣,相反,我很高興,我喜歡你沖我撒火,喜歡你沖我發脾氣,喜歡你叫我齊豫白,喜歡你與我說這些話,這讓我覺得我在你心中是那么的不同?!?/br> “蘭因,你不知道你與我說這些話,我有多高興?!?/br> 他的拇指帶著憐愛和疼惜,一如他此時眼中透露出來的那點情緒,“我也沒喜歡過別人,也不知道喜歡一個人該做什么才好,所以你別怕,也別擔心,在感情這件事上我們都只是懵懂的傻瓜,”他握著她的手,“我們一起慢慢學,一起去接受去發現彼此的不美好,好嗎?” 溫柔的聲音響在耳邊,眼淚忽然就跟斷了線的珍珠似的一串接著一串往下掉。 蘭因從來沒有在人前這樣哭過,她想,她這會應該很丑,此時的她就像是個終于被人包容的小孩哭個不停,可她竟然一點都不怕,她知道她面前的這個男人會包容她一切的不完美,她無需在他面前偽裝什么,他不會嫌棄她,也不會丟下她。 就像倦鳥歸巢,她整個人都向齊豫白撲了過去。 如果不是腰肢還被他用掌心攬著,只怕齊豫白這會就要被她撞得往后倒退了,好在齊豫白從來都不是文弱書生,世家公子自幼要學六藝,他也不例外。 他牢牢扶著她,依舊把她穩穩地抱在窗臺上。 脖子上傳來點點水意,齊豫白有些無奈,還有些心疼,“怎么又哭了?你這樣,總讓我覺得我在欺負你?!?/br> “我忍不住……” 蘭因也覺得自己這樣很丟人,可她的確忍不住,他的溫柔他的言語徹底擊碎了她心中最堅硬的那塊外殼,從此,她再次擁有了軟肋,她知道這樣其實并不好,人一旦有了軟肋就有了弱點,日后她所有的情緒都會因他而起伏波動,她會害怕許多東西,她會變得軟弱……如果齊豫白有朝一日負她,那對她而言絕對是滅頂之災。 真到那個時候,她絕對沒有辦法像離開蕭業時那么從容那么坦然,她或許會變得瘋狂,會做出許多可怕的事,變得自己都不認識自己。 可明知道未來不定,明知道會有許多不好。 可她…… 竟然第一次生出一種孤注一擲的心情。 她想試一試。 再也不是為了別人,只為了自己,她想和他試一試,無論結果好壞,只要身邊的人是他那就夠了。 “齊豫白?!彼p聲喊他。 “嗯?” 齊豫白低眉看她。 蘭因見他低眉看過來,而她在他肩上輕輕抬臉,迎著他的注視,迎著他那雙溫潤的鳳目,她忽然笑了起來,她輕聲回答他先前的話,“好,我們一起慢慢學?!?/br> 她不知道自己笑起來的時候有多好看,如三春四月里那漫山遍野的桃花,艷麗極了。 周遭縈繞著溫馨的氣氛,齊豫白看著這樣的蘭因,叩在她腰間的手卻忍不住收緊,看向她時的目光也不由自主變得更加黑沉了一些,他垂著眼簾凝視蘭因。 “……你別這樣看我?!?/br> 蘭因在他這樣的注視下紅了臉,她這會雙手都還掛在齊豫白的脖子上,整個人也如藤蔓一般依附在他的身上,先前情到濃時未曾覺得什么,這會清醒過來不免有些赧然。 倒也不后悔,只是覺得有些害羞還有些驚訝。 原來她也不是不會。 原來她只是以前沒有遇見合適的人。 在齊豫白這樣溫柔強勢卻又極近包容的疼護下,她仿佛也變成了會撒嬌的女孩。雙手重新縮回到窗臺上,腰卻還在他的掌中,她別過臉不敢看他,懸空的腳忍不住輕輕踹了他一下,語氣羞赧,“你松開,外面還好多人呢,我得出去接待客人了?!?/br> 雖然清楚以他做事萬無一失的性子肯定早有布置,不會讓不該闖進來的人闖進來,但蘭因還是有些窘迫,尤其……他此時看著她的目光簡直像是要“吃”了她。 她有些害怕,也忍不住去想,他會怎么對她? “知道踹人了?” 她才那么點力氣,齊豫白自然不會覺得疼。 他依舊握著她的腰,明知道她此時心里羞得不行,他卻還是不肯松開,不僅沒松開,他還俯身朝她又湊近了一些,直到離她只有半指的距離,他方才停下,這樣近的距離,他幾乎能看到她那張清艷絕色的臉在陽光的照射下有細細的絨毛,窗外柳枝隨風拂動,再遠一些,汴河里有唱著小調的船夫劃船路過激起一片水聲,他們的呼吸交疊在一起,已經分不清是她的梅香還是他的烏木香,他能聽到她的心跳聲,也能聽到自己的呼吸聲。 他就在這樣的情形下,以商量的語氣問她,“我可以親你嗎?” 臉霎時又變得通紅。 原本虛叩在窗臺上的手也忽然用力抓緊。 心臟砰砰跳個不停,她知道自己該拒絕,她該說不可以,別說他們如今還沒成親,便是成親了也不該這樣青天白日……可心里酥酥麻麻的,好似懷揣著一抹期待,她希望他能親她。 “你不說話,我就當你同意了?!?/br> 低沉悅耳的男聲響在耳畔,蘭因能感覺到他離她又近了許多,她身前的陽光全都被他遮住,看著越來越近的齊豫白,蘭因或許是因為害怕,又或許是因為不適,她忍不住伸手想推開他,可手才伸出,就被齊豫白輕而易舉地捉在了手中,他明明只是虛虛一握,連力氣都沒用,可蘭因卻覺得自己無法掙脫。 她眼睜睜看著齊豫白離她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近得她幾乎能數清他有多少根睫毛。 呼吸再一次噴灑在她的唇上的時候,蘭因察覺到即將發生的事竟不由自主閉上眼睛。她的心跳得很快,她緊閉的眼皮也在微微顫動,連帶著那烏鴉鴉的睫毛也一顫一顫的,可她的心里卻是滿懷期待的。 她想被他親吻,想和他親近。 即使這還是白天,即使外頭有許多人,可她卻忍不住想向他靠過去。 這些她以前從未想過的事,如今因為對象換成了齊豫白,她卻好像都想和他做一遍。 可最終齊豫白的這個吻還是沒能落下,在兩人即將親上的時候,屋外響起了竹生的聲音,從前囂張桀驁的人這會卻帶著猶豫和躊躇,小心翼翼地通稟,“……主子,馮家和季家的老夫人要走了,老夫人也在找您?!?/br> 屋內旖旎曖昧的氣氛忽然戛然而止。 依依向物華 定定住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