棄婦覺醒后(雙重生) 第27節
周安手里提著食盒,見他臉色不好,心中雖疑,卻也未在這個時候多問,只道:“世子讓我去遇仙正店給夫人買她喜歡的烤鴨,人太多,我排了兩個時辰才買到?!?/br> “夫人回來沒?”他問徐管家。 外頭有世子的碧驄馬,顯然世子已經回來了,卻不知夫人回來沒……但看徐管家的臉色,他心里倒也有了結論,想了想,他說,“那我去趟莊子,把烤鴨給夫人送過去?!本退銢隽瞬缓贸粤?,但至少世子這番心意得讓夫人知道。 他說完便想離開。 徐管家卻喊住他,“……不用去了?!?/br> “嗯?” 周安不解,他回頭看向徐管家。 徐管家卻沒看他,只是看著他手里的食盒搖了搖頭,緊跟著長嘆了口氣,他不知道世子是失去了才醒悟自己愛的是誰,還是身入局中情根早已種下自己卻不知,他只知道……夫人怕是再也回不來了。 “夫人已經從莊子離開了?!?/br> 他和周安說道,見他神色從最開始的怔忡變得沉默,便也知曉這其中關鍵他已經想通了。 徐管家沒再與他多說,只吩咐身邊的小廝,“你明日去莊子里傳個話,和老夫人……說下如今府中的情況?!?/br> 小廝卻面露躑躅,“可世子不是不準讓我們去找老夫人嗎?” 徐管家沉了臉,沒好氣道:“都什么時候了!” 老夫人再不回來主持大局,別說世子和夫人和不好了,只怕世子和他們伯府的臉面也要支撐不下去了,這幾日來打探消息的人是越來越多了,城中也起了不少流言,雖說礙著伯府和世子如今的地位,沒有肆意散播,但知道夫人離開的人已不在少數……又想起世子先前那副模樣,徐管家額角疼得厲害,他揉著眉心,唉聲嘆氣轉身往府中走去。 …… “找我?” 話傳到許氏這邊的時候,她正在看蘭因給她的信。她還在猶豫,忽從蓮心口中聽到這么一句,許氏不免有些驚訝地挑了下眉,她放下手中的信,問蓮心,“可有說什么事?” 蓮心搖頭,“只說是徐管家吩咐的,不過——”她略一停頓后壓著嗓音說,“奴婢看來人傳話傳得急,臉色也有些不大好,怕是世子那有些不好?!?/br> 許氏默然。 片刻后,她還是起來了,“去看看吧?!?/br> 她對蕭業雖然沒了感情,但蕭業到底還是她的夫君,她想要在這個伯府好好活下去,護著她的孩子享受榮華富貴還是得仰仗蕭業。 所以無論如何蕭業都不能出事。 她帶著蓮心往那邊走,瞧見杜大夫在她前面。 看到杜大夫的身影,許氏柳眉微蹙,心里也有些擔憂,難不成蕭業真的出事了?思及此,她腳下步子也不禁快了一些,等到屋中瞧見蕭業好好躺在床上方才松了口氣。 “世子?!?/br> 她垂著眼簾,語氣恭順喚人。 蕭業看她一眼卻沒理會,只和杜大夫說道:“勞你跑這一趟,我沒事,你回去吧?!?/br> “這……”杜大夫面露猶豫。 “回去?!?/br> 蕭業又說了一遍,杜大夫也不好堅持,朝人拱手后便退下了。 等杜大夫走后,蕭業又說,“你們也退下?!?/br> 許氏不知他要做什么,以為自己也在這退下的一員中,正想跟著離開,卻被蕭業喊住,“許氏,你留下?!?/br> 腳步一頓,許氏回頭,還是那副低眉順眼的模樣,“世子有何吩咐?” 蕭業看著她這副恭謙的模樣,忽然想起記憶中那個纏在他身邊喊他表哥的少女,他長眉微蹙,有心想說什么,但又未曾多言,只在沉默一會后緊握雙拳問她,“你知不知道她去哪了?” 她? 許氏一怔,正想詢問,話到喉嚨口的時候倒是反應過來,也就明白過來他今夜這番是何緣故了。 看來他已經知道了。 不過—— 許氏按下心思,似不解般抬臉問他,“世子說的是誰?” 蕭業抿唇。 他凝視她一會后方才吐出三個字,“顧蘭因?!?/br> “夫人?”許氏一愣,“夫人不是在莊子里嗎?” 看她這副模樣,蕭業也不想再多說什么,他原本還想著若是許氏知道蘭因的消息,至少代表蘭因還記掛著伯府,可如今看來她是真的狠心到與他有關的一個人都不想聯系了。 蕭業有那么一刻,是恨蘭因的。 他恨她的果斷,恨她的無情,可恨意過后,無盡的懊悔和痛苦又在他的四肢百骸蔓延開來,心臟也像是被一只大手緊攥著,那股子錐心的疼痛再次涌上心頭。 蕭業白了臉,他咬著牙,掌心捂在那蔓延疼痛的心口處。 他與自己說。 不過是個女人,走了就走了,難不成沒了她顧蘭因,他就活不下去了嗎?他甚至都想讓周安把那封和離書和與蘭因的婚書送去戶部,她既然那么想離開他,他就成全她,以后他們橋歸橋,路歸路,各自安生! 可只要想到若是把這兩樣東西都交出去了,他跟蘭因就真的一點關系都沒有了。 她不是許氏,她有自己的家,離開了伯府,她也還有許多地方可以去。 他們之間也沒有孩子可以作為聯系的紐扣,如果連名義上的這層夫妻關系都沒了,那么他和她也就真的一點關系都不剩了。 “……世子?” 蕭業一直低著頭,許氏看不清他的面貌和神情,到底怕他出事,她猶豫一番后還是輕輕喊了人一聲。 蕭業沒有回答。 就在許氏想近前看的時候,方才聽到蕭業的聲音,“出去?!?/br> “什么?” 他的聲音太輕,許氏一時沒聽見,直到蕭業又冷著臉吐出一句,她才止住邁向人的步子,她在原地看了蕭業許久,最后還是沉默著往外走,從她轉身離開的這一路,蕭業一句話都沒說,甚至連目光都沒有片刻時間落在她的身上。 許氏覺得好笑。 明明已經不愛了,可真的被蕭業這般對待,她的心里還是會有些不舒服,有些不甘,在剛才轉身離開的某一瞬間,她的心中甚至還懷有一抹希冀和期待。 她清楚蕭業變成這樣是因為什么原因。 因為一個被他忽視三年,如今卻說走就走離開他的女人。 許氏想。 蕭業如今這般,到底是因為走的那個人是顧蘭因,還是因為顧蘭因的離開讓他覺得沒了面子?是不是她和蘭因一樣,說走就走,也能在蕭業的心中留下一道痕跡?也能讓蕭業為她變成這樣? 不管是因為愛還是恨。 可許氏也只是想想罷了。 她不是顧蘭因,也沒有說走就走的勇氣,紅唇牽扯出一抹自嘲的笑,許氏義無反顧打開門往外走去。剛走到門口就看到顧情身邊那個名喚雪芽的丫鬟捧著一雙新做的靴子過來,瞧見她,也只是半打了個禮,下巴抬得高高的,連聲招呼也不打就往前走。 蓮心氣得臉都紅了,“這丫鬟太過分了!那位方夫人看到您都得客客氣氣,她倒好,不過一個上不了臺面的小蹄子,誰給她的臉?” 她要跟雪芽去算賬,許氏卻懶懶抬手阻了她想要攔人的舉動,她只是閑閑朝身后看了一眼,似笑非笑,“何必與這樣的人爭一時長短,她也沒幾日好耀武揚威了?!?/br> 只是許氏也沒想到會這么快。 她聽著雪芽柔聲在蕭業外頭稟道:“世子,主子給您做了靴子,您試試合不合腳?!闭腚x開卻聽身后傳來蕭業的聲音,“滾?!?/br> 短短一字不僅讓雪芽愣住了,也讓許氏頓下了步子。 “這……” 蓮心也有些驚訝,壓著嗓音說,“世子這是不打算慣著湘柳苑那對主仆了?” 許氏看著身后沉默一會,淡淡道:“沒那么容易?!比绻挊I真能這么果斷,也就不會造成如今這番局面了。果然下一刻,在雪芽還驚魂未定的時候,屋中又傳來了蕭業冰冷的聲音,“東西放下,你可以走了,剛才的事不準向你主子提及?!?/br> 即使沒有露面,雪芽也能感受到蕭業的威壓,哪敢置喙?匆匆應下一句就白著小臉放下東西離開了。 與許氏擦肩而過的時候,雪芽哪還有先前的囂張,看都不敢看許氏就低著頭跑開了。 只不過此時蓮心也沒心思再去看雪芽的笑話了,她看著身邊神情莫辨的主子,輕輕喚了一聲,“主子?” “嗯?” 許氏回神,瞧見她眼中的擔憂方才重新扯出一抹笑容,“走吧?!彼白?,沒有回頭,也沒有再去看身后房中的人。 * 翌日。 蘭因看了眼坐在對面的許氏,見她自打來了之后便一直默聲不語,神色看著還有些怔忡,她把泡好的茶放到她的面前,語氣溫柔,“怎么了?” “……沒?!?/br> 許氏回過神,她端起茶盞,想喝,又放下,須臾,她看著蘭因意味不明地說道:“昨晚蕭明川去莊子找你了?!?/br> 蘭因倒是不知道這件事。 斟茶的動作一頓,但也只是一個呼吸的光景,茶壺里的水流便繼續傾入盞中,看茶葉在盞中舒展開,蘭因把手中茶壺放到一旁,而后慢條斯理地握著帕子擦拭了下手背,這才與許氏說話,“然后呢?” 她問著然后,面上的表情卻還是恬靜從容的,似乎并不在乎蕭業做了什么。 “他把我喊過去問我知不知道你在哪,還訓斥了顧情身邊的丫鬟……”見蘭因面上表情一絲未改,許氏忽然就xiele氣,心里自昨日壓著的那股子不甘也徹底沒了。 “你是真的不在乎了?!彼种柑摲鲋璞K,垂著眼簾,低聲喃喃。 不在乎蕭業的表現,不在乎顧情有沒有受挫,對她而言,那個伯府與她已經是兩個世界了。 許氏忽然由衷地敬佩起眼前這個女人,不僅僅為她抽刀斷水的果決,也為她不記愛恨的大度。如果是她,如果蕭業在這個時候向她低頭認錯,縱使她不愛蕭業,她也會選擇回去,她會把自己曾經受到的那些苦楚那些不甘委屈怨恨盡數還給他們。 “原本就沒什么好在乎的?!?/br> 在乎是因為還記掛著,可無論是蕭業還是顧情,對她而言都已經是上輩子的事了,蘭因并不想把自己的大好人生再次浪費在這兩人的身上。 不過她也能理解許氏的心理。 只是這世間之事,別的尚且可以他救,唯獨感情一事,只能靠自己。 “之前和你說的,你考慮得怎么樣?”蘭因問起正事。 “你會的并不比我少?!痹S氏與她相處三年,自是知曉蘭因的本事。 蘭因笑笑,也不否認,實話實說,“花樣我是會,但我知曉你母親曾是蘇州有名的繡娘,你祖上還有一套自創的繡法?!?/br> 許氏挑眉,“你想讓我教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