棄婦覺醒后(雙重生) 第13節
這么一耽擱,蕭業早已走遠,他一個外男也不可能進內院,兩人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絕望。 若讓世子知曉夫人沒回來,只怕…… 蕭業并不知道蘭因沒有回來。 他獨自一人撐著傘走在路上,就連平日他最不喜歡的春雨,此時他都看得沒那么厭煩了,他一路想著見到蘭因時要說什么,眼見熟悉的院子越來越近,腦中那些萬縷千絲倒是都沒了,罷了,她回來就好。 他心中這樣想著。 徐伯說的對,夫妻之間總要有人先低頭。這次蘭因肯回來,他又何必再與她生氣?她是他的妻子,是他明媒正娶八抬大轎抬回家的妻子,即使早先時候因為許氏他們又起過爭執,可蘭因對他的那些好并不是假的,他也是真的想守著她好好過日子的。 這樣想著。 蕭業原本故意下壓的唇角也就沒再忍著。 他翹著唇角往里走,或許是太過急著去見蘭因,他并沒有注意到門外那些丫鬟仆從看著他面上笑容時的怔忡,他隨手把傘收起來后交給人便一面解著披風一面邁進屋中。 “回來了?” 他邊走邊說,“我讓廚房準備了……” 可他的聲音和笑容卻在看到屋中人時僵住了,他往四周看了看,沒有多余的身影,只有許氏……來時那滿身熱切和喜悅皆在這一刻褪去,他站在昏暗的屋中臉色微白,攥著披風的手更是用了全力,明明心中已有答案,他卻還是看著許氏執拗問道:“她人呢?” 許氏在他進來的時候便站了起來。 她身旁是一只景泰藍瓶,上面還有搖曳的幾枝桃花,這是前世的蘭因為蕭業摘的。蘭因不知道自己的丈夫什么時候回來,卻會隔幾日就替他把房中的鮮花換上一通,她做這些為的不過是她的丈夫回來時看到的永遠是最好的那一面。 就像這座被她傾注心血守著的宅子。 蕭業不會知道這些事,也從來不會過問,他享受慣了蘭因的付出,只怕便是知道也會覺得這是理所當然。 看到蕭業面上的變化,許氏垂著眼簾說,“夫人沒回來?!?/br> “……為什么?” 蕭業不明白,他都已經給她臺階下了,她為什么還要與他賭氣?難道真要把情兒送走,她才肯回來? 許氏聽到這一句,眼中不禁浮現冷嘲。 她從不否認蕭業的本事,他若沒本事也不會在伯府搖搖欲墜之際以一己之力護下伯府的榮華富貴,甚至一年不到的時間就從一個普通禁軍升任殿前司都虞侯,可他絕對不是一個稱職的丈夫。 無論是對她還是對顧蘭因,他都算不上稱職。 好在她如今已不期盼他的愛,她在這府中只想守著她的兒子,護他平安長大。 她仍垂著眸,未去看他眼中的怔然,“妾身也不知,夫人只說她如今很好,不愿回來?!边@并非她最初想說的話,她原本是想把事情推到顧情身上,如果蘭因真的不肯回來,顧情絕對不能做伯府的女主人,若她真的成了世子夫人,她和她的兒子絕對不會再有以前的安生日子過。 可若提起顧情,難免要牽扯到蘭因。 許氏一直都知道自己算不上好人,要不然當初也不會非要嫁給蕭業,可看著那雙虎頭鞋,想到這些年蘭因的照拂,她就不想再把她牽扯進來。 她既已經選擇了她要過的日子,又何必再讓她為這些事煩擾? 實話實說。 也算準了蕭業會生氣。 果然—— 她這話剛說完,便聽到蕭業啞聲呢喃,“很好,不愿?” 他說著忽然用力拂落近旁桌上的糕點,瓷盞破碎聲中,在一眾奴仆的“世子息怒”中,許氏垂眸下跪,她聽著蕭業喘著粗氣也藏不住的憤怒,看著他雙手撐在桌沿,怒道:“她是不是覺得我沒了她就活不了了!” 無人說話。 云浮趕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樣的畫面,她心里著急卻也不敢多說,希冀著許姨娘能安慰下世子,可許姨娘卻只是柔柔跪在那,連頭都不肯抬。 恰在此時,廚房的人掐著點過來送膳食了,猛地看到這副畫面,她們不由吃驚。 云浮忙朝她們使眼色想讓她們離開,可她們還沒動身,蕭業便已經察覺了,他勉強壓抑著怒氣問,“誰在外面?” 云浮不敢不答,只能說,“……是廚房的人,她們來送晚膳?!?/br> 蕭業默聲不語。 外頭的人也不敢說話,就在她們以為蕭業不會再開口的時候,卻聽他說,“拿進來?!?/br> “……是?!?/br> 云浮起身接過食盒,拿了進去。 “打開?!?/br> 她聽蕭業說。 那聲音平靜地沒有一絲情緒。 云浮心里忽然有些害怕,卻不敢不聽他的話,她打開食盒,香氣撲面而來,可蕭業看著放在最上面的鴨血粉絲湯卻忽然冷笑一聲。 “……顧蘭因!” 他咬著牙喊這個名字。 許氏走后,他特地吩咐廚房讓她們今晚準備一桌金陵菜,他知道她從小在金陵長大,也知道她想念金陵想得緊,他甚至還想過等回頭有時間了,帶她去金陵看看。 可他的希冀他的盼望他的付出等來了什么? 等來的是她的不愿,是她的如今很好—— 他揚起手。 食盒墜落在地,許氏長睫微顫,云浮更是控制不住尖叫出聲,等反應過來又蒼白著小臉跪下了,戰戰兢兢求饒,蕭業并沒有理她,他只是死死盯著那菱形地毯上的那一片狼藉,片刻后,他沉聲吩咐,“以后不許再提起顧蘭因三個字,若是讓我知曉有人敢背著我去找她……就不必再留在伯府了!” 他說完,冷著臉拂袖而去,連傘都沒撐就往外頭走。 “世子!” 云浮想追出去,卻及不上他的腳程,倒是身后傳來動靜,原本一直默然無聲的許姨娘站了起來,她拿著帕子輕輕掃了掃衣上塵埃便輕移蓮步走了過來。 “許姨娘!” “嗯?”見云浮喊住她,許氏笑著止步,側目看她,“云浮姑娘,怎么了?” 云浮看著她皺眉,“您就這樣走了?” 許氏面露詫異,“那不然呢?” 云浮忍不住沉聲,“世子現在去哪了都不知道,您作為他的女人,難道就這樣放任不管嗎?” 許氏低眉順眼,“姑娘這話說得好笑,你才是世子的身邊人,世子去哪,你若都不知,妾身又怎會知呢?”她這話說完也不去管云浮面上是哪般神情,只朝人略一頜首便喊來貼身丫鬟準備離開了,正低頭站于傘下要往外頭走的時候,身后傳來云浮的聲音,“您變了?!?/br> 許氏腳步一頓。 卻沒回頭,也沒回答。 當然變了,她若沒變,先前就不會說那樣的話,此時也該冒雨去找人。不過變了又如何,她如今有了自己的倚仗,又何必再去討好一個沒必要的人。 人就是這樣。 不耗盡所有期待以前是不會放棄的,因為放棄了也就意味著否定了過去的自己,可若是真的放下了,那么對方所有的喜怒哀樂也就徹底與你沒有關系了。 這一點。 她和蘭因都已經想通,可笑有些人還以為她們在以退為進,許氏笑笑,在春雨沙沙聲中,朝自己的院子走去。 “云浮jiejie,那我們現在該怎么辦?”廊下,小丫鬟問云浮。 云浮看著許氏的背影,緊咬紅唇,她沒有說話,聽人說“要不喊老夫人回來吧”,她方才搖頭,“世子這會還在氣頭上,若知道我們驚動老夫人只怕更要生氣?!?/br> 她說完便又沉默起來,最后望著西邊嘆了口氣,“我去喊方夫人?!?/br> 只怕這會也就只有她能哄住世子了。 …… 蘭因不知道伯府發生了什么,也不想知道。 因為齊豫白的到來,她一下午都有些魂不守舍,此時眼見窗外天色越來越昏暗,雨卻不減反大,怕天黑山路難行,她沉吟一會還是與停云說道:“去和齊大人說一聲,天黑夜路難行,他若不介意,今夜便留在客居歇息?!?/br> 停云不清楚為何主子對這位齊大人如此另眼相待,卻也知曉她不會多說,知道她主意已定不會更改,停云也不好多說應聲離開了,而蘭因在椅子上又坐了一會,忽然合書站了起來。 時雨不知她要去哪,跟著起身問她,“主子,您要去哪?” “廚房?!碧m因說,“你不必跟?!?/br> 時雨點了點頭,沒多想,未幾卻又瞪大眼睛,她猛地追出去,到門口看著往廚房走的主子,驚愕至極,難不成主子是要親自下廚不成? 第12章 齊豫白的打算 他要的從來不是她的虧欠…… 蘭因去了廚房。 正值晚膳時間,廚房熱火朝天,其中一個鄭mama是廚房的管事,遠遠看到有人撐傘而來,因為傘檐下壓擋住女人的面貌,只能看到一抹艷麗的紅唇和一抹細膩白嫩的下巴,往下延伸是纖細的脖子。還以為是主子身邊的姑娘來了,鄭mama站在門口笑道:“姑娘來得正好,剛想喊人去問主子夜里要吃什么?” 話音剛落,傘檐上抬,隔著雨簾瞧清來人后,原本還笑說著話的鄭mama猛地瞪大眼睛,等反應過來她哎呦一聲,連忙冒著雨迎了過去,“您怎么親自來了?” 她要替蘭因撐傘。 蘭因卻只是笑笑,“不用?!边€把手中的油紙傘朝人那邊移了一些,沒讓人淋雨。 鄭mama又是惶恐又是感動,忙把人迎到廚房里。 其他婆子看著蘭因的到來也都愣住了,等向蘭因行了禮,鄭mama問她,“主子有吩咐差人過來傳話便是,這下雨天的,您何必親自走一遭?!?/br> “我在房中也無事?!?/br> 蘭因任鄭mama接過傘,掃了一眼廚房,隨口問,“有什么菜?” “陳富今早送來莊子里自己養的雞,中午用了半只熬做雞湯,這會還剩下半只,新鮮的活魚也有幾尾,還有莊子里的人孝敬給您的春筍并一些野菜還有一條豬rou?!彼灶欁哉f完,見蘭因面有沉吟,心下吃驚,“您……是想自己做?” 蘭因點點頭。 鄭mama等人雖吃驚卻也不敢拂她的興致,見蘭因過去,便跟在身后打算幫人打下手。 蘭因不是第一次做飯。 她少時在王家跟著婆子學過,外祖母嘴巴挑還有胃病,旁人怎么勸她也不肯聽,也就只有她做了之后,她才不舍浪費她的心意。 后來嫁給蕭業,她也動過手,不過那也是許久以前的事了。 如今她重新洗手作羹湯,為得卻是一個只有幾面之緣,甚至稱不上熟悉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