鎖嬌顏(重生) 第6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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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本意是親自送太后娘娘至江南行宮頤養天年,順便帶了本宮隨行。只是寧王早有反心,勾結太后派人暗中跟隨,以致圣駕途中遇刺。陛下如今還在行宮養傷,不日便會返回翡京。但在此期間,朝中事務由本宮代理,還望二位大人好生輔佐本宮?!?/br> 承寧伯的臉色都白了,“這……” 宣敬侯倒顯得十分冷靜,只望著女兒的眼睛蹙起眉頭,“可皇后娘娘,后宮不得干政。這是規矩?!?/br> “聽聞最近朝局不穩,太后黨羽怕是早就按耐不住了吧?!痹S紓華微抬下巴,唇角勾著一抹笑意,“父親以為,還有什么更好的辦法能夠穩定朝局?又或者說,如今這宮中可還有人更有資格比我能夠代替陛下?” 氣氛一時僵在那里,御書房內陷入一片寂靜。 香爐上的輕煙被吹散,屋里的三人面面相覷,誰都沒有說話。 見他們不再反對,許紓華接著安慰道:“規矩終歸還是人定的,也并不曾聽這制定規矩之人說必要時刻不得破除。更何況本宮是臨危受命,二位大人又皆是陛下信任的重臣,想來也能明白陛下與本宮的苦衷。還望二位思慮清楚?!?/br> 承寧伯皺著一張老臉思索了半晌,“老臣斗膽問一句,寧王與太后現如今……” “寧王逆賊已被陛下就地正法?!痹S紓華惋惜地嘆了口氣,“至于太后娘娘,陛下本想留她一命,奈何太后心知對不起陛下先帝,已于行宮自裁,追隨先帝而去了?!?/br> “那這豈不是……” “這是陛下手諭?!痹S紓華讓喬誡將信呈了上來,遞給二人看,“承寧伯還有何什么疑慮么?” 那信紙是皇家獨有,筆跡也與傅冉的如出一轍,上面的印璽更是做不得假,這會兒盛卓連忙搖頭,“老臣不敢?!?/br> “好?!痹S紓華微微頷首,看向從一開始便憂心忡忡望著自己的父親,“本宮與宣敬侯還有幾句話要說,還請承寧伯到偏殿飲一盞茶?!?/br> “是、是,老臣告退?!?/br> 目送著人出了御書房的門,許紓華心中懸著的那塊石頭也總算是落了地。 她眉眼溫和地看向許睿年,“女兒讓您憂心了,父親這邊來坐吧?!?/br> “好?!痹S睿年重重嘆了口氣,終還是被她挽著朝坐榻走了過去。 * “晟洹,你若聽得見,便早些醒過來吧?!?/br> “她為你只身赴險,朝中那些老臣各個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她一個女子如何應付得來?” “晟洹,若你這次護不好她,我定會……” 耳邊的聲音忽的遠了,墜落感猛地襲來—— 傅冉睜開雙眼,驚魂未定。他胸口劇烈地起伏著,直勾勾地盯著眼前的紗帳。 方才他做了一個夢,一個很長的夢。 夢里都有些什么他記不清了,只依稀記得有許紓華與沈以昭的身影,他們兩個似乎正手牽著手離自己遠去…… “陛下?陛下您終于醒了!”李卯激動到發顫的聲音冷不丁響在耳邊,他不由擰起眉頭看過去。 喉嚨火辣辣地發疼,他說不出話來便想著伸手去招那人過來,誰知李卯匆匆轉身出了門,也不知去叫誰,他手便僵硬地頓在半空中,不知所措。 沈以昭匆匆進屋的時候,傅冉正扶著床欄費力地坐起身來。 他抬眼見到夢里那個熟悉的身影,下意識地皺了皺眉頭,“阿昭,你怎么……” 沈以昭兩步并成一步走至他床邊,將人給穩穩地扶住了,“陛下?!?/br> 回想起那段模糊的夢境,傅冉不著痕跡地從他手中掙脫出來,轉而扯了扯嘴角,“原是有你在,我才如此安心?!?/br> “陛下,微臣已叫了那郎中過來給您診脈?!鄙蛞哉阉坪醪⒉辉谝庾约郝淞丝盏氖?。 傅冉皺著眉頭將屋里打量了一番,并不見許紓華的身影,這才想起之前在夢中聽到的話,一顆心不由跟著懸了起來。 “皇后呢?如何不見皇后身影?” 李卯忙上前來回稟:“稟陛下,皇后娘娘于半月前便回京了?!?/br> 果不其然,傅冉臉色霎時間更白了些,“她回京做什么,京中出了何事?” “陛下,此事晚些微臣同您一一道來,現下還是先讓郎中為您診脈吧?!鄙蛞哉押闷獾睾逯?,卻見那人冷厲的目光掃過來—— “不知她安危如何,朕如何安得下心?” “馬上安排下去,朕即刻回宮!” 第62章 追妻 紓兒,你受苦了。 按以往的規矩, 除夕夜里的子時皇宮內是要燃煙火賀歲的,京中百姓也都等著這一日的熱鬧。 如今宮中的主子除了那些個可憐的太妃,便只剩了許紓華一人, 內務總管李卯又不在,小太監門也不知該如何做, 只能巴巴地來找許紓華請示。 “啟稟娘娘, 今晚的煙火要在何處點燃?” 許紓華垂眸看著手里的奏折, 眉頭緊鎖,“按以往的規矩來?!?/br> 如今她替傅冉坐鎮京中,對外卻宣稱皇帝已然回宮, 自然不能引人懷疑,凡事還是要照以往來辦為好。 小太監領命而去,剛好喬誡端了盞茶過來,“娘娘執意不帶浣心跟李卯回京,這幾日怕是會有不順心?!?/br> 許紓華接過茶盞抿了一口,淡淡道:“無妨?!?/br> 行宮那邊有她信任之人照顧著孩子跟皇帝她才能安心,自然不能將人帶回來。 至于衣食起居這些事情倒還有其他婢女幫忙,只不過喬誡泡的這茶實在不合她胃口罷了,倒也不是不能忍受。 她將折子批注完畢, 擱置一旁,抬眼看向喬誡, “明日你便傳令下去,初五上朝, 任何人不得告假?!?/br> “是?!眴陶]點頭, “娘娘是要在那時將寧王與太后之事公之于眾?” 許紓華搖頭,“還不是最好的時候?!?/br> 如今太后黨羽虎視眈眈,她早已將陳湘語的一切消息封鎖在行宮, 想來這些人已是許久不曾接到消息,其中必然不乏有想要倒戈之人。屆時她先試探一番,再將假命令傳下去,將逆賊們一網打盡,肅清朝野,也未嘗不可。 此事斷不能急。 天邊忽的想起一聲鳴,許紓華循著聲音望去,只見金黃色的煙火于空中綻放,如花般形狀,剎那間將整個天空點亮得如同白晝。 接著又是一陣接連的聲響,原本漆黑的夜色被煙火絢麗的色彩取代,震耳欲聾的聲音讓人仿佛與整個世界隔絕開來—— 許紓華的眸中映出斑斕的顏色,心中卻是說不出的落寞。 她忽的想起一事來,“喬誡,你命人去打探一下在皇陵守墓的沈氏近日如何了。明日著人去給她送些餃子跟她愛吃的點心?!?/br> 聽得“沈氏”二字喬誡還怔了一刻,這才反應過來是那位頂著側妃之位入了皇陵守墓的沈氏,沈老將軍的幺女沈以紜。 “是,屬下這便去辦?!?/br> 空中的煙火又持續了近一刻鐘,整個翡京才真正落入一片漆黑的夜色。 雖說過了除夕便已迎來了新春,可到底夜里還是凜冽的寒風。 許紓華不住地打了個寒顫,捧起凍紅的手哈了兩口熱氣,目光飄向南邊。 “頤兒,明年母親一定陪你一起守歲?!?/br> * 京中的迎春喜氣尚未褪去,皇宮內的氣氛已然開始肅穆。 早朝一散,議論聲便不絕于耳。眾人朝外走著,唏噓感嘆之聲此起彼伏。 “說什么陛下手諭,我看那也未必是真的,更何況她一個女子如何能夠把持朝政?”一著絳紫色官袍的老頭說著狠狠拂了下袖子。 他身旁那人正欲附和,還未來得及開口便被人搶了先,“那依羅大人所言,太后也是女子,又如何能夠掌權垂簾?” 羅涇抬眼便見許睿年沉著臉色站在自己面前,面上不由劃過一絲尷尬之色,“這……皇后尚且年輕氣盛,如何能與太后娘娘相比?” 許睿年不由冷笑一聲,“羅大人是聰明人,有些話想來也不必許某說得過于明白,你自己掂量得清楚。告辭?!?/br> 見這人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羅涇心猛地一沉,“宣敬侯你這是何意——” 見他要追上去,一旁的趕忙過來將人給拉了回去好生勸了幾句這才作罷。 朝中的流言蜚語如許紓華預料中般的飛快傳播,近幾日她已陸陸續續收到了許多太后黨羽的示好。 但仍舊固執的老臣也并不在少數,甚至有人將她殺了皇帝與太后的留言散布至坊間,企圖引起百姓的不忿。 “啟稟娘娘,如今那傳言在坊間都傳開了。長此以往,實在對您與朝局穩定不利?!眴陶]難得嘆了口氣。 坐在案前那人卻并不在意,只淡淡笑了兩聲,“想不到你竟是信我的?!?/br> 喬誡一哽,抿著嘴當了半晌的悶葫蘆才開口:“屬下隨行陛下身側,誰對陛下好屬下心中都有分寸?!?/br> 他說著心虛地垂眼,拱手便要退下。 許紓華倒也沒攔著他,只說坊間的傳聞不足為懼,讓他專心去查探那些太后遺留的黨羽。 翌日一早,宮女進屋正準備叫許紓華起床,卻并未見半半床上有人,一時間慌了神,“娘娘?” “慌什么?!弊诎盖暗哪侨丝偹惴畔率种械恼圩?,捏了捏眉心,“本宮在這兒?!?/br> 那宮女見她完好無損地坐在那兒這才放下心來,趕忙擦了擦額角冒出的冷汗走過去,“娘娘這是批了一夜的折子?” 許紓華重重呼了口氣,“恩,有些棘手的事?!?/br> 昨日呈上來的折子頗多,她原本不想熬到天亮,奈何她要明確知曉那些人到底都有誰,誰知這一查便一直到了現在也沒能合眼。 那宮女到底是從東宮時便跟著她的,這會兒瞧著她一副倦色不由有些心疼,“娘娘要不睡會兒,晚些再上朝?” “不了,替本宮更衣吧?!?/br> “是?!?/br> …… “敢問娘娘,陛下何時才能回宮?”羅涇微抬著下巴去看坐在殿上那人。 許紓華對上他的目光,面不改色,“怎么,羅大人是有何事能與陛下說,不能與本宮說?” “老臣是怕娘娘久居深宮,不懂這行軍打仗之事?!?/br> “哦,羅大人昨日呈的折子本宮已看過了?!彼粗浇浅×诱姓惺?,將折子給羅涇遞了下去,“想來是想說陛下曾下令向頃文開戰之事?!?/br> 羅涇狐疑地結果折子打開,見到上面批注的紅字不由笑出聲來,“論功行賞,為其家中發放撫恤安慰?娘娘果真是善良大度,竟要對那些擾亂軍中規矩之人行賞撫恤?我稷朝的國庫是用來養廢人的么!” 此話一出,朝堂之上頓時熱鬧了起來。宣敬侯與承寧伯不由都捏了把汗,正欲開口便聽得殿上那人的冷笑。 “本宮何時說是要給那些人賞賜了?” 羅涇隱隱覺著不對,“那是何意?娘娘都已批注在了老臣的折子上,還要反悔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