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主 第97節
他在兩個衛兵的幫助下爬上了馬,小心翼翼地抓著韁繩,仿佛那繩子會咬人一樣。 “現在我們走吧!”瑪麗公主用雙腿夾了夾馬腹,還不等她用馬刺去扎馬的身體,那匹馬就如同離弦之箭一樣沖了出去,蹦跳著從大門出來,沿著兩旁生長著金合歡,長春花和迷迭香的大路朝著已經出現在眼前的軍隊沖去。 衛隊長緊緊策馬跟在瑪麗公主的身后,而更后方的加德納主教則忙著讓自己不從馬背上被顛下來。 對面的軍隊顯然也注意到了迎上前的三個人,在一片忙亂當中,縱隊行進的士兵轉換為了橫隊,而騎兵則集結在步兵隊伍的兩側。 隨著距離越來越近,瑪麗公主看清那個騎著馬,被一群士兵簇擁下的胖子,諾丁漢伯爵那張閃著油光的肥臉即使在幾百英尺以外也一眼就能看出來。 對于首席大臣而言,瑪麗公主和她的西班牙朋友們,不但是最大最危險的威脅,同樣也是最為迫在眉睫的威脅。因此在首席大臣的嚴令之下,諾丁漢伯爵只能不情愿地冒著這灼人的暑氣,親自帶領軍隊來逮捕瑪麗公主了。 看到對方不過三個人,諾丁漢伯爵不由得松了口氣。他早就料到以瑪麗公主的性格絕對不會束手就擒,一場惡戰在所難免。而如今跟在瑪麗公主身后的不過是兩個人,其中一個的無用程度甚至可以和他本人媲美。 這次的任務也許并不如想象中的那樣困難,這是瑪麗公主在幾十步遠的地方勒住韁繩,翻身下馬的時候,諾丁漢伯爵心里所想的。 伯爵竭力擺出一副莊重的模樣,他揮了揮手,示意站在他身前的士兵們為他讓開一條路,自己打馬向前。然而他畢竟不敢太過冒險,因而只不過是從幾排士兵的身后挪到了他們身前而已。 “瑪麗·都鐸?!彼鸶觳?,伸出手指指向對方,“我以女王陛下和議會的名義逮捕你!”那又短又肥的小手指微微顫動,而他的聲音聽上去就像是倫敦劇院里的女高音,事實上他說這話時候的樣子讓人莫名聯想起一個被負心漢拋棄的鄉村姑娘。 瑪麗公主連看都不看伯爵一眼,就如同他是什么粘在地板上的臟東西一樣。她解下掛在自己腰間的長劍,將它放在地上,又朝著身后的衛隊長揮了揮手,示意他往后退,而加德納主教根本不待瑪麗公主的命令就已經躲在了衛隊長身后十步遠的地方。 “親愛的勇士們?!彼浩鹉X袋,大聲喊道,“你們認識我嗎?” 站在前排的士兵們有些心虛的低下了頭,有幾個膽大的不顧諾丁漢伯爵陰毒的眼神,鼓起勇氣微微點了點頭。 “看來你們認出我來了?!惫饔酶蟮穆曇艉暗?,“我是亨利八世國王和西班牙公主阿拉貢的凱瑟琳生下的女兒,是你們的前國王愛德華六世的jiejie,也是他的合法繼承人?!?/br> “我是你們的女王!”她的眼睛里的光芒幾乎可以和天上的太陽比肩,讓幾個離得近的士兵不由得晃花了眼睛。 “她在胡說八道!”諾丁漢伯爵的聲音再次不合時宜的想起,聽上去比剛才更加尖細了,“簡女王才是你們的合法女王,我以女王的名義,命令你們立即逮捕她!” 瑪麗公主絲毫不理會尖叫著的諾丁漢伯爵,“你們每個人都對我的弟弟愛德華國王宣誓效忠過,你們當中一些年紀大的人也曾經向我的父親亨利八世宣誓效忠過。難道現在你們要朝著他們的女兒和jiejie舉起自己的武器嗎?” 她張開雙臂,“如果你們要沖著我開槍或是拔劍,朝著你們的女王開火,那就動手吧,我就站在這里,哪里也不去!” “我命令你們逮捕她!”諾丁漢伯爵歇斯底里地喊叫著,不知道是由于憤怒還是恐懼,“你們手里的劍和火槍都是擺設嗎?” 瑪麗公主終于第一次看向伯爵,朝著他投去一個輕蔑的微笑。 她走向站在隊伍最前方的一位高大的百夫長,他看上去胡須和頭發都有些發白,顯然已經年紀不小了。 “先生?!彼蛄苛艘环瑢Ψ侥遣恋陌l亮的護胸甲和手中閃閃發亮的長矛,“您今年多少歲了?” 那百夫長有些局促不安地看了看四周的同伴,似乎是在尋求建議,然而他們一個個都低下腦袋,回避著他的目光,于是他只能硬著頭皮看向走到他身前的瑪麗公主。 “四十二歲,陛下。我是二十五年前成為軍隊的一員的,那時還是在您尊敬的父親亨利國王的麾下?!卑俜蜷L朝著公主鞠躬,他將手里的長矛朝后收了收。 “二十五年前?!爆旣惞髦貜偷?。 “是的,殿下?!卑俜蜷L點了點頭,又補充道,“我還有幸見過您的母親,凱瑟琳王后陛下?!?/br> “您見過我的母親?” “是的,殿下,我們曾經在檢閱儀式上見到過國王和王后陛下,我們向他們宣誓效忠?!?/br> 瑪麗公主點了點頭,“您向我母親宣誓效忠過,現在您要用您手里的長矛對付她的女兒嗎?”她向前跨了一步,抬起頭來,逼視著百夫長的眼睛。 “別再浪費時間了!”諾丁漢伯爵還在喋喋不休地喊叫著,“快逮捕她,我命令你!” 那位百夫長的臉漲的通紅,那高大的身軀顫抖著,他用帶著一絲哀求的眼神看向諾丁漢伯爵,然而看到的只有對方那張因為氣急敗壞而扭曲的紫紅色的臉。 他重新轉向瑪麗公主,嘴唇微微動了動,似乎是要說些什么,然而卻什么聲音也發不出來,那根長矛從他無力的手里落在地上。 “真是該死!”諾丁漢伯爵大聲喊道,他想到了站在隊伍后方的火槍手,連忙把他陰狠的眼神投向那個方向,“你們手里的那些火槍是擺設嗎?開槍,我命令你們開槍!” 然而令他怒火中燒的是,槍聲并沒有響起來?;饦屖謧內缤蝗旱裣褚粯觼辛⒃谠?,火槍搭在他們的肩膀上,可并沒有人扣下扳機。 諾丁漢伯爵神經質地顫抖起來,“開槍啊,你們難道是聾了嗎?我命令你們開槍,以女王的名義!” 他拿起馬鞭,朝著離他最近的士兵抽去,然而一股巨大的力量卻抓住了鞭梢,猛地一拉,如果不是他及時松開了手,想必整個人都會被從馬背上拖下來。 伯爵驚愕地看向四周,圍在他身旁的衛兵們都用冰冷的目光看著他,其中一個手里還握著他的馬鞭。 一種驟然而來的絕望和恐懼籠罩了諾丁漢伯爵,他似乎一瞬間明白了自己如今所身處的狀況。他渾身哆嗦起來,如同那些患上瘧疾的人們一樣一陣陣顫抖著。他的牙齒不住地在口腔里互相磕碰著,發出輕微的摩擦聲。 他伸出手,從自己的腰后摸出來一把手槍。 “如果你們不愿意做,那我就自己來?!彼贿吂竟緡亣佒?,一邊往槍口里倒進去火藥,他的手指不斷顫抖著,黑色的火藥從他的指縫間流過,在地面上聚成一小堆。 瑪麗公主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臉上帶著神秘莫測的微笑,注視著諾丁漢伯爵費力地把鉛彈塞進手槍的槍口里。 衛隊長大步走上前來,站在了瑪麗公主和諾丁漢伯爵之間。 “您快往后退!”他不由分說地就將瑪麗公主朝著后方推去。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瑪麗公主并沒有驚慌失措,她用一種冷靜的嚇人的聲音說道,“請您讓開?!?/br> “陛下!”衛隊長不滿地大喊道,“這不是爭論的時候!” 諾丁漢伯爵已經舉起了胳膊,將火捻子湊到了火繩上。 “他打不中我的?!爆旣惞魑⑽u了搖頭,推開護在她面前的衛隊長,用自信的表情看向諾丁漢伯爵黑洞洞的槍口。 火繩燃燒到了盡頭,一縷白煙從伯爵的槍口里面冒了出來,隨之而來的是“乒”的一聲沉悶的槍聲。 子彈從瑪麗公主身邊飛過,又飛了大約五十步遠才落到地里。 諾丁漢伯爵還要再一次裝彈,然而他手里的手槍卻不知道被誰一把奪了過去。他怔忡地坐在馬上,呆呆地看著四周,仿佛是不明白發生了什么事情一般。 士兵們睜大眼睛看著瑪麗公主,陽光從她的身后投射在她的悲傷,讓她看上去如同全身被籠罩了一層圣光。 瑪麗公主在胸前迅速地劃了一個十字,她再次轉向士兵們,“勇士們,你們是愿意追隨這種可悲的叛賊,還是跟隨我,亨利八世國王的女兒,請選擇吧!” “女王萬歲!”從隊列的一角傳來一聲高亢的喊叫! 如同雪崩一樣,隊伍里的士兵們紛紛將手里的刀劍和火槍扔在地上,單膝跪下,向著瑪麗公主效忠,“女王萬歲!”潮水一般的歡呼聲在田野上空回蕩著。 諾丁漢伯爵肥胖的身軀顫抖的更厲害了,他悄悄試圖撥轉馬頭逃命,然而幾個眼疾手快的士兵已經拉住了他坐騎的韁繩,用威脅的眼光看著在馬鞍上瑟瑟發抖的伯爵。 諾丁漢伯爵感到自己的褲子有些濕潤了,他從馬背上滾了下來,肥胖的身軀落在地面上,讓他那華麗的騎裝和盔甲上都沾滿了塵土。 伯爵跪在地上,用討好的眼神看著瑪麗公主,用帶著顫抖的哭腔哀求起來:“殿下……這都是首席大臣的主意……是他堅持要讓他的兒媳婦做女王,也是他把您當做眼中釘……我對他的野心早就感到不滿了……我沒對您做過什么……請您發發慈悲心吧……” 瑪麗公主擺了擺手,兩個士兵走上前來,其中一個似乎早就對諾丁漢伯爵不滿,照著他猛烈地踢了一角,將他那肥胖的身軀一下子踢出去幾步遠。 可憐的伯爵一下子昏了過去,那兩名士兵像拖著一條死狗一樣將他拖開了。 加德納主教不知道從哪里冒了出來,“陛下果然是上帝賜福的君主!”他大聲喘著氣,“這可實在是神跡啊?!?/br> 衛隊長不贊同地搖了搖頭,“您剛才讓自己深陷險境了,陛下?!?/br> “我不是說過嗎,他打不中的?!爆旣惞髡f道,“上帝不會允許的?!彼樕下冻鲆环N混雜著欣慰和激動的微笑,“我的母親也不會允許的?!?/br> 她朝著激動的士兵們揮著手,“我現在可以確定,這就是天意!我就是天主的使者!”她抬起頭望著空中變幻莫測的云彩,喃喃地說道。 第135章 雪崩 在政治的舞臺上,潮流的轉變不過是須臾之間的事情。一個人也許剛才還吉星高照,轉瞬之間就已經大禍臨頭。 在赫斯登莊園外發生的一幕,是多米諾骨牌當中倒下的第一塊。首席大臣本來有望通過威脅和勒索獲得各個郡的支持,然而瑪麗公主的一招釜底抽薪讓整個局面反轉了。短短三天的時間里,大批本來已經屈從于首席大臣的地方官員,紛紛改變了自己的立場,投入瑪麗公主的陣營。 對于貴族階級而言,無論誰坐在王位上,只要能夠維持他們的特權和財富,就能夠得到他們的支持。而瑪麗公主既已聲稱會維持宗教寬容的政策,不會強行復辟天主教,那么她就變得并不那么讓人難以忍受。而對于平民百姓則抱有著樸素的正統思想,在他們看來,瑪麗公主是愛德華國王的jiejie,而簡·格雷不過是愛德華的表外甥女。如今弟弟去世,瑪麗公主作為長姐繼承王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七月十四日的下午,瑪麗公主和西班牙的援軍在劍橋郡附近的薩德伯里會合了,此時瑪麗公主麾下的地方軍隊已經達到將近五千人,加上三千精銳的西班牙軍隊,她已經擁有一支接近八千人的軍隊。與首席大臣的估計不同,西班牙艦隊并沒有冒險深入英吉利海峽,而是在海峽入口處轉向北方進入北海,在東盎格利亞的一個小港口伊普斯維奇進行了登陸,因此如今瑪麗公主的大軍并非位于首席大臣所預想到的南方,而是位于倫敦東北大約六十英里的地方。 登陸英格蘭的三千西班牙軍隊,全都來自駐扎在尼德蘭的精銳弗蘭德斯軍團。這支軍隊包括兩千兩百名長矛兵和五百名火槍手,還有三百人負責cao作二十門火炮。值得注意的是,昂貴的騎兵并不在這次的援軍之列,這清楚地反映了瑪麗公主的公公查理五世皇帝的謹慎態度。對于西班牙來說,如今最重要的還是在比利時和意大利地區打擊法國人,同時在德意志壓制新教徒,更不用說還有正在地中?;⒁曧耥竦耐炼淙?。對于英格蘭的這次軍事冒險對于瑪麗公主而言可以算得上是生死攸關,然而對于皇帝這不過是一次無傷大雅的賭博,能贏自然是最好,即使賭輸了也不至于損失太大。 當瑪麗公主已經和西班牙援軍匯合,并正在向首都開進的消息被送到搬進了白廳宮的首席大臣那里時,一貫以沉得住氣而出名的首席大臣也忍不住把桌面上的東西全部都摔在了地上。 “諾丁漢如果不是個內jian,那就是這世上的頭號白癡!”他沖著屋子里的眾人怒吼道,“五百個人,手里拿著武器,朝著三個算得上是手無寸鐵的人投降了,其中一個是個懷了孕的女人,而另一個是一頭惡心的肥豬!”他猛地一拍桌子,巨大的敲擊聲在有著高大穹頂的大廳里回蕩著,“這簡直是千古奇聞!” 他的臉色因為氣憤而顯得有些蒼白,但他很快地克制住了自己,使得周圍的人都僅僅注意到了他的憤怒,而非那一閃而過的不安。 如同一場雪崩一樣,局勢正在變得越來越壞:僅僅今天早上,就傳來了三個郡宣誓效忠瑪麗公主的消息,如今整個東盎格利亞已經全部投入了瑪麗公主的懷抱,北方的天主教勢力也蠢蠢欲動。 另一方面,首席大臣派去哈特菲爾德宮逮捕伊麗莎白公主的人也空手而歸了,當他們抵達哈特菲爾德宮的時候,那座宮殿已經空無一人,伊麗莎白公主早在兩天前就已經動身前往她的支持者懷亞特爵士的城堡了,那位爵士已經為她準備了一支幾千人的軍隊。 重新冷靜下來的首席大臣走回了寫字臺后面,但他并沒有坐下,而是站在一把扶手椅的后面,用兩只手扶著椅背。 “我們在首都附近的軍隊有多少人?”他看向站在一旁的薩??伺?,簡·格雷女王的母親,這位女士剛才起一直站在原地一動不動,臉上的肌rou繃的緊緊的。 “大約六千人?!彼櫰鹈碱^,“還有大約兩千人在更南邊的地方,他們本來是要作為前鋒迎擊西班牙軍隊的……不過他們回到倫敦也不過就是一天的路程?!?/br> “很好……這樣我們就有了八千人,八千人對九千人,大致還在伯仲之間,我們有機會贏?!笔紫蟪己莺莸匾Я艘ё约旱淖齑?,“不過要抓緊時間了,我們敵人的勢力每天都在增長,就像滾雪球一樣……她今天手下有九千人,明天就會超過一萬人,一周之后就會有兩萬人?!?/br> “現如今只有一個辦法,就是迅速地打敗當面的敵人,這樣就會給全國一個清晰明了的信號——他們除了我沒有別的選擇……對,就是這樣?!?/br> 首席大臣臉上露出一種自負的表情,他轉過頭來看向自己的兒子吉爾福德勛爵,用命令的語氣說道:“您的妻子,女王陛下不是和伊麗莎白公主一直關系不錯嗎?請她給伊麗莎白寫封信吧,我們同為新教徒,面對羅馬和西班牙的入侵,應當團結一致……另外讓您妻子談談她們的感情,友誼什么的……總之就是要說服伊麗莎白和我們聯手,也不妨給她許諾一些東西?!?/br> “她身體不太舒服?!奔獱柛5聞拙衾淅涞卣f道。 “那么等到她躺在斷頭臺上的時候想必身體會更不舒服?!笔紫蟪嫉闪艘谎圩约旱膬鹤?,陰陽怪氣地說道。 吉爾福德勛爵因為震驚而瞪大了眼睛:“您怎么能這樣說話?她不過是個嚇壞了的小姑娘而已,您竟然要拿斷頭臺來威脅她嗎?” “我不是在威脅她?!笔紫蟪继Ц吡俗约旱囊袅?,“我是請您跟她陳述一個事實:她已經沒有退路了。如今她和我們都是一條船上的人,當瑪麗·都鐸和她的西班牙軍隊開進城里,我自然不會有什么好下場,然而她也是死路一條。她身上流著都鐸家族的血,她曾經被議會宣布為女王,因此只要她還活著,她就是現任君主的威脅。您覺得瑪麗·都鐸是一個大度的人嗎?如果您愛您的小妻子,那就勸她別再擺出這副哭哭啼啼的樣子!” 他猛地一拍桌子,“我把王冠戴在了她頭上!她應當感謝我才對!” “我相信簡只是一時想不通?!彼_??伺舫鰜泶蚱鹆藞A場,“您知道,我的女兒的神經一直有些敏感,她有著藝術家的脾氣……政治方面的事情一直不是她擅長的?!?/br> 首席大臣哼了一聲,重新看向自己的兒子,“您現在就去吧?!?/br> 吉爾福德勛爵的臉頰失去了血色,他的兩只胳膊無力地垂下,他張開口似乎想要說些什么,然而首席大臣臉上的表情卻清楚地表達了“免開尊口”的意思。于是他只能嘆了一口氣,轉身走出大廳。 首席大臣重新回到掛在一側墻壁上的作戰地圖前,上面已經插滿了紅色和藍色的旗子,紅色代表瑪麗公主一派,而藍色則是自己一派。目前看上去,紅色和藍色旗子的數量大致相同,然而不過是兩天前,整張地圖上還是鋪滿了藍色的小旗子,而紅色不過是零零星星的幾點,仿佛大海上的幾塊微不足道的巖礁。 在首席大臣的命令下,站在地圖下方的軍官用一根長長的棍子將藍色的小旗子都移到了首都的東北方向,與那邊密密麻麻的紅色旗子呈現出一種對峙的態勢。 “很好,就按這個方案部署吧?!笔紫蟪寄暳诉@幅地圖幾分鐘,終于做出了決定,“馬上把消息告訴軍隊的指揮官們,不過一定要快,如今一天時間也許就能決定這個國家的命運了?!?/br> 就在這時,大廳的門再一次打開了,吉爾福德勛爵重新回到了房間,他低著頭,看上去郁郁寡歡。 “她開始寫了嗎?”首席大臣朝著自己的兒子投去一個疑問的眼神。 吉爾福德勛爵緩緩地搖了搖頭,“她不愿意寫?!?/br> “您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不愿意寫?”首席大臣有些氣急敗壞,“您給她講清楚道理了嗎?” “我向簡重復了您說的,但是她還是不愿意寫。她說您已經輸了,如今不過是在垂死掙扎而已,她不愿意再繼續做您的傀儡了,也不愿意再看到任何人以她的名義死去?!?/br> 首席大臣怒極反笑,他用陰沉的目光掃向身旁的薩??伺?,把后者嚇得打了一個寒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