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他后悔了 第4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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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了很多?” 裴鈺輕輕抽回了自己被宋玉竹扶著的手臂,道:“沒有?!?/br> 宋玉竹嗅了嗅,聞到了裴鈺身上濃郁的香氣。 “這事交給別人去做就行了,為何他還要讓你去,我看那個孟璨就是故意的?!?/br> “無妨,反正也只是走一趟?!?/br> “那種地方魚龍混雜,三教九流,根本不是你該去的地方,再者說了,那里的女子個個都沒什么禮教,也無廉恥之心,見到男人恨不得都貼上去,你這一去,肯定也免不了被這般對待?!?/br> “這個孟璨自己惹出的亂子擺不平了,還要讓你去解決,這種只會花天酒地的紈绔子弟就該慶幸自己命好,有這般地位,所以才能毫無后顧之憂地縱情享樂,反正總有人為他解決?!?/br> 裴鈺當然不是多良善之人,如今他與鄭王的關系,說是合作,但日后若真成事了,他畢竟還是為人臣子,因此適當的惟命是從是必要的,也可在鄭王面前多些好印象。 宋玉竹與鄭王可說還有些血緣關系,但他與鄭王之間,除了相同的目標只外,就只靠著宋玉竹作為他們二人之間的聯系,鄭王如今必定不是完全信任他的,他也需做出些表示來。 宋玉竹繼續道:“我只是為你不平,去這種地方真是辱沒了你?!?/br> 裴鈺卻道:“哪有什么辱沒不辱沒的,我也是男人,沒什么去不得的?!?/br> 宋玉竹這話說的像是把他當成了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閨閣女子,去這一趟,就變得不清白了。 “你這是什么意思?你在那里干了什么?” 裴鈺知道宋玉竹是誤解了他的意思,只是淡淡道:“沒有?!?/br> 宋玉竹將信將疑:“那你與那個花魁談得如何?” “她雖淪落風塵,但也不是不講理的人,我說明來意后,她也未糾纏?!?/br> “那是如何解決的?” “給些銀兩就是了?!?/br> 宋玉竹覺得奇怪:“當初她看著像是打定了主意要賴著孟璨,非要孟璨給她個名分,不然就將此事鬧大到人盡皆知,孟璨軟硬兼施,什么法子都用盡了,也不見她松口,怎么如今你一去她就改變主意了?” “她不過是拿這事作為自己的籌碼,想多為自己爭取些東西罷了,我想,能用銀兩擺平的事,孟璨應該也不在乎是多少錢了,畢竟比起這事鬧大后帶來的損失,這點錢也只是杯水車薪?!?/br> 見宋玉竹放下了疑心,裴鈺道:“我累了,先去換衣服了?!?/br> 宋玉竹看著裴鈺的背影,突然意識到了一件事。 他出門時穿的并不是這一身衣服。 他肯定是有事瞞著她的。 裴鈺沐浴之后換了身干凈衣服,回到了房中,對還在屋內候著的下人道:“回去休息吧?!?/br> “是?!?/br> 他對宋玉竹的那番話,雖說也是事實,但他也是隱瞞了部分的,選擇性地將宋玉竹愛聽的內容告訴了她。 他與宋玉竹算是青梅竹馬,一同長大,他對宋玉竹自是十分了解。 在屋內發生的其他事,以宋玉竹的性子,他若是告訴了她,恐又會生些事端。 他也不知為何,他與宋玉竹會變成如今這般的關系,明明他一直只當她是親meimei而已,對她并沒有男女之情。 裴鈺想起了些往事。 他叔叔為人和善忠厚,嬸嬸在世時,兩人感情甚好,所以嬸嬸去世后的很多年,叔叔并未有再娶的打算,直到遇上了宋玉竹的娘親,雖那時她還帶著五歲的宋玉竹,可叔叔也不在乎,兩人在一起后,叔叔對宋玉竹更是像親生女兒一般,對她是極好的,沒想到七年前的那一日,叔叔去了他家,而宋玉竹被娘親帶著外出,他也恰好不在家中,也就是那一日,他們再回到家中,看到的就是讓他永遠不能忘記的慘烈一幕。 至此以后,他便與宋玉竹和嬸嬸三人相依為命,他那時年少,還未有謀生之能,加之宋玉竹年紀尚小,所以維持生計的重擔都落到了嬸嬸一人身上,也是因此,她積勞成疾,身體從那時就開始不好了。 他在京城安頓好之后,便要去接她們二人,沒想到再回到那處,聽到的卻是嬸嬸病重生命垂危的噩耗。 大夫看過,只道是無能為力,回天乏術,嬸嬸自己也已明白,所以拉著宋玉竹和他說了好些話,也算作她的臨終遺言。 裴鈺記得,她那時已經是撐著最后一口氣,說起話來斷斷續續,很難聽清一兩句,發聲時聽著十分吃力,用盡了全身力氣,也只能勉強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我,我知道,自己不行了,只是放,放心不下你們二人,我,走了,你們,二人一定要相互扶持,好好活著,我下去見,見到了他們,也才算,有個交代?!?/br> 宋玉竹已經哭得聲嘶力竭,趴在床邊,哭喊著讓她不要走,他那時已入仕為官,雖然也是極傷心的,可還是忍著沒有哭出來。 他握住她的手,承諾道:“我一定會的?!?/br> “好,好,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br> 她抬起了瘦得皮包骨頭的手,拍了拍宋玉竹的頭,安慰道:“別,別哭了,人都有這么一回,如今,看,看到你們二人好好的,我,我也算放心了?!?/br> 裴鈺緊緊握住了她的手,承諾道:“您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照顧她?!?/br> “好,你你是個好孩子,我,我相信你?!?/br> 說完最后這一句話,她便永遠地閉上了眼睛。 宋玉竹抱住了裴鈺,失聲痛哭。 后來,嬸嬸下葬后,他便要帶著宋玉竹去京城,可宋玉竹卻拒絕了,說要為母親守喪,按理來說,裴鈺也該如此,但因他那時剛上任不久,也不該過多耽誤,只待了三日,便趕著回京了。 臨走時,他囑咐宋玉竹:“若你什么時候要來京城了,記得提前書信告知我,我派人來接你?!?/br> “好?!?/br> 裴鈺說完便要上去馬車,沒想到卻被宋玉竹叫住。 “等一下?!?/br> “怎么了?” 前兩日大哭了一場,如今宋玉竹的情緒似乎已經穩定了下來,她拉住了裴鈺的袖口,望著裴鈺,道:“我娘去世前,你的承諾還算數嗎?” “那是自然?!?/br> “你說過要照顧我一輩子,對嗎?” 裴鈺點頭。 “那我要你娶我?!?/br> 當初聽到這話時,裴鈺十分震驚,他從來只把宋玉竹當作meimei,萬萬沒想到,她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你在說什么?” “你沒聽清嗎?我要你娶我?!?/br> 裴鈺提醒她:“我們是兄妹?!?/br> “沒有血緣關系?!?/br> “即便沒有血緣關系,我們還是兄妹?!?/br> “如今我娘死了,叔叔死了,連你爹娘都死了,其實我們并沒有什么關系了。你一句輕飄飄的承諾,不能給我保障?!?/br> “若你擔心這個,你放心,我既已承諾,就定會說到做到,雖他們都不在了,但我與你的關系不會變,我會當你是親meimei一般的?!?/br> 宋玉竹卻搖頭:“不只是這個?!?/br> “我要你娶我,除了這一點外,還有一個原因,我喜歡你,所以想跟你在一起?!?/br> 聽到宋玉竹這般直接地說出這樣驚人的話,裴鈺也愣住了。 “我看你是傷心過度,有些糊涂了,所以才會說出這種話來?!?/br> “我很清醒,我一直很喜歡你,但是以前,我們是兄妹,他們肯定不會讓我們在一起的,但如今不同了,這些制約都已沒有了?!?/br> “對不起,我對你沒有那樣的感情,我從來只把你當meimei,我也不能娶你?!?/br> “那好,反正我也無親無故,再沒什么牽掛了,活著也沒什么意思,你走吧?!彼斡裰裾f這話的時候,表情很淡然,但說出的話卻讓裴鈺錯愕不已。 明明過去他們相處時,她一直是活潑單純的少女,裴鈺望著眼前的宋玉竹,不知何時,她竟變成了這般偏執頑固的性情。 裴鈺當時并未把她的話放在心上,又勸說了幾句,見她心情平復下來,這才離開,不過他還不放心,安排了人留在她身邊,如她有什么事,也能有個照應。 裴鈺沒想到,不過一個月,那邊就有人傳來消息,說她失蹤了。 他立刻便趕了回去,最后找到她時,她已經好幾日未進食了,連水也沒喝一口,非常虛弱。 “為什么這么做?”他知道宋玉竹是故意躲著他安排的人跑了出去,他只是不懂,她為什么要這么對待她自己。 宋玉竹死死抓住裴鈺的手臂,從床上坐了起來,好些日子滴水未沾,一點東西都沒吃的人,竟還有這么大的力氣,裴鈺也有些驚訝。 “我說過了,要你娶我,如果你不愿意,那我也不逼你,從此以后,我也不需要你再管我,讓我自生自滅好了?!?/br> “你用你自己的命逼我?”裴鈺不懂,為何她能這么輕賤自己,為了一個男人,連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你忘了你娘臨死前說過什么嗎?她才走不過幾個月,你就要如此作踐自己?” “我娘死了,我也沒有親人了,你我之間,沒有了他們,不過只是陌生人而已,你的那些承諾,即便你做不到,也沒人能拿你怎么樣?!?/br> 不得不說,宋玉竹也很了解裴鈺。 她篤定了裴鈺不會看著她這般自暴自棄。 “可是我不喜歡你,即便這樣,你也要跟我在一起嗎?” 宋玉竹點頭:“對?!?/br> “以后你肯定能找到與你兩情相悅的人,我不懂,你為何要執著于我,我并不值得?!?/br> “那就是我的事了?!彼私馀徕?,他既然答應了,就必定會信守承諾,只要兩人在一起了,一年、兩年……五年,總有一天,裴鈺會對她有感情的。 縱使是一塊石頭,也總有捂熱的一天。 裴鈺沉默了許久,終于道:“好?!?/br> 她娘親的恩情,裴鈺一直記在心上。 所以對于她,裴鈺也是真心希望她好,只要他能力范圍內,她的要求,他定會滿足。 即便沒有男女之情,也總是親人,總能維持下去的。 可裴鈺發現自己錯了。 他試過了,想把宋玉竹當□□人,但是,他做不到。 喜歡與不喜歡,是不一樣的。 此時的竺琴正在沐浴,身子浸沒在鋪滿花瓣的浴桶中,只露出纖瘦白皙的肩頸,熱氣縈繞間,她盯著自己手中的花瓣,想起了今夜與裴鈺在房中發生的事。 裴鈺一來便說明了自己的來意,她倒也不覺得意外,以她對孟璨的了解,他自己解決不了的事,總會有人來給他善后。 不過,她沒想到,來的竟是裴鈺。 她十六歲便進了這里,如今也有好幾年了,再也不是當年那個懵懂無知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