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顏在信里寫了辦公室跟家里的電話，喬安白天給她打電話的話, 應該是家里沒有電話。

    喬安的聲音也有點激動：“看了你的信我馬上給你打電話，蘇顏，你跟蘇茹的事情我跟你外公都知道了, 很抱歉這么多年我們沒照顧過你?！?/br>
    蘇顏對小姨跟外公的事情了解不多, 但外公是□□下放，小姨一家住學校單間宿舍的話, 蘇顏想他們一定過得也不算好。

    但能堅持到平反的人還算是運氣好的。

    蘇顏說：“小姨，好在這些事情都過去了，外公身體還好嗎？你們一家還好嗎？”

    “都還不錯, 看到你的信我們開始還挺難過的, 不過后來就覺得很好。前段時間蘇茹不肯給我們房子, 外公寒了心, 多虧她不是親外孫女。我們現在有了大房子, 生活比以前輕松, 你的事情我跟外公說了, 外公想要見你?！眴贪驳穆曇袈犐先ズ苡淇? 讓蘇顏感覺暖暖的。

    “等有空我們一家去申城看望外公?！碧K顏說。

    短短幾句對話, 她覺得喬安是個溫柔的人。

    “我跟你小姨夫都在小學當老師，有事兒你可以打學校電話找我?！眴贪灿H熱地說。

    但這次喬安覺得在辦公室說話不方便，是去郵局打電話。

    雖然對蘇顏沒什么印象，可是有蘇茹那個奇葩在前，喬安覺得蘇顏說話的語氣太熨帖了，她應該會很喜歡這個外甥女。

    喬安說：“我最擅長的菜是酒糟魚，我先做好，等你們來了，隨時可以吃?！?/br>
    蘇顏笑著說：“我一定要嘗嘗小姨的手藝?！?/br>
    喬安不方便多聊，沒一會兒，她們就掛斷電話。

    蘇顏想等顧野有時間，他們周日去趟申城，順便把房子打掃一下。

    剛開年，他的工作非常忙。

    晚上，蘇顏跟顧野說了這件事，顧野說：“周日趙師長可能要來，等我忙過這段時間，咱們就去?！?/br>
    周六晚上，趙振打電話跟蘇顏確認她有時間，周日他要帶著妻女來做客。

    早上，蘇顏騎車去鎮上買了豬rou跟豆腐，提前做了個梅干菜扣rou。

    到八點多鐘，蘇顏一家已經到家屬院門口等候，等到一輛軍綠色吉普車開過來，趙振三口下了車。

    夫妻倆迎上去跟他們打招呼。

    趙振介紹說：“這是你們嬸嬸，這是你們meimei趙曉悅?！?/br>
    他還有個兒子，周日還要上班，這次只帶了趙曉悅過來。

    蘇顏夫妻倆跟客人打過招呼，又讓倆孩子跟兩人打招呼。

    蘇顏叫得親切，是叫趙叔叔，顧野是叫趙師長。

    李清從頭到腳打量著蘇顏，覺得她微笑的樣子特別招人喜歡，她走上前握住蘇顏的手說：“你是蘇顏啊，一看就是好孩子，跟顧團長真般配?！?/br>
    她彎下腰，摸摸倆娃的小腦袋：“這倆孩子養得真水靈?！?/br>
    蘇顏說：“嬸嬸，應該我們去看望你們?！?/br>
    李清說：“別客氣，咱們以后經常來往?！?/br>
    趙曉悅的目光已經被倆娃吸引。

    “呀，你們倆小家伙怎么這么可愛，你長得真精神，你長得真好看?！?nbsp;趙曉悅揉著兩人的發頂說。

    朵朵聽了夸獎很高興，可前前說：“阿姨，我不可愛，不要用可愛來形容我，我現在都長大了，我是帥氣?！?/br>
    趙曉悅噗嗤一笑，點了點他的腦門：“你這小不點想法挺多的嘛，好了，我說你帥氣行了吧?！?/br>
    前前說：“阿姨，你就實事求是就行?！?/br>
    趙曉悅笑意更濃：“你這小家伙真能說，我說不過你?！?/br>
    她又把視線轉向蘇顏：“蘇顏姐面相看著就好，可比蘇茹好多了。我就跟她見過一面，她說話特別虛偽，我差點跟她打起來。你們當初就沒有一個人聽我對她的看法，還指責我亂說?！壁w曉悅說。

    李清在她后腦勺拍了一巴掌，說：“曉悅就是馬后炮，你少說兩句，蘇顏姐可是吃了不少苦，之前的事兒就別提了?！?/br>
    趙曉悅不情愿地閉上嘴巴。

    司機手里拎了好多東西，顧野把東西接過來，又安排他去招待所，蘇顏他們一塊進家屬院，往家的方向走。

    回到家里，剛進大門，映入眼簾的是整齊、潔凈，又種菜又養花養雞養狗的小院。

    趙振就說：“你們這小院子不錯，我非要親眼來你們家看看，看到你們過得好我才放心?！?/br>
    李清笑道：“很有生活氣息，蘇顏一定很會過日子?！?/br>
    進屋里后，蘇顏給三人泡了茶，桌子上也擺著早就準備好的蘋果、桔子、瓜子、奶糖，還有桔子汁。

    等顧野回來，他跟趙振說話，沒一會兒，趙師長要去見曾經的戰友周師長，并且已經提前聯系好，顧野他們就一塊去了周師長家。

    蘇顏就跟母女倆說話。

    李清笑著說：“知道你是服裝設計師，我們就給你帶了點衣料?！?/br>
    除了衣料，還有臘腸臘rou、魚干蝦皮，蘇顏想等他們走的時候把家里還沒吃的火腿帶上，再把自家曬的蘑菇筍干帶一些。

    衣料都是不好買的，有毛呢的，有輕薄的桑蠶絲面料。

    蘇顏看到這些好的面料覺得渾身舒暢。

    前前跟朵朵正跟趙曉悅說話，他很自豪地跟客人夸贊自己mama：“我mama可是優秀設計師呢，她江省設計比賽拿了第一名，她還是江市勞模?！?/br>
    趙曉悅說：“你們mama真厲害啊，這么年輕就能評上勞模，現在勞?？刹缓迷u?！?/br>
    朵朵點頭：“我mama會做特別漂亮的裙子?！?/br>
    趙曉悅的眼睛馬上就亮了起來。

    蘇顏拿了皮尺來，說：“這些衣料正好給你們做衣服用，我先給你們量尺寸。家里弟弟的尺碼你們回到家再打電話告訴我。做毛呢上衣，秋冬可以穿?！?/br>
    李清不肯，說：“這是給你們拿的衣料，不用給我們做衣裳，你趙叔叔一年到頭穿不了幾身便服?！?/br>
    趙曉悅湊過來說：“媽，你就讓蘇顏姐給做衣服吧，你下次再給拿點布料過來不就行了。蘇顏姐，你能給我做條好看的裙子嗎？”

    李清嗔怪：“曉悅都是被我慣得不像樣，年紀也不小了，成天沒大沒小的，蘇顏你別理她?！?/br>
    蘇顏問：“你想要什么款式，春秋裝還是夏裝？”

    “春秋裝?！笨墒勤w曉悅想不出漂亮裙子應該什么樣兒，蘇顏就拿了幾張設計圖給她看。

    趙曉悅很快選了一款，說：“就這條吧，真好看啊，我要是穿到學校同學肯定會羨慕我?！?/br>
    蘇顏覺得趙曉悅還不錯，眼神很純凈，人很單純，她這樣的家庭條件有單純的資本。

    如果把她跟顧芳菲相比，顧芳菲是大家閨秀，趙曉悅就是簡單心思單純。

    也給李清量了尺寸，討論過衣服款式，李清說：“明明是來看你們的，結果給你添麻煩?！?/br>
    蘇顏笑道：“不麻煩，趙叔叔幫我那么多，還沒感謝他呢?！?/br>
    李清又是一陣唏噓。

    倆人一塊去廚房做飯，趙曉悅很有童心，她在跟倆孩子一塊看連環畫。

    蘇顏蒸上米飯，倆人正處理食材，沒一會兒，周師長的勤務兵站在門口喊：“蘇嫂子?！?/br>
    蘇顏讓他進來，勤務兵說周師長要請趙師長還有他別的戰友吃飯，讓李清跟蘇顏他們也過去。

    李清覺得周師長純粹是客氣，她也是客所以對方要客氣一下，夫妻倆都遠道而來總不好分開，于是笑道：“他們老爺們吃飯，我們過去湊什么份子，我們就不去了?！?/br>
    勤務兵走后，蘇顏他們繼續做飯。

    除了梅干菜扣rou，還有魚干燉豆腐，臘rou冬筍湯，香菇炒青菜跟涼拌三絲。

    李清一直讓少做點菜，省得浪費。

    等飯端上桌，五人圍著桌子吃飯，蘇顏先給每人盛了一碗湯。

    “蘇顏，你做飯手藝真好?！崩钋蹇洫劦?。

    “可不是，我要是也會做飯就好了?！壁w曉悅羨慕地說。

    “這么大丫頭啥都不會，等著到婆婆家挨罵吧?！崩钋逍Φ?。

    蘇顏說：“那是曉悅有不用做飯的福氣?！?/br>
    下午兩點多，顧野跟趙振回來，身上都帶著輕微酒氣。

    營地里不可以喝酒，家屬院可以，但顧野極少喝酒。

    他們走之前，蘇顏也給趙振量了尺寸，說：“等衣服做好給你們寄過去，弟弟的尺寸你們也打電話告訴我一下?！?/br>
    “那就麻煩你啦?！崩钋逭f。晚輩的心意，李清不會拒絕，否則不好跟晚輩來往。

    趙師長說：“蘇顏，你們廠有個職工叫楊立秋，是個姑娘家，她爸之前跟你爸也是戰友，你有能力就關照她一下?！?/br>
    蘇顏知道這個職工，她了解工廠的生產經營情況以及幾乎全體職工的家庭情況，哪些是困難職工，哪些職工干活勤勉。

    她說：“趙叔叔，楊立秋是我們廠的縫紉女工，干活很麻利，也很努力，現在在廠里也拿六十多塊錢的工資，我會關照她?！?/br>
    趙振很滿意，說：“那就好?！?/br>
    把三人送到門口，司機已經開車在門口等著，蘇顏對趙振說：“趙叔叔，都沒在家里吃飯，下次來在家里吃飯?！?/br>
    “好的，一定?！比松宪?，趙振朝他們擺手說。

    “照顧好蘇顏?！壁w振又對顧野說。

    顧野立正，敬了個軍禮：“遵從首長指示?！?/br>
    蘇顏抿著嘴笑，他這是喝多了吧。

    目送吉普車離開，回到路上，前前跟朵朵跑著去找別的孩子玩兒。

    兩口子回到家，蘇顏靠近他吸了一下，淡淡的酒氣很好聞。

    顧野直接把人打橫抱起來，大步往屋里走，說：“早上起得早，累了吧，去睡會兒?！?/br>
    他知道她頭一回在家里接待趙師長兩口子，不可能很放松。

    蘇顏依偎在他懷里，一旦松弛下來，便覺得倦意襲來。

    倆人關了臥室門，相擁小睡。

    等蘇顏睡著，聽著她均勻的呼吸聲，顧野輕輕把她的胳膊移開，輕手輕腳下床，先去洗了個澡，洗掉一身酒味兒，又去了營地。

    ——

    星期一上班，蘇顏到縫紉車間把楊立秋叫到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