驟雨 第16節
“三星,你這是干嘛呢?”李澤旭愣住了,以為她是盛沂附體,“你也有潔癖?” “…….不是?!彼呛鋈槐稽c了下名,臉有點兒紅,手指將動不動,“燙一下干凈,我爸爸他們帶我出來吃飯都說餐具不干凈,每次都要涮一涮,我習慣了?!?/br> “就是,你以為人人都跟你似的,什么也不講究?!毕瘣偙灸艿靥嫠钦f話,又沖李澤旭切了一聲,接過水星遞過來的碗,道了一聲謝。 “胡說八道?!崩顫尚袢嗔藘扇︻^,被說的也不好意思了,伸手也去拿碗,說著要證明自己也會燙,“我也會燙的好吧,我也很講究的好吧,才跟你說的不一樣?!?/br> 眾人說著話就過去了,水星也燙完了最后一個碗,用紙巾擦干凈,其他人她都能輕松地交遞過去,唯獨旁邊的盛沂,她還一直沒給他,這個碗她擦得格外仔細,小心地推了過去,詢問:“你要不要用這個?我都擦干凈了?!?/br> 盛沂早在水星說這話前就盯著這個碗了,目光掠過旁邊的李澤旭,嗯了一聲:“謝謝?!?/br> “不客氣?!彼敲蛄嗣虼?,說。 女孩的飯量都小,飯桌上的菜大多由李澤旭他們幾個消滅的,吃完晚飯八點不到,要說回去又是早了些,他們在的地方又是市區的中心,周圍多得是娛樂的項目,李澤旭提出去先去附近新開的ktv玩一玩。 水星下意識轉頭,先看一眼盛沂,他沒有提出否定。 席悅和向司原也表示沒有意見。水星出門前也跟蔣林英說了今天要給同學過生日,回去的時間會晚一點兒。在場的人只有郁晴不太想去。 “別介,大家好不容易聚一塊兒,干嘛不來?”李澤旭有些沮喪。 郁晴顯得不太自在:“我不會唱歌?!?/br> “不會唱歌可以不唱,去ktv又不止用來唱歌的,我們一塊兒玩游戲也成啊?!崩顫尚駝裾f郁晴無果,轉頭只能把任務交給席悅,說,“席悅,勸勸你的郁晴,過生日呢,再說這會兒又不晚,早早走了多沒勁?!?/br> “……” “席悅?!崩顫尚翊叽偎?。 “……別走了?!毕瘣傉驹谙蛩驹磉?,也有些尷尬,兩個人的關系只緩和了一點兒,她也想讓郁晴再留一會兒,“等我們再玩一會兒,大家一起回家?!?/br> 郁晴沒有再拒絕。 一行人又重新走在街邊,李澤旭為了防止郁晴中途打退堂鼓,緊抓著她走在前邊,席悅還是跟向司原一塊兒走的,反倒是盛沂不知道怎么回事兒真就落在了后邊,他走在水星的右側,靠近馬路邊。 前邊倒是熱鬧,到他們這里就顯得怪怪的。 水星低頭,跟著前邊的影子,晚上吃的飯還是口味太重了,好像辣壞了嗓子,嗓子里總有異物的感覺,小小地摩擦著聲帶,水星想咳嗽兩聲,但盛沂還在旁邊,她不好意思得很,只有旁邊的車笛聲響起,她才悶悶地哼了兩聲去代替。 正努力尋找不出聲就能解決的辦法,盛沂的嗓音在她旁邊響了起來:“等等?!?/br> 水星還沒反應過來,身子就先跟著他停在了原地,轉過頭,看到男生繞到她身后,徑直進了旁邊的便利店。 前邊的四個人好像都沒有聽見盛沂那句等等,他們也沒有停下腳步,該拐彎拐彎。水星來西城的時間還是短,附近除了學校,她都沒摸熟,不跟著大部隊找不到方向,跟著大部隊又怕盛沂一個人也找不到。 猶豫了下,水星還是決定跟盛沂一塊兒進到便利店里。 西城里有很多連鎖的便利店,統一裝修,統一風格,藍綠色的標識,店內裝修明亮,連貨品的包裝紙袋很亮,盛沂站在一旁,亮黃的燈光打在他的身上,他整個人也閃閃發了光。 水星走過去,隨著他的視線也在找:“……..你要買什么?” 盛沂站的地方是飲品區,回頭,發現水星跟上了,又收回視線,快速掃過上邊的東西,先拿了一瓶純凈水,彎腰,又從貨架的最底端拿了瓶酸梅湯:“渴了,想買瓶水?!?/br> 水星應了一聲,又跟著他去了柜臺結賬。 兩個人從便利店出去,前邊的四個人果真是不見了,陌生的街道上居然只有他們兩個人最熟悉彼此的人。 水星低頭,視線又落在盛沂手里的飲料上。 他正在擰酸梅湯,可能是真的渴了,買兩瓶這么多,還是不同口味的,不過李澤旭他們幾個人都走了,脫離了大部隊也不知道他們還能不能找到地方,還有就是…….剛剛進去的時候她也應該買一瓶的,嗓子真的好干。 水星正在想,面前突然多了一瓶酸梅湯。盛沂問她:“喝嗎?” 根本沒想過這瓶酸梅湯是她的。水星愣了愣,一只手下意識先去接過那瓶懸在空中的酸梅湯,悄悄看他一眼,小聲說:“謝謝?!?/br> “沒事?!笔⒁实谋砬楹苷?。 水星低下頭,又去碰飲料的邊緣,酸梅也變成了甜湯,水星愛喝這個,不知不覺間就連晚上吃的燥辣感都降下去好些。 余光再一次掃到了眼邊上的人。 盛沂也喝水,他仰著頭,下頜骨的線條流暢,不知道是不是注意到她的視線,回過頭也看了她一眼,心跳忽然剎了車,一下子去了高處,兩個人沒說什么,又將視線分開。 水星低頭,真奇怪,心里重新燒了起來。 第21章 . 第二十一場雨 話筒。 幸好盛沂認識路, 附近又全是熱鬧的商鋪,兩個人也不算安靜地走到約定地點。 四個人都在等他們過來,李澤旭站在臺階上晃來晃去,看到姍姍來遲的兩個人, 下來, 用手勾住一邊的盛沂:“走著走著怎么人還消失了呢?” “買了瓶水?!笔⒁势讼骂^, 躲開李澤旭的手臂, 又揚了下手里的礦泉水,“有點兒渴?!?/br> “那你不早說?出來的時候那家店還送的飲料呢?!?/br> 飯店的老板跟李澤旭是老相識了, 又知道他今天是過生日,不光菜品打了八折,臨走還送了好幾瓶碳酸飲料, 那個時候幾個人還沒定到底去哪兒,嫌東西重,拿著麻煩,都沒要。 “行了,行了,后邊兒還有人要過呢?!敝車娜肆髁慷?,席悅在一邊催李澤旭, 說著人已經先跨進了店門,“我們一堆人站門口怪怪的,有話進去說?!?/br> “知道了?!?/br> 幾個人都進去, 水星回過頭一看, 郁晴還站在店門口, 在南方的時候水星偶爾會路過這樣的店,但戚蕓和水浩勇從來不讓她多看,更別說來了, 但在西城這種地方稀疏平常,連小孩子都經常來,沒一點兒忌諱。 水星轉身,碰了碰郁晴的胳膊:“晴晴,不一起進去嗎?” 郁晴神色微妙,垂著眼,像是在做心理建設似的:“…….等一下?!?/br> 水星不理解:“等什么?” “沒什么?!?/br> 郁晴說話有一句沒一句的,根本沒說清楚,水星原本還想再說什么,但郁晴沒給她機會,低頭,跟著前邊的人進去了。 大約是新開業,店內的裝修顯得十分新潮,到處貼了亮閃閃的裝飾品,不同的角度看,顏色也是不一樣的。李澤旭到前臺開了一個中等大小的包廂,又訂了一堆亂七八糟的小零食和飲料,方便幾個人唱累了補充體力。 席悅也是來習慣的,一進門就摸到了開關,關了大燈,換了會旋轉的星空投影,水星愣了愣,才知道這里的燈還分不同類型的。 吃過晚飯,水星跟席悅她們的關系早就緩和了,分配座位的時候,席悅照常拉著水星坐到自己邊上,從左到右,分別是向司原、盛沂、席悅、水星,然后是郁晴,李澤旭沒坐過來,在前邊負責點歌。 “我說你們想唱什么,我給你們點?!崩顫尚裨谇斑厔澙c唱機,先摁了好幾首流行歌。 “這家歌單全不全?” 李澤旭沒回頭,手還在翻:“你問我我問誰去?我之前也沒來過這家店,我哪兒知道?!?/br> “行吧,那你看看有沒有五月天的《突然好想你》、林依晨的《你》,還有……..” 席悅張口念歌單,一刻也沒停下來,前邊李澤旭聽她這些歌單說得沒完了,上一首還沒點完就又蹦出一首,當即回過頭,攤開手:“你還有多少?要么說得慢一點兒,要么你還是向司原過來,我跟都跟不上?!?/br> 包廂的位置實在安排的不合理,沙發是連成一片的,面前放了很長的桌子,進來容易,等人都做好了,出去就成了難事,席悅懶得動彈,干脆又放慢了跟李澤旭說了兩個就作罷了。 包廂里的音樂很快響了起來。 前幾首都是席悅的歌,她接過話筒,又把桌面上的搖鈴扔給郁晴和水星,讓她們也有點兒參與感。 水星坐在沙發上,心不在焉地晃著手里的搖鈴,側眸,視線落在邊上的盛沂身上。 盛沂的上身靠在沙發的軟墊上,因為兩個人之間隔了席悅,水星不好看清全貌,包廂里光線昏暗,偶爾會轉來一兩縷或黃或藍的閃光,她只能先學著他的姿勢,身子朝后靠了靠。 席悅連唱了兩首,李澤旭在中途切了歌,提醒她:“一個人都唱兩首了,也給別人點兒機會?!?/br> “星星?!毕瘣偘涯抗怄i定到水星身上。 水星的視線都是歪的,忽然聽見席悅喊她的名字,瞬間坐直了,體溫察覺不到瞬間升高了不少,臉也燙了起來,勉強壓住聲音里的緊張,嗯了聲:“什么?” “你想唱什么?”席悅問,“之前你也不點,我點的也不知道你會不會?!?/br> “我就不用了?!?/br> 水星飛快地瞥一眼盛沂,她晚上吃了辣的,雖說喝了酸梅湯,嗓子好了些,但要遇到高音還是唱不上去的。 “干嘛不用?” 席悅聽過水星唱歌,之前在班上放松的時候,水星偶爾會哼兩句的調子,很是好聽,知道水星不是因為五音的問題。 她把話筒丟給前邊的李澤旭,拽了拽水星的衣服,又瞅了一眼在座六個人:“現在包廂里三個人不唱歌,你再不唱,回頭真沒人了?!?/br> 席悅撒嬌向來有一套,水星沒兩下就招架不住了,跟席悅說了等一會兒她不想唱的時候,水星再接著幫她唱。 李澤旭也唱了兩首,后來又換成席悅,不知道換了幾首,席悅是真累了,整個人攤在郁晴身上,又起來,換了個提議:“累了,我嗓子都有點兒干,總唱歌也沒勁,不如我們玩會兒游戲?” 興許是在場的人確實對唱歌沒興趣,聽到玩游戲,包廂里才又熱鬧起來。 向司原給席悅單手開了瓶易拉罐的橙子汽水,推過去,問:“想玩什么?” “骰子吧?”李澤旭接了話,“我們就玩吹牛皮,這個游戲簡單,誰輸了誰接受懲罰,到時候可以選擇真心話或者大冒險,怎么樣?” 席悅喝了口汽水,直搖頭:“不行,不行?!?/br> “怎么不行?”李澤旭不明白,“這游戲你又不是不會玩。怕輸?” “我怕什么?我是說星星,她又不會說謊話的,一看就能識破?!毕瘣偼耆翘嫠强紤],想到她之前的緊張樣子,“你們不知道原先星星在三班的時候,就跟老李說個話都能臉紅,更別提讓她當著這么多人的面說謊,臊死了?!?/br> 水星臉又有紅的趨勢。 “席悅還真沒說錯?!崩顫尚窨匆娙滩蛔⌒α?,“那我們怎么辦?” 經過一番討論,幾個人終于決定讓店家送幾張白紙跟筆進來,以文字的方式進行真心話游戲,不能騙人,以真心對待,說謊話的人也要倒霉一年。唯一不同的是他們的紙條不是固定的,即每個人在各自的紙上寫下問題,打混,由六個人分別抽取問題回答秘密,然后再進行新一輪的抽取,保密性更強,即使是最終拿到紙條的人也要靠細節跟經驗去猜測手上的紙條是誰的答案。 為了方便寫字,包廂里的燈光亮了起來,是再平常不過的溫黃色。 六個人各自占據了桌面上的小地盤,去寫自己的問題,期間,水星一直在用余光看盛沂的筆畫,心里又默默復盤他的順序,記了兩下又總是推不出個所以然。 旁邊的席悅是最快寫完的,將紙條揉亂成一個團,就想往水星旁邊湊:“星星,你寫的什么?” 水星的肩膀被席悅磕著,不方便動彈,對面的李澤旭連聲又喊席悅別搗亂,等一會兒幾個人把紙條混在一起憑運氣再抽問題。 盛沂的嘴巴抿成一條線,沒接話。 “要我說你有這會兒的功夫就該準備點兒犀利的?!崩顫尚窈俸僖恍?,還在說,“比如席悅的心里是覺得向……” “李澤旭,你亂說什么呢!”席悅意識到李澤旭要說什么,毛都要炸了。 李澤旭沖席悅抬一抬眉,意有所指:“我這叫亂說嗎?我這哪兒叫亂說。你說是吧?司原?!?/br> 向司原瞥他一眼,他自己倒是沒什么,席悅別看平日里大大咧咧的,臉皮薄得很,伸手,拍了下李澤旭的背,提醒:“行了,說歸說,鬧歸鬧,還是要有分寸?!?/br> 說話間如此,席悅又是羞又是惱,根本顧不上再問水星寫了什么,光想著用桌上的紙團去丟另一頭的李澤旭。郁晴他們也很快寫好了問題,說好交給向司原讓他裝進骰子里,等一會兒搖勻了每個人再抽自己想抽的。 郁晴、向司原、盛沂是折好的,李澤旭跟席悅都很隨心,將紙條揉亂了就丟給向司原,水星為了能拿到盛沂紙條的概率更大一點兒也將紙條揉成一團,遞了過去。 紙條都攤在桌面上,水星離骰筒太遠,又不像席悅能直接探身去搶自己心儀的,只能跟郁晴一樣,一人拿了一張揉成團的,沒想到問題是真的尖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