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盡力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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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詔面色一沉,嘴角的笑容消失不見,抓著雨傘用力拉過來,頗為不悅的說道:“本王走便是,你不會真的認為我愿意看著你這張虛偽的臉吧?” 留下這句話,魏詔撐開拂袖而去。 姜婼棠看著魏詔撐著傘離去,嘴角不由得抽了抽,完全不明白他到底抽的是哪門子的風,居然如此一反常態。 最終她甚是無奈的搖了搖頭,坐在了梳妝臺前對折柳說道:“幫我拆掉這發髻吧?!?/br> 折柳緩緩走到姜婼棠的身后,一邊幫她拆著頭上的釵環,一邊輕聲笑著問道:“小姐,您認為王爺今晚這是怎么了?怎么我瞧著像是許久未見您的樣子?!?/br> 姜婼棠看著銅鏡中的自己,沉吟了良久也沒有想出來魏詔為何會如此:“我也不清楚,若是我猜得不錯,應該是因為蕭云月?!?/br> “因為蕭云月?這貌似更不應該吧?”折柳的眸子古靈精怪的在眼眶中翻了翻。 姜婼棠挑了挑眉,滿不在乎的隨口說道:“管他到底是為什么,只要別來煩我就好,其他的都不重要?!?/br> 折柳完全沒有聽到她說的話,手上動作不停,依舊想著魏詔的事情。 她身為女子的直覺告訴她,魏詔這一次不愿離去絕非因為蕭云月。 從前他看向姜婼棠的眼神和今日想比不知道要冰冷多少倍,而今日折柳絲毫沒有在他身上感受到任何的疏離感,甚至有些那么一丟丟親切。 “嘶……” “你在干什么,扯痛我了?!苯獘S棠抓著自己的發絲,回眸看向折柳有些不悅的問道。 “奴婢該死,奴婢該死,都是我不好一直在想著王爺為何如此,一不小心手上的動作就重了些,小姐您沒事吧?”折柳想的投入,還以為手上抓著的是自己的頭發,怪不得怎么扯都不會痛。 “小姐,有人前來拜訪?!苯獘S棠正欲出言教育折柳一番,靈兒這個時候在門外說道。 她嗔怪的白了折柳一眼,并未出言訓斥,緩緩看向靈兒有些詫異的問道:“這下著大雨,誰這個時候來拜訪?不會又是王爺吧?” 沒等靈兒開口,一個小廝打扮的人直接沖了進來。 他滿臉的急切,見到姜婼棠便跪倒在地:“小姐,您快回府上瞧瞧吧,大少爺被人給打了,怕是性命堪憂?!?/br> 姜婼棠猛然間渾身一陣,不可置信的看著跪倒在地的江達:“你說什么?什么時候的事情?” 江達乃是姜恒之的貼身小廝,伺候在姜府多年,原本姜遠寧并不讓他來,可看著姜恒之奄奄一息的樣子,他實在忍不住偷偷來到了詔王府之中。 曾經見識過姜婼棠的醫術高明,在絕望之際,唯一想到的人便是她。 江達抹了把眼淚,眼神中的焦急絲毫不比姜婼棠少:“小姐,您還是快跟奴才回去吧,也許現在只有您可以救大少爺的命了?!?/br> 姜婼棠也才反應過來,這個時候問原因根本不是時候。 她頭發都來不及束起,快步向詔王府外走去。 此刻外面的雨很大,折柳為她撐著傘,陪她一同向姜府趕去。 主仆三人誰都沒有注意到,在她們走上馬車的時候,有一道身影默默的站在詔王府的大門口注視著。 馬夫以最快的速度趕到姜府,姜婼棠顧不上會不會被淋濕,快步向姜恒之的臥房跑去。 還未走近,便看到兩個年輕的郎中從房間內走了出來。 另一位須發皆白的郎中與這二人擦肩而過,二人不由的對老郎中搖了搖頭。 年歲越高的郎中醫術便越是高明,這是恒古不變的事情。 畢竟年紀輕輕看過的病人極其有限,全憑著一些理論上的事情來為人醫治。 而老郎中則不同,他們會根據自己的行醫經驗來治病救人,兩者根本不在一個層次上。 姜婼棠很清楚,若是姜恒之的傷很好處置,不會刻意請來這么一位老郎中,那兩個年輕人完全能夠勝任。 “姜大人,我也無能為力,您還是盡快為令公子準備后事吧?!?/br> 姜婼棠剛剛沖進來,便聽到了這樣一句話,她猛的瞳孔一縮,姜遠寧更是身形晃了晃。 她一臉不可置信的沖到姜恒之的床榻前,怒視著老郎中呵斥道:“你胡說八道什么?” “唉……” 老郎中只是輕聲嘆了口氣,并未和姜婼棠爭辯,默默退了出去。 這樣的事情身為郎中會時常遇到,在親人即將離世的時候,往往人們都不會選擇相信,更有甚者會自己欺騙自己,他早已經見怪不怪了。 姜遠寧看到姜婼棠前來,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拉著她的手一臉期待的問道:“棠兒,你大哥他還有救嗎?” 這幾日他按照姜婼棠的辦法已經將水患治理的差不多,已經不需要什么事情都要在一旁盯著那些人做。 好不容易回到姜府歇息幾日,卻不曾想姜恒之卻被人打成了這樣。 之所以不讓江達告知姜婼棠,完全是怕她跟著擔憂,也許事情沒有那么嚴重也說不定。 可隨著一個郎中一個郎中的對他說準備后事,姜遠寧再也不得欺騙自己。 姜婼棠抓著姜遠寧的手,深吸了一口氣輕聲安慰道:“父親,您先別急,別聽那些人胡說八道,我這就為大哥瞧一瞧?!?/br> 說著,她將手搭在了姜恒之的手腕處。 此刻他的脈搏已經非常的微弱,似乎已經到了油盡燈枯之境。 姜婼棠的秀眉緊緊蹙在了一起,他萬萬沒想到,姜恒之的傷勢真的會嚴重到如此地步。 此刻腦海中不由的浮現出自幼開始姜恒之是如何寵溺她的,一點一滴都歷歷在目。 她被父親責罵,姜恒之就站在她的面前,盡管姜云寧下手極重,就算柳枝都被抽斷了,他也沒有喊過一句疼。 事后還要反過來安慰哭鬧不停的姜婼棠,告訴她父親本意并不是想讓他們疼,只是想讓他們日后不做錯事。 母親去的早,他們兄妹二人還很小,府上有一個婆子時常背著姜遠寧偷偷苛待他們。 最后還是姜恒之出面,與婆子扭打在一起手臂都被扯到脫臼。 姜婼棠很清楚這并非是她的親身經歷,不過是腦海中從前那個她的記憶而已,可還是不影響感同身受。 她把手抽回來,秋水般的眸子已經微微有些紅了起來,面色蒼白的看向姜遠寧強擠出一絲笑容:“父親您放心,大哥他絕對不會有事?!?/br> 自己的女兒姜遠寧又怎么會不了解,他很清楚事情并不是姜婼棠所表現出的那么樂觀,否則接連幾個郎中也不會讓他準備后事。 他一把將姜婼棠攬入懷中,在其耳畔輕聲說道:“棠兒,盡力而為就好,千萬不要逼迫自己知道嗎?這不怪你?!?/br> 姜婼棠頜了頜首,父女二人眼神對視的剎那,所有的話都不需要明著說出來:“我明白?!?/br> “所有人都出去,沒有我的允許,任何人不準踏入一步?!彼D過身來,頭也不回的對所有人說道。 折柳欲言又止,本想留下來幫忙,最后卻沒有開口。 姜遠寧深深的看了姜婼棠一眼,老淚縱橫的對其他人招了招手,率先向外面走去。 待眾人離去,姜婼棠拿出薛式祖傳的梅花神針,開始在姜恒之頭頂xue位處一枚枚刺下去。 外面驚雷陣陣,大雨瓢潑,姜婼棠全神貫注,絲毫不敢分心。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她早已經是滿頭大汗。 不知道過了多久,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于算是保住了姜恒之的性命。 姜婼棠神情有些恍惚,額頭的發絲早已經粘膩在一起,緊貼著她那張精致的臉龐。 幫姜恒之蓋好被子,緩緩走到門口推來了房門。 此刻天色已經大亮,外面的雨不知道什么時候停了下來,可還是陰云密布,讓人透不過起來。 她剛剛邁開步子準備走出去,眼前出現了無數個光點仍繞在她的面前。 轉瞬間光點有歸于一處,最終眼前黑了下來。 姜婼棠倒下的瞬間,魏詔那張滿是擔憂的臉仿佛出現在了面前,但是她眼皮再也沒有了一絲力氣,暈死了過去。 當她睜開雙眸的時候一整日已經匆匆而過,魏詔就靜靜的坐在她的面前。 “你終于醒了?!蔽涸t微微蹙著劍眉,眼神中的擔憂絲毫不加掩飾。 姜婼棠則是一臉詫異,甚至還認為是自己眼花了,揉了揉雙眸他還是靜靜的坐在面前:“王爺您怎么來了?” 魏詔深吸了一口氣:“現在貌似不是問這個的時候吧?你感覺怎么樣?有沒有感到哪里不適?” 姜婼棠沉吟了片刻,完全不明白眼前到底是什么情況。 不過現在的確不適問這個的時候,她只想去瞧瞧姜恒之的狀況如何。 她搖了搖頭,艱難的用手臂撐著身子站起來:“我沒事?!?/br> 剛剛起身,整個人再次向后倒去,魏詔見狀及時攬住她的腰將其扶了起來:“都什么時候了還逞強?我扶你去?!?/br> 姜婼棠瞪大了雙眸,只覺得臉燙燙的,下意識的想要推開魏詔。 但她忘了自己現在身上一點力氣都沒有,推出去的力量還一陣風吹過的力量大。 有史以來,這時二人距離最近的一次,也是惟一的一次身體接觸。 在姜婼棠的印象中,自己來自二十一世紀的前沿女性,這點身體接觸自然不會感到不適,更何況二人乃是夫妻關系。 可是她錯了,完全不知道為什么,當魏詔那張精致的臉近在咫尺,感受著他強有力的臂彎之時,居然真的會害羞。 “我自己可以走,無需勞煩王爺?!苯獘S棠低著頭,不想與魏詔有眼神絲毫的接觸。 魏詔并未趁機占便宜,待姜婼棠站穩之后便放開了手,極其紳士地扶著她的手臂。 誰都沒有注意到,魏詔在低下頭的剎那,嘴角那抹夾雜著興奮、欣喜和羞澀的笑容再也無法掩飾。 “放心,本王對你的身子不感興趣,你也無需介懷,我們走吧?!闭f著,他也不管姜婼棠愿不愿意,拉著她便往外走。 姜婼棠有些無奈的深吸了一口氣,最終什么都沒說,在魏詔的攙扶下向姜恒之的房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