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手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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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婼棠憑借著腦海中神醫薛式的祖傳醫術,和來自二十一世紀的常識準備為子晝手術。 眼下的衛生條件早已經無法去考量,只能用僅有的東西發揮最大的作用。 縱然腦海中有許多處理這等情形的方法,可真正實施起來卻頗有難度,更何況她還是第一次自己動手去處置,難免有些緊張。 為了采蓮的安危,也為了救回子晝的性命,只能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 很快一把尖刀和針線被送了過來,溫水則是臥房便有。 折柳看著子晝的傷口都有些畏懼,更別說真的能幫上什么忙了:“小姐,我……我們現在要怎么做?” 姜婼棠一番心理建設之后,逐漸沉穩下來,她拿過尖刀在蠟燭上燒了燒隨口對折柳說道:“我告訴你怎么做就怎么做,除了尖刀我還需要一把剪刀?!?/br> “奴婢這便去拿?!?/br> 折柳離去之后,姜婼棠為了能夠看清楚子晝腹中的傷勢,迫不得已之下只能將傷口擴大,她深呼吸數次才開始動手。 表面上看子晝傷到的位置必定會貫穿腎臟,可當她撐開傷口,剝離開腸道時才發現并沒有她想象的那么糟糕。 腎臟完好無損,可能與子晝刻意避開有很大的關系,這也是他能活著撐到現在的原因。 不過腸道卻被刺破,只有一絲絲連接在一起。 她一邊用干凈的紗布清理著腹內的積血和污垢,一邊查驗是否還有別的傷口。 腸道盤綜錯節,有些隱蔽處的傷口還是很容易遺漏下的。 這時折柳帶著剪刀回來,沒等姜婼棠吩咐,她便有樣學樣的在燭火上烤了烤。 果然不出姜婼棠所料,腸道上的傷口足足有三處,這不由得讓她有些頭大,若是一處還好,整整三處看沒幾個時辰是處置不好了,希望子晝能夠撐到那個時候。 她先是用剪刀徹底將子晝受傷處的腸子剪斷,然后剪下來細細的一圈作為縫線用。 縫合不拆線傷口的時候多半是用動物腸道研制而成的線,在這里無法實現,只能用這樣的方法,并且不會有排異反應。 只不過這樣做的弊端就是不能夠完全吸收,但眼下以保住子晝性命為先,沒有時間讓姜婼棠考慮那么多。 手術在穩步進行著,因為太過緊張,姜婼棠的額頭早已經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在一旁的折柳時不時幫她擦拭一番,要不然汗水進入眼睛便會很痛而且無法看清手上的動作。 一道、兩道、三道腸道傷口全部縫合結束之時,姜婼棠感覺自己就要虛脫了,渾身上下沒有絲毫的力氣。 此時此刻她也才終于明白,醫生動輒五六個時辰的手術到底有多累。 終于解決了腹內的問題,接下來外傷的處置就要簡單的多,可以不必取子晝身體的rou線,直接用開水浸泡過的縫衣線就好。 盡管如此,肩頭上那深可見骨的傷口還是讓姜婼棠用了九牛二虎之力。 一切結束,她用繃帶緊緊的將子晝肩頭纏住,以免傷口撕裂開來,腹部的傷口是貫穿傷,也在腰腹部纏了一圈。 身心俱疲的姜婼棠緩緩走向門前推開,并不沉重的門在她面前仿佛有千斤重,一雙入秋水般的眸子此刻黯淡無神,仿佛多說一句話都要隨時暈倒的樣子:“結束了,現在我可以帶著采蓮走了吧?” 魏詔姜婼棠疲憊不堪的樣子,冷若冰霜的面龐上出現了一絲別樣的情緒,但卻并未多說什么,緩緩放開了采蓮。 就在他走入屋內的時候,姜婼棠忽然意識一陣恍惚,腳下也跟著不穩,眼看著便要栽倒在地。 魏詔想都沒想,一把將其攬入懷中:“你怎么了?” 不知道為什么,姜婼棠在此刻居然從他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絲隱藏極深的擔憂,甚至一度懷疑自己看錯了。 她用盡全身的力氣將魏詔推開站直了身子,狠狠的白了他一眼:“他若是能熬過今晚,性命無憂,若是熬不過,那就請王爺為他準備后事吧?!?/br> 原本子夜放下的一顆心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再次懸了起來,不過卻不敢說些什么。 魏詔更是理解,姜婼棠已經盡了全力,到底能否活命,真的就如她所說,全看造化了。 姜婼棠將手放到采蓮的手上,轉過頭來有氣無力的對折柳說道:“你就留下來照顧子晝吧,切記,不要喂他任何東西,即便是水也不行,還有按照這方子抓些藥回來,天亮熬了給他喝下去?!?/br> 折柳點了點頭,并沒有抱怨,能陪著姜婼棠把一個將死之人從鬼門關拉回來,別提多有成就感:“奴婢明白?!?/br> 姜婼棠沉吟了片刻補充道:“對了,要等他排過氣之后才可以喂藥,否則天亮也不可?!?/br> 隨即,頭也不回的在采蓮攙扶下回去了蘭苑。 她剛剛回到臥房倒頭就睡,甚至連身上的衣物都沒有來得及換下來。 采蓮看她睡的正香,只能無奈的搖了搖頭,幫其關上房門默默退了出去。 今日之舉若不是為了自個兒,也不會把姜婼棠累到這幅樣子,想到此處采蓮不免感激不已。 這場手上耗費了足足兩個時辰才完成,一轉眼便來到了丑時。 魏詔一直守在子晝身邊不曾離去,自己最信任的左膀右臂,即便真的熬不過今晚,也希望在最后一刻陪著他走完。 而此時此刻白氏體內的毒素也逐漸被她拉了出去,終于得以睡下。 蕭云月忍受著臭氣熏天,還要不時照顧她,和姜婼棠一樣身心俱疲。 她是越想越氣,好在魏詔沒有前來摘星閣,否則不知道要丟人丟到什么程度。 每每想到姜婼棠那張居高臨下的嘴臉,都會讓她下意識的攥緊了拳頭。 思慮了良久,她終于還是沒忍住去找了魏詔。 按理說不應該在三更半夜去打擾魏詔歇息,可轉念一想,越是這樣越能夠體現她委屈到骨子里的傷痛。 以往蕭云月都會命人盯著姜婼棠的一舉一動,今晚因為要照顧白氏,所有人都忙的焦頭爛額,也就沒有空閑去盯梢了。 能將白氏照顧妥當已經實屬不易,所以根本就不知道魏詔為了子晝的事情而心情沉重。 當她來到書房的時候,卻見里面還亮著燭火,這讓她心頭一喜,推門而入正準備哭訴一番的時候,卻發現只有書童挨不住靠在角落處睡著了,根本沒有魏詔的蹤影。 “咳……” 蕭云月輕咳了一聲,書童立刻驚醒,嘴邊的口水都沒來得及擦便跪倒在地:“小的該死,小的該死,還請王爺贖罪?!?/br> “王爺呢?”蕭云月黛眉微蹙,垂眸看著小書童冷冷問道。 書童這才發現來人并非王爺,他膽怯的抬頭看去,這才發現魏詔還沒有回來:“見過夫人,王爺去了子夜那里,到現在都還沒有回來,小的一時沒忍住就……” 蕭云月闔了闔雙眸,并未責罰書童,帶著素蘭轉身便走。 素蘭有些疑惑的問道:“夫人,王爺這個時候還去子夜那里,會不會有什么事情發生,要不我們改日再去吧?!?/br> 蕭云月不以為然,挑了挑眉冷然道:“那又如何?什么事情有我今日遭受如此羞辱重要?母親險些暈死過去,今日無論如何我都要讓姜婼棠好看不可?!?/br> 見她如此堅持,素蘭也不敢再說些什么,只能默默跟在她身后前往了子夜的居所。 “咚咚咚……” “王爺,您在里面嗎?”蕭云月讓素蘭叩門,在門口輕聲問道。 聽到她的聲音,魏詔先是一怔,隨即眉心不自覺的皺在了一起,他緩緩走到門口,親自為她打開了房門。 平日里魏詔不管有多么的心煩意亂,看向蕭云月的時候眼底都會浮現出一抹柔情,今日這般情形之下,他很難做到,不耐煩三個字就仿佛寫在了臉上似的?!昂问??” 面對魏詔冰冷的聲音,蕭云月并未察覺出異樣,她滿腦子都是姜婼棠的所作所為。 她湊近魏詔,一雙水靈靈的眸子布滿了霧氣:“王爺,若非月兒實在忍無可忍,也不想此時還來叨擾,您不知道jiejie今日到底是如何對待母親的,月兒自認為對得起她,之前的屈辱月兒都可以忍,可她卻蓄意毒害……” “就為了這件事,你就找到了這里來?”魏詔正在心煩意亂之時,哪里聽得下去蕭云月的哭訴,事情的來龍去脈他早已經一清二楚。 這次輪到蕭云月有些詫異,也明顯聽出了魏詔的不耐煩:“王爺,難道月兒母親險些被jiejie毒害的事情,還不足以讓月兒來找您嗎?您不是說過無論何時何地都要護月兒周全嗎?” 魏詔強忍著怒意沒有直接發火,耐著性子緩緩說道:“子晝如今尚未脫離生命危險,這些事情明日再議可好?” 蕭云月不由得黛眉緊蹙,她萬萬沒想到自己母親險些被害死的事情在魏詔眼里還不如一個侍衛來的重要。 雖然不知道子晝為何瀕臨死亡,可不管如何都應該先以白氏為重才對?!巴鯛?,月兒知道子晝跟隨您多年,可月兒的母親也是這般處境,難道月兒不該為母親討要一個說法嗎?” 她不提蕭家還好,提出來反而讓魏詔有些忍無可忍,他再也不壓抑心中的怒意,直視著蕭云月的眼神當中充滿了森冷的氣息:“你有尊嚴別人就不配有嗎?侍衛的命就不是命嗎?到底為何會受到屈辱你不是應該比誰都清楚嗎?” 蕭云月聞言瞪大了雙眸,這是魏詔第一次對她如此嚴厲,說出的話更是沒有留下任何情面。 她忽然覺得之前魏詔的柔情暖意全部都是假象,此刻才是真正的魏詔。 蕭云月眼眶當中的淚水再也抑制不住地滾落而下,深深的看了魏詔一眼,眼底一瞬間閃過委屈、失望和失落還有不可置信。 遭到姜婼棠的羞辱也就罷了,受到魏詔的訓斥和冷言相對是她最承受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