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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點紅隨手拿了一塊帕子,替她擦去了額上的汗。 他沉聲道:“汗若滴到傷口之中,怕是不好?!?/br> 李魚沒抬頭,只是在嘴上道:“多謝?!?/br> 她仍然在繼續,把兩邊的血管都扎好,縫起來,然后在把傷口中的淤血清理干凈,最后把傷口一層層的縫起來。 李魚會做針線活,做的也還不賴,她催眠自己把縫合皮rou當成縫布,但是那手感還是太奇怪了,讓她有種惡心的感覺。 她的手機械的動著,好似感覺不到疲憊一樣。 直到后半夜,這場業余的縫合手術才完成。 路小佳肚子上的劍傷被完全的縫合了起來,他的臉色慘白,臉上全是冷汗,似是還在被那種可怕的劇痛所折磨。 可是他的呼吸,雖然很弱,但是總算是平穩了許多。 李魚喘著粗氣,茫然地抬頭。 所有人都盯著她看,所有人的眼神之中都寫滿了不可置信。 這太不可思議了……奇怪的剪刀,還有奇怪的醫術,把血管從身體里拽出來縫上,把傷口里的血擦干凈,然后在從里到外,一層一層的縫起來。 不可思議。 最不可思議的是……為什么一個生于深宮、長于深宮的公主,能掌握這種技藝?她看起來一點都不怕,她冷靜、沉著、動作堅定,心無旁貸。 室內一片沉默,大家似乎都在若有所思。 李魚站起來,低下頭,看見自己兩只手上沾滿的血。當思緒從救人回到現實的時候,那種濃重到化不開的血腥味忽然沖進了她的鼻腔。 李魚捂住嘴,忽然干嘔了起來。 今天下午,她吃的也很少,所以她只能嘔出酸水來,卻吐不出一點點的食物。 一點紅心下一驚,就要上前查看她的狀態,陸小鳳卻已先行一步,攬住了她,急切道:“小魚,你怎么樣?” 李魚捂著嘴抬頭,看到了陸小鳳焦急的臉,他不停的在說些什么,但是李魚卻覺得那聲音很遠。 她喃喃地道:“要看傷口會不會感染……如果有感染跡象,要注射青霉素……” 然后,她頭一歪,就暈倒在了陸小鳳的懷中。 陸小鳳呆呆地抱著她,回想著她剛剛說過的話。 忽然,他忍不住笑了。他低頭,看在自己懷里睡著的女人,忍不住輕輕道:“小魚啊小魚……這就是醫者父母心么?” 暈倒之前,她想著的還是路小佳的傷。 他伸出手,捂住了李魚的眼睛,溫柔地說:“好好睡一覺吧,小魚?!?/br> 然后他就橫抱著她去別的屋子里睡覺了。 今晚她的床上,睡著一個被她親手救回來的人。 李魚做了一個夢。 在夢里她是一個小學生,老師讓她寫作文,題目是《我的夢想》,李魚在作文里寫,我的夢想是讓爸爸mama對我像對弟弟一樣就好了。 然后,她又撕掉了這一頁紙,又寫,我的夢想是想讓大家都幸福。 然后她長大,與家庭決裂,自以為自己瀟灑無比也正確無比,逼著自己的友人也離開自己的家庭。 她們吵得很大聲,李魚很激動的指著友人罵:“你看看你現在這個樣子!慫不慫!你家里人真的愛你么????你不知道答案么?我告訴你,你爹媽就算你死了也不會流一滴眼淚的,他們哭也哭的是你的錢!” 友人尖叫著哭出來,拿起一個易拉罐就朝李魚砸過去,她眼睛都紅了,失控的要命:“我cao|你|媽的李魚!你/他/媽以為自己很正確么?就你人間清醒?好,你最棒!你最強!我|他|媽愿意墮落行不行!用你管么?你算什么東西也來對我指手畫腳??!” 友人沖出去,再也沒有回來。 然后出現的是她的前男友,她的其中一任前男友是外科醫生,正是那一次雜志社做采訪,才讓他們有機會認識,發展關系。 他足夠溫柔,也足夠帥氣,家庭條件很好,李魚一度覺得自己應該和他結婚。她學著自己身邊女孩子的模樣去承擔女朋友應該盡到的責任,像完成工作任務一樣的認真。 “小魚,”他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她,“我感覺不到你在愛我……我們真的在談戀愛么?” 李魚茫然的看著他,說:“當然是啊……我們有一起看電影,已經同居,每周不管多忙都要抽出三天一起吃晚飯,有哪里不對么?” 他譏諷地看著李魚,然后他哭了。 他哭著說分手,把李魚放在他家的行李丟出了門外。他讓她走開,他不想再見她了。 李魚當然明白自己為什么傷害到了他,可是她卻沒辦法認錯,也沒辦法承諾自己會改掉。 她推著行李箱,渾渾噩噩的走在馬路上。 就在此時,一輛車飛馳而來,在人行道上撞飛了李魚,她死了。在她視線里最后出現的畫面,是李建文醉醺醺的從車上下來的畫面。 “真倒霉?!彼眭铬傅牡艿苋缡钦f。 李魚猛的睜開了雙眼,冷汗漣漣的醒來。 映入她眼簾的第一個人,是中原一點紅。他皺著眉,在摸她的脈象,他的臉色還是那么的冷峻,眼下卻出現了兩抹烏青,似乎已很久沒睡。 李魚啞聲道:“我……我睡了多久?” 一點紅淡淡道:“一天一夜?!?/br> 李魚嗯了一聲,不再說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