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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今宵有一些莫名其妙。 她正要開口,周恒從外面進來,順勢將那個小孩推了進來,他笑了笑說:“小嶼,怎么站在門口?” 程今宵看到周恒,臉上的詫異轉而變成滿滿的欣喜,她像是匯報任務一樣抬頭看著周恒,有些驕傲地說:“周先生,我把蛋糕吃完了?!?/br> 周恒輕輕摸摸她的頭發,“好不好吃?!?/br> “好吃,好甜!” 周恒又給她買了一些零食,“這一些也是給你買的,等出院了帶回家去吃?!?/br> 程今宵高興地點頭,不過她轉念想到自己是在住院,又滿面愁容道:“我還是不要住院了,我……” 她想說她出不起這個錢。 不過周恒看破她的顧慮,笑著安撫道:“擔心什么,健康才是最重要的?!?/br> 他生怕傷了她的自尊心,于是躬下身子湊到程今宵耳邊說了句:“錢我給你出了?!?/br> 程今宵激動地看著他,“周先生,你人真好。謝謝你?!?/br> 她的余光注意到剛才站在門口的那個小男孩,于是看過去。 他仍是一聲不吭地站著,看著她,只不過位置挪近了些,站到了她的病床前。 他沒有說話,周恒也注意到裴望嶼的異樣,于是對程今宵說:“這是我的侄子?!?/br> 程今宵“嗷”了一聲,友好地看著他,微笑了一下:“小朋友你好,我叫程今宵?!?/br> 裴望嶼久久地看著她。 他眼里的情緒很復雜,程今宵有些不太明白。 程今宵伸出手去,想去和他握握手。 裴望嶼卻站在那里沒有動,他黑亮的眸子里此刻蓄積了一層亮晶晶的眼淚,讓程今宵不明所以,她這才注意到他的手里拿著一個舊舊的玻璃罐子。 程今宵正想開口寒暄問他那是什么,那個罐子已然被丟到了地上,哐一聲砸得四分五裂。 她被嚇了一跳。 再去看裴望嶼,他好像哭了,用袖子擦著眼淚往外跑。 程今宵愕然,她起身拾起那個玻璃罐,里面裝了很多很多的糖果,散了一地。 罐子上面貼了一個小小的紙條,寫了幾個字:小石頭的。 什么意思??? 她莫名地問周恒:“他怎么了?” “不知道,”周恒不大放心便追出去看了一眼,走廊已經沒有人了,他疑惑地擰了一下眉頭,而后對程今宵說,“不用在意,他脾氣有些古怪?!?/br> 程今宵想:不僅古怪,還很暴力。 她把那個玻璃罐的碎片撿起來扔到垃圾桶,周恒見狀立刻制止了她,“不用收拾,一會兒叫阿姨來弄?!?/br> 程今宵點點頭:好。 周恒問她:“你有沒有家人?” 覺得很不好意思,過了半天,程今宵才搖了搖頭。 周恒又問她:“那……要不要跟著我?” 程今宵想了想,又點點頭:“好?!?/br> 程今宵是周恒帶的第二個演員,但她很鈍,她完全沒有裴望嶼演戲時的那個機靈勁兒??戳顺探裣輵蛑?,周恒才知道原來不是每個演員都像裴望嶼那樣游刃有余。 然而,周恒好像從她身上看到當年的自己,就這樣惺惺相惜的一點情愫讓周恒將她留在身邊。 他也是真心實意地希望這個女孩可以過得好一點。 周恒就這樣輕易騙取了程今宵的信任,讓她這一些年來對他言聽計從。 程今宵聽完這一些,她如鯁在喉。 救她的人是裴望嶼——她在心里將這句話重復了好幾遍,然而還是一時間無法消化。 盡管程今宵在這之前就已經猜到,她在婚禮之前去找簡天明的那一次,她最終打開了那扇門,她在門后面看到的是淚流滿面的裴望嶼。 是十歲的小小的他。 可是那時候程今宵還給自己洗腦這是她的幻覺,她不自覺地將裴望嶼的臉帶入進去,所以才會產生這樣的誤解。 她無法面對這么多年的信仰終成了一個笑話。 現在周恒在面前,親口向她承認這些。程今宵像是心臟被人狠狠地捏了一把。 她想哭,但是又哭不出來。一時間非常緊繃的情緒在體內無法排解出來。喉嚨口的阻塞令她好長一段時間說不出話來。 周恒坐在沙發上從容地喝著酒,他身上帶著她意想不到的淡然。 他讓她這一些年的愛意都成了笑話。 她到底在自我感動個什么勁。 最后,程今宵啞著聲音開口:“還有一個秘密是什么——咳咳!” 她的話音未落,忽然一股煙味將她的話嗆回到喉嚨里。 這股味道從剛才他們攀談時她就聞到了,而此刻越發變得濃稠起來,程今宵意識到有危險,她起身往門口走去。 隔著辦公室的一層毛玻璃,她看到沖到廊上來的一道淡橘色的火光。 程今宵大驚:“失火了,周恒!” 那扇自動門在她靠近時陡然失了效,程今宵用手去拍打,試圖掰開門縫,門卻紋絲不動。 程今宵驚愕地轉頭去看周恒。 他竟然還在笑! 她一時間跌坐在地。 程今宵意識到一個很可怕的可能性:“火是你放的???!” 周恒笑著,搖了搖頭。他此刻的淡定已經說明了一切。 他的公司被封了,很快會被抓捕歸案,他已經沒有什么可失去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