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點了煙在抽。

    ……

    最后程今宵還是堅持克制著情緒補完了這場戲，她不能讓在場的工作人員一起陪她任性。

    《風起云涌》這個故事是開放式結局，本來是一個高潮的部分，劇情卻設置到這里就結束了，故事在這里戛然而止，最終配上女主角肖靜慈的一段獨白，她離開了這個濕熱的南方縣城，這個夏天就這樣結束了。

    她帶著目的來到這兒，卻帶著遺憾離開。

    而這遺憾她已然分不清是對jiejie的惋惜，還是因為對逢霖的愛而不能。

    程今宵拍完淋雨的戲份裹著毯子上了自己的車，她想休息一會兒，接到了周恒沒完沒了打來的電話。

    她想忽視掉任何與他有關的事情。

    于是程今宵沒有接，她懦弱地選擇了逃避。

    這天晚上有《初戀》的慶功宴，程今宵單獨給總導演發了一條消息，說她不去，除此之外沒有和任何人打招呼，她在蔣柔的陪伴下去了機場。

    程今宵在去機場的路上，她看著窗外的路燈為夜晚的海岸線鑲了一道金邊，城市是亮色，大海是黑色。

    這里的一切都將離她遠去。

    程今宵深諳，與一座城市告別就是與一個人告別。

    “舍不得？”坐在身邊的蔣柔見她眷戀不舍的樣子，問道。

    程今宵笑了笑：“就像拍戲殺青的時候一樣，多少都會有一點吧?！?/br>
    蔣柔說：“慶功宴應該去的?！?/br>
    “算了?！背探裣毖?，“萬一又有偏激的粉絲，我怕搞得大家心情都不好?！?/br>
    她在這時接到了裴望嶼的電話，他來勢洶洶，幾個字撞到她的耳朵里——“走不跟我說？”

    程今宵說：“我和導演說了?！?/br>
    “我算什么？”他這個語氣，莫名帶些委屈，還有憤怒。

    程今宵沒什么情緒，說：“好吧，那我現在告訴你，我要走了，可以嗎？”

    那頭安靜了一會兒，聲音沉沉地開口問她：“你再考慮一下，要公開嗎？”

    ……怎么又來了。

    “裴望嶼?！背探裣亟兴拿?，“我們的戲結束了?！?/br>
    他沒接話。

    “我跟你又沒有感情，公開什么？”程今宵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蹦，“別這么無聊，再見?！?/br>
    她掛掉電話，煩躁地閉上了眼。

    裴望嶼再一通電話打來。

    程今宵再次接通。

    他說：“幾點的飛機?！?/br>
    程今宵隱約記得是，“九點吧?！?/br>
    “準確一點?！?/br>
    不知道他在賣什么關子，她查詢了一下信息，“八點55?！?/br>
    “知道了?！?/br>
    這一次是裴望嶼掛掉電話。

    “……”

    候機室里，程今宵沉默地玩著手機，她去cp超話看了一圈，因為前兩天的瓜，這個超話顯得氛圍很喪氣。

    【但行好事，莫問前塵?！?/br>
    【希望jiejie弟弟都未來可期啦！還可以期待二搭?！?/br>
    【有二搭就滿足了?！?/br>
    【含淚祝福jiejie?！?/br>
    程今宵又想起她在之前看的一則名為《今夜私奔》的cp視頻。

    在那個視頻里，她是城樓里的公主，和被倭寇強搶的歌女。他是和皇帝作對的少年將軍，和棄文從軍的大少爺。

    兩世都是be，他們私奔失敗了，程今宵還記得她那時都看哭了。

    不過幸好，第三世是留白的。

    然而程今宵這時去搜索了一下，發現視頻已經下架了。

    她心里咯噔了一下。

    應該是up主自己刪掉的。

    興許是對他們感到失望，于是決定退出這個小圈子。

    粉絲總是如此，來來去去很正常。

    而屏幕上顯示的該視頻已下架仍讓程今宵失落，就好似那一些故事與感動未曾發生過。

    “他來送你嗎？”蔣柔的話打斷了程今宵的思緒。

    聽見蔣柔這么問，她輕輕搖頭。

    蔣柔哎了一聲，“如果弟弟放手了，那你們的故事就真的結束了?！?/br>
    “本來就沒什么故事，演一場戲而已。提心吊膽的三個月終于過完了，以后不用再跟他有交集了——”

    蔣柔打斷了程今宵的話，“我說你怎么這么傲嬌?！?/br>
    程今宵愣了愣，她臉上的微弱笑意止住了。

    蔣柔又問，“你就一點也沒有喜歡過他？”

    很久，程今宵才溫吞答了一句，“我不知道?！?/br>
    她不知道到什么樣的程度才叫喜歡。但程今宵不可否認，她一再為他動心。

    是在黑暗的隧道里他說，墻塌下來我給你頂著的時刻。

    是他騎著機車帶她逃跑、爬到山頂讓她往后看的時刻。

    是坐在他的肩膀上，第一次發現世界可以如此盛大，如此美妙的時刻。

    是他在大雨里抱著激動的她那么溫柔地說我們不錄了的時刻。

    甚至僅僅是——

    和他坐在一起看電影、他們一起在大雨里散步、發現以她為中心方圓十米一定有他在的時刻。

    太多太多太多了。

    她從來沒有遇到這樣奇怪的一個人，幼稚起來會讓她跳腳，成熟的時候又讓她心安。

    裴望嶼對她的認識那么頭頭是道，那么精準又直白。

    起初和他接觸，她只是畏懼，因為他的身份很特別，他在她望塵莫及的那個上流圈子。因為他是一個和她完全相反的人，程今宵習慣了墨守成規的生活，她知道這樣的人不能和她沾上關系，所以躲避退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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