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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今宵走過去,把手交給他。 裴望嶼低頭看她,有打量的含義。 她已經習慣了與裴望嶼這樣自然而然的親密。又突然想起,她和周恒已經很久很久很久沒有牽過手了。 對裴望嶼的感情越是習以為常,那份禁忌感越是會跳出來作祟。 程今宵長吁一口氣,這日子是一天比一天難捱了。 - 今天要拍的第一場戲是肖靜慈在巷子口蹲逢霖。 上一次那短短一個照面讓肖靜慈對逢霖這個人印象深刻,敢愛敢恨的個性讓她絲毫不避諱對他的欲望。越是拒絕就越是喜歡。她想要等到他,然后和他發生故事。他們需要搭好幾個景,因為她不止蹲了一天。風雨無阻,肖靜慈幾乎一有空就會來這條巷子。 她不確定逢霖會不會再來,其實概率很低,但她本就是個閑散的人,這種守株待兔的方式是肖靜慈最合適的選擇。 然而逢霖沒有再來。 再次遇到是半個月以后,這一天是個帶著雨后潮氣的陰天,肖靜慈照舊在巷子口待著,她百無聊賴地玩著手機的打火機,看著人來人往的學生。 煙盒空了,她要去學校小賣部買煙。 機位擺在小賣部里面,程今宵從外面走到鏡頭里,她過于白皙的皮膚一進入畫面就讓整個陳舊破敗的氣氛變得煥然一新,卻又有一種頹然,這是肖靜慈的氣質帶來的陰郁感。 “金陵十二釵沒有?”她問老板。 “沒貨了?!?/br> 程今宵哦了聲,然后手插在外套兜里轉身出去了。 下一個鏡頭轉到她走在街上,一腳踩進一個水塘,入鏡的是少女的纖細腳踝和與她制服配套的皮鞋。被水塘沖洗過的鞋面濕漉漉的,程今宵走進街尾的另一家超市。 她站在收銀臺付錢,抬頭往外看。 她要等的人出現了。 男人站在街對面,手里夾著一根煙在抽,另一只手擱在褲兜里,他直直地看向她。 一輛車飛馳而過,他仍然在。 又一輛車開過,人沒了。 空蕩的街上只剩下汽車掠過之后留下的翩然水汽。 就好像什么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肖靜慈確信逢霖是在看她。 她把煙胡亂地塞在口袋里,往馬路對面走。 對面是一家做服裝批發的店,里面一股發霉的氣味,一個矮個子中年老板正在清貨,程今宵謹慎地在混亂的雜貨堆里穿行。 她晃到老板跟前,問了句:“他人呢?” 老板問她:“你揾邊個?”(你找誰?) 她答非所問:“我看到他進來了?!?/br> 老板當她有毛病,沒有搭理。程今宵觀望了一下店內的環境,看到一道很矮的小門,好像是通往地下室的。 她沒有再詢問那位老板,很不客氣地就走了過去。 將門推開,幾層臺階走下去,暗弱的光亮之下有一個臺球桌。 一顆球正巧被他撞入袋中,裴望嶼抬起身子,在程今宵看過來的一瞬間,他也抬眼看去。 那眼神銳利、不著痕跡地走過她的身體。 他記得她,記得很深。 兩人視線對上。 “霖哥?!彼郧傻剡@樣稱呼他。 他聲音涼涼的,“滾?!?/br> “我來學桌球?!背探裣持肿叩剿?,歪著腦袋看著她笑,“怎么叫女孩子滾?霖哥這么不講風度?” 裴望嶼沒有搭理她,繼續躬下身子去打球。 程今宵湊得很近,盯著男人身體的利落線條。從手臂到肩膀再到腰腹,這個姿勢讓他身體每一個部位都緊繃得恰好到處,她眼帶著欲望去勾勒他身體的形狀。 他的球技很好,百發百中,很快一桌的球都快被他撞空了。 裴望嶼再一次躬下身子之前,程今宵陡然鉆進他的身體與桌子的縫隙間。 男人的眼神輕顫。 程今宵含笑看著他,抬手勾住他的脖子。 她笑起來非常的勾人,眼尾帶著一點媚色。 裴望嶼眼眸晦暗地看著她。 他很討厭這樣主動貼他的女人,但又不得不承認她很美。他竭力想要把持住,但又有一點失控的預兆。 下面一場戲是程今宵要強吻裴望嶼。 燈光打在她的臉上,一片昏黃堆砌在女人絕美的五官之上,她的神色有勢在必得的自信。 因為之前沒有對過這場戲,程今宵發覺她和裴望嶼的身高差讓她這個強吻戲份顯得難度頗大。 她踮起腳丈量了一下距離。 裴望嶼也意識到這個問題,他竟然稍稍躬下身子去配合她。 劇本里的逢霖這個人物是絕不會這樣的。 程今宵愣了一下,他這是……在索吻嗎? 不過即便如此,導演也沒有喊停,因為裴望嶼很精準地拿捏好了這個分寸,他躬身的弧度微不可察,基本可以忽略不計。 而程今宵又完全可以親到他的嘴巴。 很完美的一個小動作。 事到臨頭程今宵又有點莫名忐忑,她余光注意到攝像機轉移了角度。鏡頭對著的不是他們兩個人,而是他們被拓在墻上的影子。 導演一定是想通過影子來側面表現這個初吻的曖昧和旖旎。 程今宵睨著那片影子,兩個人一高一矮糾纏在一起。她微微踮腳湊上去,盡管兩個人還沒有親上,但影子已然巧妙地連接在了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