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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玄霄雖說下手揍得是真狠,但也順帶著察看了云天青是否已經真的身染寒毒,如今放心之余……盛怒至此,倒也無可厚非。 青陽自覺虧欠玄霄多矣,一時間也不能多說什么,便道:“玄霄,當年之事,你若有怨懟日后再算無妨,可你之陽炎噬心不可久拖,你……” 玄霄截住青陽話頭:“吾一生不愿欠人情,亦不喜背叛,過往之事無需辯駁,多年師長,就此斷結,不送?!?/br> 重光本想說些什么,見青陽搖搖頭,便也皺著眉甩袖而去。 ……玄霄仍是愛恨分明,背叛是絕不能容忍,能壓抑住殺性,已是不易。 反正……葉璣羅在,玄霄是不會在此時便失心墮魔。 葉璣羅回頭拽了拽玄霄的袖子:“二叔……” “嗯,出來晚了些?!苯赝馐前兹?,朗朗乾坤,映在血沉沉的眸中,模糊成一片冷光。 十九年了,這世間什么都禁得起雨打風吹,唯有這光陰,錯過了,便只能看著自己孱弱的手,永遠無法將過去重新涂抹。 夙玉走了,兄長走了……回頭看時,人間已倉皇。 唯有他困守玄冰之中,孤冷得不問世事,以不斷磨練修為來麻痹自己。 “天青,起來?!?/br> 地上裝死的人,青絲垂在臉側,聞言,動了動,慢慢坐起來。 “……師兄?!?/br> 未曾出口責備,只是稍有不滿云天青這態度,冷冷道:“你和葉璣羅隨我走?!?/br> 玄霄以往便強勢,云天青若是心情好便會耍兩句嘴皮子,如今……真的不知該用何種表情面對。 葉璣羅知道青陽重光二位長老的意思,若是玄霄沒有合適的寒器傍身,到時走火入魔就不是開玩笑的了。便茫然道:“???但是長老不是說寒器未到之前……” “掃墓?!?/br> 葉璣羅啞了聲,沉默了一會兒,別開目光:“你還記得……” “走?!?/br> “……嗯?!?/br> …… 歲月已凋顏,恍眼錯過的當真太多。 青冢累累,結發成雙,所祭的,也只是雙?!@是一個邊關戎馬的將軍與西望故國的公主的故事,不長,但勝卻所謂世人口中的長命無絕衰。 葉璣羅一路無話,到此時,縞素伴著梨花燃燼,芳菲絕,龍牙喑啞,金戈為情思斷。 “有憾還是有恨?”玄霄看著葉璣羅長跪冢前,不禁發問。 葉璣羅搖搖頭道:“東方和我說過,人是有黃泉的,若是真的有朝一日能在泉下相逢,我會希望他們能在忘川橋頭等等我?!?/br> “我雖不喜他,但這一點……他卻是將你教得極好?!遍]上眼,無聲低嘆,玄霄聲調淡淡:“兄長一生都在征伐,到如今,倒也算是一種圓滿……龍牙呢?” 葉璣羅眼神暗下來:“殉主?!?/br> 不意外,但仍是動容,玄霄最終也沒有說什么,良久,目光落在一側一直都未曾言語的云天青身上。 “同修一場,去看夙玉吧?!币娫铺烨辔⒙队牣?,玄霄仍是肅著面容,道:“吾已聽天河說過,一時不慎發動望舒之力致使墓室崩塌……你是早該去看看了?!?/br> “師兄?” “你喚我一聲師兄,有些廢話便省下,吾不喜?!?/br> 云天青苦笑道:“師兄你這又是何必……” “我行我道,你又是以和立場指摘?” 有時候并非是夫妻之間才互相了解,玄霄看人看得通透,直截了當地一句話戳到人心底里,痛也好,疼也罷,便是直白地逼著你面對他,面對你所唯恐的芥蒂。 葉璣羅并沒有跟著再去青鸞峰,她說想和爹娘再待一會兒。 “……幼年喪母,未及笄便又喪父,吾或為喪兄而痛,但及不上她這些年看似逍遙,實則流離無依?!毙龅?。 人總有遺憾,疏于對逝去的人吊唁,不代表她心頭就沒有那道疤,以笑當哭,更多的時候,別人在笑她傻,笑她蠢,她轉頭背過人群,依然是個已經無父無母的孩子,形影相吊。 青鸞峰頂,祭過夙玉,一壺酒,一把劍,當年兄弟,月下的照影兩相孤落。 “天河大了嗎?!?/br> “大了,比之你當年出息得多,吾認了他當兄弟?!?/br> 若是平日云天青或許會嘴賤地來句‘快叫我叔父’,此時卻是沒那個心情,嗆了口酒道:“???但那是我兒子……” “為你好,你需記得他還是吾侄女的徒弟?!?/br> 云天青:…… 一對師兄弟,師弟兒子是師兄徒弟輩是師父,師兄喊師弟叔父,師弟喊師兄師父,這是各打一棒外帶不讓葉璣羅太欺負天河? “這算是好意?” “你領情?” 云天青沉默了一會兒,掌心握著酒壺,粗瓷上的花紋硌得手心微疼:“領情與否,這一生終歸無顏再回瓊華,師兄不必說了……” “望舒劍天河那日下山之前給了我?!?/br> 突來一句,云天青愣了愣,反應過來……他本以為事情早已結束,但玄霄是何心思,此言一出,便是一眼即明。 “十九年又到了,天意巧合,天河身邊那名叫韓菱紗的姑娘已喚醒望舒……揮兵妖界,一雪十九年憤恨,你,難道不知?” 云天青神色一變,忙道:“但十九年前的事不能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