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津島修治調整一下姿勢,手臂放在酒桶邊緣,一只手撐起歪斜過來的側臉,另一只手隨意的在夢鳩的那只手的手背上畫著圈圈。 夢鳩無視那點兒皮膚上傳來的癢意,盡管嘴唇和手指都在冰冷中逐漸失去血色,變成不祥的青白,但他的語氣卻給人以無窮的安心感,在這種時候很容易讓人忽略他在此之前都做了什么。 帶著津島修治從海底游上海面,帶著他躲過大船沉沒時掀起的風浪,帶著他在這一望無際的大海上漂流了好幾個小時,這是對體力和意志的極大考驗,但是他從始至終都不曾丟下津島修治這個拖累! 蘇醒過來很快意識到這一點兒的津島修治,如今倒是對他多了那么一點點兒難得的耐心。 像是以前,夢鳩問他這些比較敏感的問題,津島修治一般都會隨口糊弄過去,非暴力不合作就是這么回事,但是如今,他會在這海天一線的壯闊風景中,笑得像是要隨風而去。 柔軟的發梢還在往下滴著水滴,清俊的面龐此時此刻仿佛發著光,如此情景,哪怕你心知他是個罪惡滔天的壞蛋,剛剛制造了一起瘋狂的災難,但你也不得不承認,他的身上有一種讓人愿意與他共同沉淪的特殊氣質。 望著他,仿佛直視深淵本身。 津島修治,這個心里充滿了黑色的男人,每天究竟都在想些什么,沒有一個人能得以說清。 只能像是活人避諱死者,野獸躲避食物鏈上的上位者——敬而遠之! 一個無時無刻都被謎團籠罩的男人,此時此刻卻笑的如此清爽通透。 夢鳩聽見他在回答自己的問題,但這個人本身已然消融在海風中。 津島修治:“如果我說,這條船上根本不存在無罪之人呢?” 夢鳩眼睛微微睜大。 津島修治笑了。 “是不是覺得不可能?怎么可能那么大一條船上,幾千人居然找不到一個無罪的人?但事實就是如此,來之前我拜托幾個熟人幫我調查過了?!?/br> “這條每年都會往返于橫濱的大船如同一個地獄的入口,唯有罪人方能登船,似乎就是船只所有人早先的設想,而他也有權有勢的確實這樣做了?!?/br> “那些被拐走的女人當真是純粹的受害者嗎?不是吧,能登上這條船的人所求的,不外乎金錢財富,權利地位,討好比自己地位高的人,比自己有財富的人,為此不惜陷害他人?!?/br> “這樣說你可能不太能理解,我舉個例子,玫瑰女士三木青?!?/br> “她是復仇者沒錯,但在你看來她或許也是受害者中的一員吧?” 夢鳩遲疑的在津島修治詢問的視線中點了點頭。 津島修治一下子笑了,手指在自己的頭上點點。 “我說過了,船上所有人的情報都被儲存在這里,三木青原本是沒有上船資格的,但是為了成為某個富人的情婦,她殺死了自己作為情婦的朋友,頂替她的身份,拿走她的船票登船?!?/br> “這女孩在被抓走送入地下拍賣場的時候,可能根本沒想過自己付出這么大的代價卻迎來這樣一個可笑的結局?!?/br> “而更可笑的是,真正讓她得以登船的,卻恰恰是因為她殺害了自己的朋友,還將她的死亡報成失蹤,裝作受害者的樣子接受公眾憐憫?!?/br> “這樣一來,你覺得這艘船上真正的無辜者有幾人?” “……”夢鳩聽著津島修治饒有興味的點評船上眾人的各種黑歷史,表情漸漸麻木了,他出聲問道:“你這都是從哪里聽說的?” 居然有一個算一個,一個都沒放過。 這么多的把柄握在手里,怪不得以往的成績都那么優秀,但是——你是鬼嗎? 隨著訴說,津島修治的眼神逐漸惡劣,仿佛證明一處人間地獄的存在對他而言是必須要驕傲起來的榮譽功勛,此時不禁樂呵呵的嘲笑道:“對哦,在你無所事事的時候,我可是做了很多……”加重語氣,“很多準備呢!~” 夢鳩:“……”無言的半分鐘,他說,“你可以把這種事交給我來做,我們是搭檔,津島修治?!?/br> “……”津島修治眨眨眼,略帶猶豫的神色虛假的呈現在俊秀的臉上,食指無意識的摳弄著木桶邊緣的位置,夢鳩等了好一陣才聽見他慢吞吞的道:“說好了,以后這種麻煩事我就都甩給你了?” 夢鳩不置可否的應下,然后說:“但是請您不要想著偷懶,津島大人?!?/br> “嗚哇——你好煩!” 前一刻還是運籌帷幄的cao心使者,惡魔化身,這一刻又好像大男孩一樣開始碎碎念叨,仿佛不這樣大聲抱怨,他就不是津島修治! 如此矛盾的一個人將會是自己的搭檔了嗎? 夢鳩光是想想就覺得不寒而栗。 物理意義上的。 “阿嚏!” “啊,你感冒了嗎?那請離我遠點兒,傳染給我就不妙了?!?/br> “津島大人……” “什么?” “不會說話就請您閉嘴!” “生氣了嗎?生氣了吧!你居然生氣了?!” 等待救援的這段時間,夢鳩忍受著一個不斷逼逼的煩人精,一直到直升機把他們兩個提溜回陸地之后。 然后就是追責的時間。 一條載滿了幾千人,數百名流的渡輪就這樣一點兒消息都沒有的消失了,作為在場的兩名當事人,不給出個可以拿出去糊弄公眾的解釋,你們覺得這合理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