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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小徒弟,是念著他的。 然而現在他收不到信了。 或許是在江南玩得太開心了,把他忘記了,又或許是結交了別的認識的人,有了好朋友,甚至……他開了年就十六了,會不會遇見喜歡的姑娘? 沈倦手底下的奏折被他捏得皺皺巴巴的,終于不堪重負,撕拉一聲,扯壞了。 沈倦怔愣住了。 他這是——對自己的小徒弟,產生了占有欲? 外頭寒風凜冽,木質阿光楞被吹得吱嘎作響,沈倦嚯得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外頭的小廝瞧見他出來,忙問:“爺要去哪兒?” 沈倦腳停?。骸叭枂栠@會子還有下江南的船沒有?” 小廝愣了:“這都冬天了,運河里頭結了好厚的冰塊,哪還有船呢?” “再說了,爺明天還要上朝去呢,年底的時候要祭天,您是最忙的時候,難道忘了?” “……”沈倦冷靜下來了。 他又回屋坐下。 目光落在了一旁的奏折上。 前些時候當今私下問起他,愿不愿意到江南去一趟,他當時想著要離林渙遠一些,所以沒應下,如今……倒很想去一趟。 江南時局要變,他怕林渙一頭栽進那漩渦里。 栽進漩渦里的感覺他再明白不過了,處處都是暗礁,稍有不慎就會被吞噬。 他不想讓林渙也體驗這種感覺。 皺成了一團的奏折又被展開,沈倦熟悉的字在上頭展現。 # “再掛高點!” 林黛玉指揮綠盈:“往左一點兒?!?/br> 林渙聽見聲音走出來:“做什么呢?” 林黛玉笑說:“怎么最近讀書都讀傻了不成?連自己的生日都忘了?” 她指指外頭:“喏,給你掛彩線和燈籠呢?!?/br> 林渙撓頭:“是給忘了?!?/br> 他這大半年里心情不好,要么就是出去散心,要么就是悶在屋里頭讀書,少有看日子的時候。 倒是把沈倦游記上頭寫的地方逛了個遍。 他也不是刻意去逛的,畢竟想著離倦哥遠一點,又做什么要去“故地重游”,只是江南就這么點兒大,他走著走著,不自覺地就到了沈倦去過的地方了。 走到了,難免就會想起。 所以他這一年斷舍離斷得很不成功。 大約唯一做到的,就是沒有給沈倦寫信了。 準確來說寫了,但是都沒有寄出去。 全都放在系統空間里了。 林黛玉看看他,說:“好了,這么好的日子,可別發呆了,我爹說今兒他不回來,咱們索性一塊兒吃個飯,也不必拘束什么,把謝鯨也叫上吧?!?/br> 林渙就叫了謝鯨進來,又難免想挖苦他:“不是說拿到魚缸就回去了么?” 謝鯨充耳不聞,只看著林黛玉:“你今天這身好看,我前兒叫人給你送的衣裳料子可得了?” 林黛玉點頭:“得了,只是還沒想好該做什么衣裳,就沒動?!?/br> 林渙警覺:“你們什么時候私下有來往了?” 謝鯨翻了個白眼:“難不成還指望你?這大半年來就沒見過你人影?!?/br> 林渙就不說話了。 “大好的日子提這些做什么?天氣這么冷呢,不出門也不礙事,我就懶得動彈?!绷主煊裾f,“我今兒出門的時候叫風吹了個透心涼,被丫頭們拉著喝了好大一碗的姜茶,這會兒嘴里還是那股味道?!?/br> “是我的不是,勞累meimei惦記著我?!绷譁o連忙道歉。 林黛玉抿嘴:“有什么是不是的,我這會兒餓了,叫廚房上菜才是正經?!?/br> 林渙趕忙去催了人。 他們今兒吃鍋子,林渙叫人特意調的辣口的給他和謝鯨吃,林黛玉就吃清水煮的。 鍋子上來,三個人邊吃邊聊,林黛玉問起:“怎么沒看見今年先生送的禮?” 她這些日子管家,那些人情往來都是她看著的,往年林渙過生日前兩個月,沈倦的禮物必定一車車到了,今年偏沒見著。 林渙夾rou的手一頓:“許是先生忘了?!?/br> 謝鯨不相信,嚷道:“先生忘記自己姓什么都肯定不能把這事兒給忘了?!?/br> 林渙面無表情地把rou塞進他碗里:“吃你的吧?!?/br> 林黛玉也說:“我也覺得先生不能忘的,許是想到的時候日子晚了,聽說今年下了好大的雪,路上、河里都冰封了,可能是在路上耽擱了吧?” 林渙嗯一聲:“我也不知道?!?/br> “離得遠了就是麻煩?!敝x鯨嘟囔,“明年咱們是不是就回去了?” 林黛玉接道:“我倒覺得呆在家里更好,在賈府里頭只能和姐妹們說話,還有個賈寶玉惹人煩,更見不著我爹?!?/br> 謝鯨立馬改變了說法:“是,我也覺得江南好,那詩怎么說的?江南好,風景舊曾諳。日出江花紅勝火,春來江水綠如藍。馬上開春了,咱們去江邊逛一逛,也去放個風箏什么的?” 林黛玉答應下來。 他們兩個細細地商量著去哪里玩。 林渙低下頭,在熱氣繚繞的鍋里又夾了一筷子rou塞進嘴里。 辣椒辛辣的滋味兒在他嘴里蔓延開來,一時不慎,嗆到了喉嚨口,他擺手示意兩個被他嚇到的人不要緊。 自己又灌了一大杯子的水下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