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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茜素紅如今你用不上,等過些日子你出了孝就能用了?!?/br> …… 她連連說了十多分鐘。 林渙都驚了,他本想著不過是給王夫人下個套,誰知道賈母還以為他是真要收拾院子,給他講了半天院子里該怎么搭配。 關鍵說的有理有據、頭頭是道的。 他悄悄問直播間:“老太太這人設……?” 【心上人:老太太這人設還真沒啥問題……】 【心態崩了:我記得有人曾經說鳳辣子,說她是曹老筆下“金紫萬千誰治國,裙釵一二可齊家”的,她自己還常說,你們賈家這么點子東西,王家地縫里掃一掃就盡夠了?!?/br> 【心態崩了:就這么樣的鳳辣子,見過了多少世面的,在賈母嘴里都是丟下掃帚弄粑兒的人?!?/br> 【我好困?。嘿Z母讀過書,還能對戲劇、話本子里的東西說的頭頭是道的,咋說呢,她一直是個精致的享樂主義吧?!?/br> 直播間迅速給他分析,是啊,賈母可不就是個享樂人生嗎? 原先她在這府里,是從重孫媳婦做起來的,管著這么大一攤子的事兒,比如今鳳姐兒管的還多,提起什么東西都能說上兩句,她“生來就是為了享福的”。 劉姥姥進大觀園的時候,那幾章里幾乎是她的高光人設,一點兒一點兒地展示出來自己所經歷過的繁華。 就是說話的方式有點讓人不適,有種凡爾賽的感覺。 如今她隨口說一說這院里如何收拾,就能叫人醍醐灌頂。 林渙聽了好一會兒才想起自己的目的。 見賈母已經叫人把房間收拾得差不多了,他才說:“我近來總看人家拿個小瓶子小盆兒裝花插在里頭,特別好看的景兒,我昨兒帶著蘭兒他們出去的時候收了個瓶子,這樣的瓶兒在我院里一準多著呢,只是顏色不大好配,還請老太太指點?!?/br> 賈母點頭。 林渙倒也沒真的這么傻咧咧地只拿一個瓶子出來,不然豈不是太明顯了? 他叫人把瓶子塞進那些古董箱子里,一股腦兒地放賈母跟前了。 賈母身邊眼睛厲害的人多著呢! 他不信有人看不出。 果然,那些古董拿出來的時候還好些,等到這瓶子的時候,鴛鴦臉都綠了。 只是這會兒人多,她便掩下了不吱聲。 等賈母幫他們倆收拾好了院子,鴛鴦才悄悄兒跟她說:“……我看著那瓶子,和咱們遠了點,可模樣制式十分眼熟,便留心打量了兩番,果真和咱們的一模一樣!” 賈母沉吟:“那瓶子果然是真的?” 鴛鴦點頭。 “你去咱們庫房里找一找?!?/br> 鴛鴦早拿了他們這里的賬本子出來對照。 果然看見了上頭的“汝窯美女觚”,頓時心里一咯噔。 她年紀還小,藏不住心思,勉強的表情就露了出來。 賈母忙說:“怎么樣了?” “老太太您自己瞧吧!”鴛鴦沉默以后說,“這賬本子上寫的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br> 她說:“原先東西是在咱們庫里的,只是不知道怎么回事,這后頭添了一筆,說的是前段時間這美人觚叫人碰壞了,老太太您就打發我們把那些個壞了損了的都清理了?!?/br> 可如今看著那瓶子,哪里有什么損壞的? 賈母做慣了媳婦兒,自然對這大家族的事兒一清二楚。 她黑著臉說:“你去請個對古董之類的懂行些的人進來辨一下,省得咱們錯怪了好人!” 嘴上這么說,她心里卻隱隱有種預感。 果然,鴛鴦去了許久,悄悄帶了個人進來。 這不正是石呆子又是誰? 他得了林渙的信兒,故意在古玩一條街等著,果然有人來找古董商,他順勢就進來了。 賈母還說:“你不要緊張。我只叫你辨認一下?!?/br> 她叫人抬出一大箱子東西:“”這些東西是真是假,還請你辯駁一二?!?/br> 于古董鑒定上,石呆子還是有一手的,只見他仔仔細細將每一件都看過,末了將東西分做三堆,給賈母分析說。 “這一小堆是全然的真品,中間這一部分是半真半假的贗品,旁邊就是全假的贗品了?!?/br> 鴛鴦忍不住問:“這贗品還有半真半假的?” 石呆子于這一行上還是頗有些專業的:“您不懂,像我們古董這一行碰見的多一些,這您要知道,商時期的青銅器和前朝的青銅器總是不一樣的,雖然都是古董,年份不同,自然價格也相差十倍百倍?!?/br> 他說:“有一些不要臉的古董商人,常常以次充好,用那些仿得特別真的一樣的古董拿出來忽悠人買?!?/br> 言至于此,賈母還有什么不懂的? 她臉都黑透了。 等送走了石呆子,鴛鴦悄悄摸回上院,立馬感覺到了院子里寂靜無聲而又壓抑的氣氛。 賈母帶著怒意的聲音響起:“原是都看著我老眼昏花了!所以一個個的敢背著我欺上瞞下了!” 鴛鴦不吱聲。 賈母想起她這里庫房的東西原先都是賴大家的看管著,這會兒自然也是要找賴大家的。 因此,她怒氣沖沖:“去,把賴大家的叫進來,一點兒風聲也不許透給她!若是有多嘴多舌的,我連你們的舌根子一起拔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