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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么一想,秦婉便高興起來,多捐了二十兩銀子的香油錢,尋思著下回再來一趟。 林風起方才下衙過來,聽到兒子想認字,自然覺得好,只說:“歡寶年紀到底還小些,不必急著找先生,先叫人讀些《三字經》、《千字文》的給他聽,認得音再認字吧?!?/br> 林渙自然也沒覺得有什么不好,喜滋滋地和方塊炫耀:“等到我認字了,我就能看得懂你們在說什么啦!” 【得,還是個奶娃娃?!?/br> 【麻了,難道以后要看主播學認字嗎?我想起了被幼兒園熊孩子支配的恐懼?!?/br> 【你們不要太低估歡寶,萬一他特別聰明一學就會呢!】 林渙任由他們嘰嘰喳喳的,自個兒和爹娘去用素齋。 因著知道他們是本縣父母官,寺里的大師傅做菜很是用心。 他們只主家三人坐在一桌上,像是秦嬤嬤等人就都另有地方用膳。 方才坐下,僧人們就捧了杯碗茶盞上來。 【誒?不是說吃素齋么?怎么還有rou?】 【對啊,和尚也吃rou的嗎?】 林渙見他們疑惑,自己往桌上一看,果然有些許rou腥,于是朝林風起嘀嘀咕咕的:“爹,這廟里的和尚怎的還吃rou呢?” 林風起不意他有此問,忖度了一下才說:“和尚本就不是一定要吃素的,南北朝梁武帝那會兒才開始崇尚吃素,在那之前這些僧人都吃rou,更何況這些多半是凈rou?!?/br> 林渙好奇:“什么是凈rou?干凈的rou么?” 林風起笑著搖頭:“佛典《十誦律》中說,凡是沒有看見、沒有聽見、沒有懷疑是殺生的rou,就是凈rou,凈rou就可以吃?!?/br> “原來就是騙自己沒有殺生嘛?!绷譁o嘟了嘟嘴,“和尚里頭也有不老實的人?!?/br> 說是這樣說,他吃rou吃得倒也開心。 吃罷了飯,林風起并秦婉仍舊去找住持說經,林渙人小,逛了這么這么一會兒便累得走不動路了,讓奶媽哄著午睡。 伺候的丫頭們便將鋪蓋卷兒收拾出來,點了香,留了個丫頭守在床腳,其余的由奶娘趙嬤嬤領著悄悄兒地坐在外面守著門戶。 正午才過,眾人都昏昏欲睡,便有個門子到了近前,捧了個冰盆過來,笑著說:“諸位這樣的天氣守在外頭想是熱得慌,我去討了些冰,請奶奶姑娘們涼快涼快?!?/br> 丫頭們俱都看向做主的趙嬤嬤,不敢自個兒拿主意。 趙嬤嬤冷眼看著這門子討好,最終也沒說什么,讓他將冰盆放下了,賞了幾十個大錢給他,叫他去吃茶果子。 等他走了,方有個小丫頭開口:“這寺里瞧著和尚也不算少,怎的讓個門子來帶咱們哥兒逛廟里,這會子又巴巴地送個冰盆兒來?” 另一個丫頭便說:“許是人家有上進的心呢?在這破落廟里能有個什么前程,若是扒上了咱們,或是使他當個外頭的采買、小廝,又或者讓老爺薦到衙門里當個小吏,不比在這苦熬著強出許多?” 趙嬤嬤本是半闔著眼不吱聲的,聽見這話倒睜開眼:“衙門里頭的話也能讓你們拿出來渾說?嘴巴都緊一點,回頭讓夫人知道你們議論外頭的事兒,仔細有你們好果子吃?!?/br> 丫頭們便閉上了嘴。 趙嬤嬤卻想著,看那門子不像個能停得下心的人,只怕他在這寺廟里呆不住許久,必得想法兒出去的,只不知道去哪兒罷了。 左右與自家無關,她也懶怠理,只一心看護著哥兒罷了。 第5章 那門子送完了冰盆又回了寺廟門口,和他一道的另一個門子正坐在門房里頭喝茶,見他回來譏笑道:“石濟,那林縣令可曾給你個什么官當當?” 石濟冷冷瞥他一眼:“人家林縣令是哪個牌面的人,能為了我這樣的升斗小民破例?” 前段時間就有這樣的舊例。 林縣令的一個遠房親戚想要進縣衙當個書吏,那親戚也是考了科舉的,秀才出身,當個抄錄文書的小吏也是夠的,可林縣令愣是不同意,為著這事兒,那家親戚的當家太太還鬧了一場,結果林縣令就是不同意,叫人灰溜溜地家去了。 門子哽住,半晌又問:“那你貼著人家奉承做什么,白費力氣!” 石濟說:“你懂什么,強龍不壓地頭蛇,在這姑蘇城里,那位就是天王老爺,先留個好印象,以后萬一有什么事好去求求情呢?!?/br> 他有些話沒說,都說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如今這林縣令能把持自己,過幾年在官場這油鍋里滾一滾——誰還能不動心呢? 正聊著呢,外頭走進來個書生打扮的人,蓄著八字胡,頭戴方巾,身上的衣衫半新不舊,身后背著一個破舊的書箱。 同伴朝石濟擠擠眼:“喏,未來的進士賈老爺來了,你不去奉承一二?” 石濟往座椅上一靠:“那也是未來的老爺,大熱的天氣不值當,更何況你瞧他那身打扮,只怕連去進京趕考的銀錢都湊不齊整,只看有哪個好心人幫襯他一二罷了,在他身上廢十分功夫也不如用在林縣令身上半分來得有用?!?/br> 同伴笑罵:“你倒長了好一雙勢利眼!” 被他念叨的林縣令正跟自己夫人商量著:“咱家認字的丫鬟小廝不多,就算認識字的多半也認不了幾個字,不若還是請個先生給歡寶開蒙?!?/br> 秦婉想了想覺得有理:“老爺心里可有人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