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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森可怖的十王殿里,朱夫人哭得花容失色,一聲聲磕著頭,話都說不出來了。 在她的身前,木頭雕成的陸判神像,一手持著判官筆,一手翻閱生死薄。他威風凜凜,又悲憫地望著眾生。 陸判在后殿,已經聽說童子吃了閉門羹,而且周源也被抓了,氣得連聲冷笑。他伸手在生死薄上翻了幾頁,不耐煩道:“那人是叫,褚寒光?” 生死薄的書頁刷刷翻動,一刻鐘后,最后一頁書也闔上了。 竟然查無此人。 陸判難以置信,天下人命運皆寫在生死薄上,怎么會有這樣跳出輪回、不在名冊上的人?就連石頭里蹦出的孫猴子也被記在生死薄里面呀! 此人名字不在生死薄,換句話說,就連閻王也拿她沒有辦法。 陸判原本覺得動用權力,給朱爾旦換心,給朱夫人換頭只是件小事,沒想到現在鬧到這樣的地步。原來一個羸弱的女鬼,竟然也有自己的想法,敢違背神靈的命令。 但是他并不覺得自己錯了,死都死了,還計較個頭做什么。 就算鬧到閻王面前,為了兄弟的義氣,他也要替朱爾旦鳴不平。 想想他放下心來,不覺就到了午夜子時。十王殿殿門打開,陰風陣陣,他的神魂附于木像上,望著殿門外走進來的幾個人。 為首者是個年輕女子,身著青衣,背負雙劍,姿容絕麗又一身英氣。 她身后并排走著兩人,一位是身著城隍官服的中年人,一位白衣勝雪,是那吳家女鬼。 后面跟著倆鬼差,押著垂頭喪氣的周源。 最后,兩位互相扶持的老人,顫顫悠悠邁入了十王殿。 第017章 : 清冷的月光透過隔扇投入殿內,在十大閻王的神像前,吳女跪了下去。 余人依次跪了下去,唯有寒光立著不動。她從懷中取出狀詞,又搬來一個火盆,用火折子點燃,擺在吳女的身前。 火焰熊熊燃燒,冬夜冰涼徹骨。吳女叩首再三,拜泣道:“閻王爺在上,民女要狀告陸判,偷竊民女頭顱,今日在此向您呈上狀詞!” 宋燾點燃了請神香,吳女親手將狀紙擱在火盆上,目送火焰將紙吞噬。狀詞的最后一個字也化成了灰燼,十王殿里,只有陸判的神像上,微微閃爍著藍色的幽光。 沒有別的神靈駕臨。 早已料到會有這樣的局面,寒光撫劍一笑。她立于殿上,揚聲道:“諸位大人,都不愿管這民間之事嗎?我看你們都是木像,也不配這凡間香火,今日就讓我燒了這座殿堂吧?!?/br> 她從鬼差的身后抽出一沒有點燃的火把,引燃了頂端,大步朝閻王的神像走去。眼看火焰就要觸碰到神像上了,十王殿里,一陣陰風襲來,忽然起了驟變。 恍如通了電一般,十王殿這一排的神靈木像,忽然齊刷刷閃現出藍色的幽光,隱隱有虛影在木像上現身,各自露出奇異的神情。 寒光舉著的火把,正好離那位閻王的鼻子只有一指的距離。 閻王的虛影盯著她,寒光一笑,朝后走去。那位閻王將手指向火盆,好似一陣風吹過,狀紙的灰燼朝上飛去,聚攏在一起,漸漸拼成原先的形狀,又抖射出萬丈金光。 一字一句,盡書陸判的罪行。 為首的閻王讀過,狀紙在空中飄悠悠飛著,讓其余的九位也看看。末了,閻王的聲音,好似從另一個世界傳來,悠長且空靈:“陸之道何在?” 紅衣陸判從神像上飄了下來,立在殿中:“臣在?!?/br> “狀詞中所說,可否屬實?” 吳女所遞的狀詞,如今懸掛在十王殿的虛空中,抬眼便可看到。吳女狀告陸判,罪行有三。 第一,不理會吳女的冤屈,使其無處伸冤;第二,偷竊頭顱,私自贈送他人;第三,事發之后,趕盡殺絕。 陸判看完之后,臉漲得更紅了,跪下道:“王上!請您聽臣辯說。首先,吳女命該有此劫難,她死后,不肯隨無常去地府,反而在青陽徘徊告狀,她本不該由臣審判;其次,頭顱一事,臣一直想跟她商量,只不過,她油鹽不進,什么話都聽不進去,何來追殺之說!” 他說了這番話,竟將自己的責任撇了干凈,反倒是吳女的不是了。 吳女跪在一旁,氣得渾身發抖,等他說完,忍不住道:“閻王爺!我停靈第二日,就被他偷去了頭顱,尸骨不全之人,怎肯去地府報道?” 在他們的身后,兩位老人家不顧害怕,抹著淚叩首:“老爺啊,小女慘吶,求您給她做主!” 寒光緊緊盯著閻王的虛影,手握劍柄,神色肅然。那位閻王沉吟了一會,道:“不錯,陸之道,你縱然身為判官,也不該犯此戒律。既然如此,你當還回偷竊之物,回冥府領罪?!?/br> “可是……”陸判神色微動,想說什么,又忍住了。他叩首認罪,寒光冷冷瞧了他一眼,忽然發聲。 “且慢!”她揚聲道:“陸判想要逼迫吳女,私了此事,對其趕盡殺絕,此事怎說?” 陸判忽然回首看她,周源早已嚇得魂不守舍,癱倒在了地上。滿殿鬼神皆看寒光,她絲毫不懼,繼續道:“先說吳女該去地府受審,后又為了一己私利,讓她去托夢父母,說出真兇。敢問貴府的判官,能夠隨意cao縱別人的生死命運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