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可以去和父親、還有母親團聚了。

    “……”

    夢野久作看著面前雙眼無光的少女，臉上興奮的笑容漸漸淡去。

    他松開了她的手，后退兩步。

    “無聊?！?/br>
    少年的聲線忽然低沉起來。

    他轉過身，來到那個畫著少女玩偶的畫板前，將它從畫架上一把拽下來扔在地上，抬起腳用拖鞋狠狠踐踏。

    “無聊！無聊！無聊！全都是無聊的人，沒有太宰先生的港口mafia，真是無聊透了！”

    鐵門被打開，在更危險的事件還未發生之前，一群黑衣人涌了進來，將少女拽了出去。

    戴著防毒面具的黑衣人手中拿著一個巨大的噴瓶，對著正沖著畫板無端發火的少年噴去，濕冷的白霧很快籠罩了這個房間。

    “你們……都是些無聊的人……”少年仰躺在地上，望著如萬花筒般旋轉著的天花板，呢喃道，“為什么……我會待在這里呢？”

    他轉過腦袋，看向那張靠墻的畫板，畫布上，一只知更鳥正展開雙翅飛翔在五彩繽紛的背景當中，露出胸口那一撮毛茸茸的紅毛。

    少年無疑是個作畫天賦極高的天才，在迷蒙的霧氣中，那畫布上的小鳥依舊鮮活得呼之欲出。

    我也想……

    眼皮無力地耷拉下去，遮住了那顆金色的星星。

    ……

    嗡——嗡——嗡——

    少年在半夢半醒中感到灼熱的光線隔著眼皮刺傷著眼球。

    “Q，是你嗎？”

    熟悉的嗓音，不熟悉的語言，驅散了腦海中殘留的眩暈和那仍在耳道中斡旋的鐘聲。

    少年倏地睜開眼，引入眼前的是馬戲團那彩色的帳篷頂，和懸掛在頭頂的聚光燈。

    黑發藍眼的男孩穿著演出服正站在他的身旁，彎下腰低頭看他。

    “你還好嗎？”

    少年躺在那里沒有動，眼球在眼眶中翻來翻去，試圖打量周圍的一切。

    空蕩蕩的觀眾席，通向后臺的簾子，畫著哈利馬戲團標志的背景板，自己正躺著的鋪著綠色墊子的彈簧床，還有面前神色關切的男孩。

    一切比現實更加真實。

    他再次來到了這里，他的夢中樂園。

    第4章 第四夜的夢

    “迪克？”

    少年眨了眨眼。

    “嗯，你能說話了？”男孩露出有些驚異的表情。

    夢野久作坐起身。

    “我本來就能說話?！?/br>
    “這樣嗎？我還以為你是個啞巴?！?/br>
    “只是……我不太會說英語?！?/br>
    “這樣啊?！钡峡硕紫律?，保持視線和他持平，“沒關系，我可以教你??！”

    “你來得正好，馬戲團的巡演剛剛結束，接下來會有一段自由時間?！彼斐鍪?，“走啊，我帶你去玩！”

    夢野單手懷抱著自己的娃娃，轉過頭看向對方。

    男孩眼中的友好和關切，是他從未見過的表情。

    無論是森先生還是太宰，他已經習慣抬頭和別人說話了，從來沒有人愿意為他蹲下來。

    “……”一時間，他有些忘記了自己是在夢境中，抬起手放到對方的手心當中。

    兩只年幼的手重疊了一瞬間，然后錯開，就好像被一陣涼絲絲的風穿過。

    兩人均是一怔。

    “啊，差點忘記了?！钡峡瞬缓靡馑嫉負狭藫项^。

    夢野久作卻看著他窘迫的樣子，卻并不感到羞惱，反倒是覺得很好玩。

    夢中的世界，比現實世界有趣多了!

    他這樣想著，咧開嘴笑了起來。

    迪克還在顧自懊惱，面前的少年卻忽然站起身，邁開步子朝著他沖過來，嘴上還發出銀鈴般的笑聲。

    “哈哈哈哈……嘻嘻嘻！”

    抱著人偶的睡衣少年“咻”得一下穿過了面前的人，出現在他身后，眼睛炯炯有神。

    迪克被他一撞，下意識地后退了兩步，然后才意識到自己和對方是“不重合”的。

    “酷！”他的雙眼也亮起來，“這是什么原理??！”

    他伸手揮了揮，雙手直接從少年的身上“當胸穿過”。

    “你真的是鬼嗎？”

    “‘鬼’……‘鬼’是什么意思？”夢野久作歪了歪頭。

    “就是人死——”男孩的話停了停。

    等一下啊迪克，面前的孩子還這么小，可能根本就不知道“死”的概念呢，更何況這一定是別人的傷心事，你就不要提起了吧。

    “算了，根本不重要，你就忘了我說的話吧，走啊，我帶你去看我的寶貝!”

    哈利馬戲團是個典型的巡回馬戲團，所有的成員都跟隨著馬戲團一起流動，他們住在大篷車上或者是臨時搭建的棚屋里，迪克住的地方就在馬戲團主帳篷的后邊，他和父母住在一起，簡易的夾板和簾子分割出了他自己的房間。

    篷車里只有幾盞白熾燈，電線被用膠帶臨時粘在那痕跡斑斑的墻上，四處凌亂的表演道具、演出服和生活用品堆放在一起，看著雜亂無序但又充滿了溫馨的氣息。

    男孩睡覺的床鋪上張貼著各種海報，有哈利馬戲團的，有飛翔的格雷森家族的，還有他自己的單人照片，但更多的則是一個胸前畫有S字母的穿著藍色緊身衣和紅披風的男人。

    海報上的人一手握拳在胸口，另一只手則筆直往前伸展，做出了一飛沖天的姿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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