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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解地想著,微微側過身,試圖用余光偷瞄著身后的男子。 只見他像是中了邪一般,那雙蒼藍色的眼眸一眨也不眨地死死盯著后半幅畫,像是看到了什么不敢置信的令他驚喜的東西一般。 “五條先生?”我試圖叫醒他。 反正都到這地步了,伸頭縮頭皆是一刀,不如快點讓他看完,早點結束這種令我非常窘迫的姿勢。 五條悟聽到我的呼喚,他回過神,轉而用復雜的眼神看向我。 “這上面畫的小男孩是誰?”他問,語氣里帶著幾分期冀。 我眨了眨眼,并不明白他為什么要問這個問題。 說句實話。 其實,我也不知道上面畫的是誰,同樣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時候畫的這副油筆畫。 如果不是和上面一致的丑萌畫風,我甚至都懷疑它并不是出自于我之手。 想到這兒,我誠實地搖了搖頭,回答道:“不知道,我也不記得了,有可能是小時候認識的玩伴吧?!?/br> 聽到這番答復,我敏銳地捕捉到了他臉上一閃而過的失落,以及變粗的呼吸聲。 沉默了片刻后,他勾起嘴角,神情又恢復了之前的懶散。 “好吧?!彼f,手指捏著略微發黃的紙張向后翻去。 第二頁開始,便是一大段一大段的娟秀字體。 一看就不是我寫的內容。 [1996年4月1日,晴。 今天是小飛鳥的三歲生日,我買了她最愛吃的草莓奶油蛋糕。 一回到家,這個小家伙就屁顛屁顛地跑了過來,雙眼巴巴地盯著我手中的蛋糕盒,很可愛。 今天的晚飯就是這個蛋糕,希望她晚上不會餓醒。 許完愿,吹滅蠟燭后,小飛鳥仰著她那張稚嫩且極其相似你的臉頰,奶聲奶氣地問我:爸爸在哪?為什么不來看看她? 我陷入了沉默。 我該怎么告訴她,你已經隕落。 春和,我想你了。] 五條悟面色平靜地翻了過去。 隨后的數十頁里都是母親的字體,她用溫柔的口吻記錄了我從三歲到五歲時發生的點點滴滴。 當然包括了尿床、騎木馬摔倒、沒吃到草莓的嚎啕大哭等等糗事。 而這一部分內容,我已經看了無數遍,幾乎能將它們背出來。 我木著臉地看向五條悟。 結果,卻發現他倒是看得津津有味。 下一頁開始,日記本上便是我歪歪扭扭的字體,而內容不外乎是今天mama買了什么吃的,想要mama買新出的芭比娃娃,想看什么動畫…… 直到4月1日,字里行間的那份快樂消失了。 [1999年4月1日,陰。 我回到家,mama她看我的眼神好像有點奇怪。] [1999年4月10日,小雨。 mama叫我治療一個陌生的叔叔,可是,我不知道怎么做。 mama第一次罵我,特別兇。 我哭了一晚上,她也沒有來找我。 我決定討厭mama一天。] [1999年4月11日,中雨。 mama又讓我治療那個叔叔,我還是不會。 mama變得好恐怖,她把我一個人關在房間。 好餓好黑,肚子在咕嚕咕嚕叫。] [1999年4月12日,中雨。 早上,mama突然拿木棍打我。 背好疼好疼好疼。 mama到底是怎么了?快把原來的mama還給我。] [1999年4月13日,大雨。 我終于學會了治療,肚子還是好疼。 mama告訴我,長大后要跟爸爸一樣。 可我還從來都沒見過爸爸。] 五條悟翻頁的速度越來越快,他的眉宇間仿若覆了層厚厚的冰霜,就連空氣中的溫度都下降了許多。 他是在生氣么? 我困惑地想著。 [1999年7月2日,大雨。 又被母親罵了。 她說我是個廢物,出生時還害死了爸爸,早知道就不該懷上我。 哦,原來是我害死了爸爸。] [1999年11月26日,大雨。 母親開始沉迷上吸煙。 房間里總是漫著煙霧,嗆得忍不住咳嗽。 我不該發出聲音的,手臂又被香煙燙了,有股烤rou燒焦的氣味。] 翻到這一頁時,我驟然發現他捏著日記的手指在顫抖,泛黃的紙張上隨之多出了幾道褶皺。 這一幕落入眼中,心底突然有某種不知名的情緒開始泛濫。 像是多年委屈終于有人能夠聽到一般,喉嚨漸漸哽住,我伸出手,慢騰騰地貼合在他那跟冰塊似的手背上。 冷得驚人。 五條悟反手握住了我,似乎是怕弄碎了我一般,就連擁抱的力度也放輕了許多。 “手臂現在還疼么?”他難得正經地問著。 “不疼?!蔽臆浡暬氐?,卻還是沒有打消他想要看我手臂的念頭。 衣袖被一點一點拉高,白皙肌膚隨之暴露在微冷的空氣中,手臂上干干凈凈,沒有一絲疤痕。 只有在快靠近肩頭處的地方印著一個簡單的七芒星。線條清晰,有三根是如墨般的黑色,另外四根則是銀白。 我垂眸看了眼它,心中悄然閃過一個念頭。 又多了一根黑色。 檢查完手臂后,我們把視線重新放回到日記本上。 隨后,便發現日記時間從1999年12月31日后,直接跳到了2001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