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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雀仍記得平安時代以前,她曾張開雙翼在黑暗的空中飛過,人類站在地面上仰望著她,她的身形足以遮擋他們的整片天空。 有人欣喜若狂,也有人驚聲尖叫,有人落荒而逃,也有人俯首叩拜。 那是她最自由的時候,也是她最快樂的時候,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沒有誰能干涉她的行為,她的妖怪朋友們也一樣——與其說是“人鬼共生”,倒不如說那完全就是屬于妖怪的世界。 那是被妖怪所占領的“人世”。 直到“天”派出了狩獵妖怪的隊伍,把“人世”還給了人類。 阿雀的妖怪朋友們都被停止在了那個屬于它們的時代,只有她獨自逃走了。 屬于它們的世界被毀滅了,因為人類才是“人世”的主人,所以阿雀又讓自己披上了人類的皮囊,不斷地輾轉于人類之中。 她仍可以自由地活著,也可以繼續享受著人世的快樂。 這才是大妖怪的氣度,能屈能伸。 阿雀如此確信,并成功說服了自己。 ——*—— 諸多和室怪異扭曲地貼合在一起,便組成了奇詭而又難以用常理來解釋的無限城。錯位的木質地板上零散地站著從各處趕來的十二鬼月。 十二鬼月們只是收到了集合的通知,他們知道是鬼王召見,但這么多年來,鬼王還是頭一次進行如此正式且大規模的召見。 很多下弦之鬼甚至是第一次見到上弦們,而其中的上弦之鬼們,互相也已經有百余年沒有見面了。 這也間接導致,在十二鬼月來齊之后,他們下意識就開始找起了鬼舞辻大人的蹤跡。 沒有任何鬼看到了鬼舞辻大人的身影。 無限城的主人鳴女依舊抱著她的琵琶,長長的黑發遮擋了她的大半張臉,坐在比他們稍高一些的臺上一言不發。 但她身旁站著的阿雀卻是掃視了一圈周圍,與此同時她的身上也引來了許多道視線。 作為下弦之叁的病葉以前就在員工考核時見過阿雀,知道她常跟在鬼舞辻大人身邊,也曾親眼見到過她被鬼舞辻大人隨手打掉腦袋,便大大咧咧地問她:“喂!鬼舞辻大人還沒有來嗎?” 阿雀看著他,沒有說話。 病葉覺得她的眼神有點奇怪,明明連十二鬼月都不是,就算一直以來都被鬼舞辻大人偏愛,但也不足以讓他們忌憚。 畢竟鬼舞辻大人也一直都在強調,他看中的只有實力——阿雀一直都沒能獲得“十二鬼月”的稱號就是最好的證明。 因為阿雀是個很弱小的鬼。 雖然長得很漂亮,但在鬼舞辻大人的心目中,她大概也就是個比較稱心的寵物吧。 就在他這樣想著的時候,阿雀忽然開口了。 “比較稱心的寵物嗎,這是你的想法還是鬼舞辻無慘的想法?或者說,你已經覺得自己能夠理解鬼舞辻無慘的想法了?” 毫無波瀾的聲音在這片空間中散開,落入了每一只鬼的耳中。 面容姣好的少女站在高臺之上,她微微抬起下頜,金色的眸子猶如流動的熔巖。 話音落畢,站在稍低些的平臺上的十二鬼月便清晰地感知到了從她身上擴散出的氣息。 那是本該屬于鬼王——鬼舞辻無慘的氣息。 一瞬間無限城內的氣氛發生了變化,她的氣息覆蓋了整個無限城,下弦之鬼們甚至連這樣的氣息中夾雜著的威壓都無法抵擋,身體不受控制地伏跪在地上。 四周一片寂靜,唯有她仍在說話—— “鬼舞辻無慘死了,是我親自動的手?!?/br> 話音剛落,上弦之鬼的反應便清晰地落入了她的眼底。 上弦之壹黑死牟一言不發,異于人類的六只眼睛卻緊緊地注視著她,看不出面上的表情。 上弦之貳童磨握著手中金色的鐵質折扇,臉上掛著甚至可以算得上高興的笑意。 上弦之叁猗窩座則是其中反應最正常的一個,緊縮的瞳孔和繃緊的身體完全暴/露了他此刻的心情。 玉壺干脆直接鉆進了壺里一副逃避現實的樣子,半天狗成功與那堆下弦打成一片,唯一不同的是他還發出了“好可怕、怎么會這樣、我是不是也要死了……”之類的小聲哭泣。 妓夫太郎和墮姬是唯一的二為一體的上弦之鬼,他們兄妹二人共同擁有著“上弦之陸”的稱號。 妓夫太郎不太在意這種事情,但他的meimei墮姬卻一直都很憧憬著鬼舞辻大人,一聽到他居然死了,當場瞪大了眼睛怒氣沖沖地握緊了拳頭。 畢竟在她看來,鬼舞辻大人那么強大的存在,怎么可能會被眼前這個弱小又丑陋的鬼殺死呢? 墮姬變成鬼的時候只有十四歲,身為人類時她便從未體會過正常的人生,因此性格也受了她哥哥的影響,這么多年過去了仍像小孩子一樣簡單直白……又很扭曲。 “這種事情怎么可能!”她大聲嚷嚷起來,又罵阿雀是丑八怪,鬼舞辻大人怎么可能會被她殺死。 阿雀記住了墮姬說她是丑八怪。 她冷冷地瞥了墮姬一眼,只一眼就成功讓墮姬閉上了嘴。心底里油然而生的恐懼,在她那個眼神的催化下擴散到了極致。 “我不喜歡不聽話的小孩子,”不知何時阿雀已經站在了她的面前,她的手指摸著墮姬臉上的花紋,“也不喜歡自以為是的小孩子?!?/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