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色蒼白的少女始終面帶輕松的笑容。

    中原中也咬牙切齒地說：“……你這個騙子?！?/br>
    她只是不愿意而已。

    “源初”享受著每一次出生，每一次死亡，順其自然的流浪。

    因為她是人類啊，理應去迎接人類的未來。

    與謝野京子微微一笑，那雙燃燒著的眼瞳宛如熔巖，閃耀出金屬般堅硬的色澤，訴說著絕不屈服的意志。

    “什么啊，原來你都看到了啊，那豈不是很過分?！?/br>
    “啰嗦死了?。?！畢竟你都把那種東西給我了，那也是當然的??！你以為是誰的錯?。。?！”

    “這倒也是啊?！?/br>
    她看上去心情真的很好，都懶得計較對面這個人對自己大小聲的事情了。

    身體里多了些什么，稍一觸碰就能感受到強烈的情緒波動撲面而來，但中原中也看上去適應良好，他眼神復雜地看著友人，“……你會死嗎？”

    在這漫長的幾年中，中原中也其實早就做好她遲早會離開自己的準備，如今，不過是這一天終于來到了而已。

    “只要是人類，總會死的?！彼磫柕溃骸斑@不是很正常嗎？”

    “啊，是的?！?/br>
    話雖如此，他還是無法做到像對面這個人一樣，對這等殘酷的事實坦然相對。

    “雖然我沒有允許你動用我過去的回憶——不過算了，總之，不管你看到了什么，都要保密哦?！迸c謝野京子伸手拽住中原中也的衣襟，用力拉向自己，用銳利的目光逼視著他，威脅般的微笑著?！胺駝t，我不會放過你的，一定會揍死你啊，中原中也?！?/br>
    明明就是這個人擅作主張，任性地把那種東西強行塞給他，竟然還敢倒打一耙！有本事就不要隨便做決定??！

    中原中也難以置信地看著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最終放棄般的輕輕“嘖”了一聲。

    “啊，我知道?！?/br>
    似乎有莫名的電流從少女的

    “你在開什么玩笑啊，我很開心哦，畢竟都把最討厭的東西給你了啊?！蹦慷弥性幸脖砬槲⒚畹哪?，少女毫不客氣地放聲大笑起來，她的眼底滲入并不明顯的溫柔，“只是好像有點累了呢……”

    與謝野京子揚起臉來，露出了愉快又肆意的笑，少女的聲音里帶著不可捉摸的笑意，愉悅寫滿了她整張臉龐，眼瞳像是浸滿了星光。

    哪怕她臉色蒼白，即將死去，那份美麗都沒有絲毫損傷。

    “羨慕我嗎？——落入人間的神明啊，能夠作為真正的人類死去這件事，你會羨慕嗎？”

    “……閉嘴吧你?！敝性幸仓币曋?，像是要從她的眼瞳望入她的靈魂?！敖o我好好的叫別人的名字啊?！?/br>
    “中原中也?！?/br>
    “嗯，我在?！?/br>
    “我還真是要對你刮目相看了啊?！?/br>
    沒有人想要成為無趣的神明。

    眼前這個人，明明就不是人類，卻活得比誰都要更加鮮活。

    他有喜歡的東西，也有討厭的事物。

    既會高興，也會悲傷。

    果然啊，無論過了多久，度過多么漫長的歲月，“源初”都一如既往的喜歡著“人類”。

    “哈哈哈哈哈，所以我才說了，我真的很喜歡你啊，中也?！?/br>
    “那種事我當然知道啊，不用特意強調也可以——我也一樣喜歡你?！?/br>
    那不是很好嗎？

    她固然鐵石心腸，卻也沒有吝嗇到連一個朋友的位置都不愿付出的地步。

    中原中也——“源初”會牢牢記住這個名字的。

    與謝野京子再次輕聲笑了起來，看得出來，她真的很快樂。然而那雙總是燃燒著生命光輝的眼瞳已經徹底失去了光澤，無法映入任何事物，她的氣息越來越微弱，放佛下一刻就要隨風而去。

    “就到此為止了，那么再見啦?！?/br>
    “嗯，再見，京……源初?！?/br>
    啊真好啊，她漫長的旅途就此結束也是很不錯的。

    “源初”沒有遺憾，也沒有愿望。

    與謝野京子平靜地閉上了眼睛，

    天地在動蕩，自然在歡呼，似乎在哀悼舊神的逝去，又像是在慶祝新神的誕生。

    中原中也深吸一口氣，壓下沸騰的情緒，伸手替她理了理領口，如此親昵而自然的動作做出來之后，他整個人都愣住了。

    “……真是，我在干什么啊?！?/br>
    正如她所說，這不過是一次分別而已。

    這個人啊，真是令人難以形容的任性妄為。

    她一貫坦蕩，毫不掩飾自己，孤傲且自我，張狂又肆意，堅韌而頑強，坦然到極致，卻也顯得格外無情。

    中原中也皺起了眉。

    神格是神的力量來源與核心，以及……記憶儲存器。

    也就是說——

    中原中也低聲抱怨了一句。

    “你啊，真是一個凈會給人添麻煩的家伙?！?/br>
    太過漫長而又喧囂的記憶如同潮水一般涌來，毫不費力地進入他的大腦，溫柔地將他包裹，幾乎要將中原中也淹沒。

    少女鮮活的身影印刻進他的靈魂里，她似乎在透過時間的長河與他再一次對視，然后再也不停留，繼續筆直地前行。

    那也是理所當然的，因為她在過去，而他在未來。

    中原中也覺得自己簡直是被迫上了下不去的賊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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