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也只有我能護著六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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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蒲水張嘴,只發出嘶啞的氣流聲。 她的嗓子被藥壞了。 對,被藥壞了! 因為著急,黃蒲水握著脖頸,指甲在皮膚上劃出許多尖銳紅痕。她迫切地想要表達什么,以至于不顧茶湯guntang,沾著液體快速在案桌勾畫。 宿…… 姜榮昌欲殺宿成玉…… 案桌窄小,這字挨挨擠擠的,幾乎放不下。 黃宸靜靜看著,黑沉的眼睛瞇了瞇。 他本是宿永豐的學生,先師去世后,出于道義他照拂宿氏良多。自宿成玉投誠叁皇子,兩人又成了隱秘的同黨。以往叁皇子與宿成玉會面,經常借黃宸的身份打幌子。 說起來,黃宸的確有段時間沒接觸宿成玉了。 金烏苑雨夜,宿成玉壞了一只眼,且被聞闕抓捕扣留。叁皇子把宿成玉撈出來后,心中頗為不滿,竟有些拋棄棋子的意思。黃宸因著避嫌的緣故,暫且疏遠了宿成玉——他很清楚司晨容易遷怒的脾性。況且最近事務繁忙,黃宸無暇關注宿氏的境況,只知道宿成玉過得不是很好。 “清遠侯要殺六郎?”他沉吟著,“若只是這等消息,你便急匆匆逃到這里,我會很失望?!?/br> 姜榮昌對宿成玉起殺心很正常。宿成玉之于侯府,之于姜五娘,都是難以抹消的污點。不提姜榮昌以往對宿成玉百般提攜卻遭欺騙,只說宿成玉與姜五娘多年感情深厚,如今姜五娘與聞闕定親,宿成玉的存在變得極為礙眼。 這種用腳趾頭都能想通的道理,哪需要別人著急忙慌過來報信。 黃宸嘆了口氣,看向這個不知排行第幾的女兒。 “你……” 他頓了頓,始終沒想起對方的名字,“還有要說的么?” 黃蒲水被嘆息聲弄得渾身發抖。她用袖子擦掉案桌濕漬,竭力描述著偷聽來的秘密;姜榮昌不希望宿成玉活著上朝,姜榮昌要殺宿成玉,姜晏想救人……亂七八糟寫了一通,未見黃宸有何反應,磨得通紅的指尖驀地停住了。 不對,不對,趕緊想想,還有什么遺漏的重要訊息—— 黃蒲水牙齒咬得咯咯響。她無力承受父親的失望,更恐懼于不被看重的下場。極致的恐慌催生了記憶的復現,她終于能夠在案桌補出新的名字。 太子。 姜榮昌是和太子商量著要殺宿成玉! 太子欲殺宿成玉! “……太子?” 黃宸總算坐直了些,“此事可真?” 動了殺念的人若是太子,這件事的重要程度就不一樣了。 黃蒲水手心全是汗,她緩緩點頭,口型示意:真的。 應答的同時心頭升起細微的不安。這些消息都是從姜晏那里偷聽來的,姜晏說的,應該……是真的罷? “太子不可能摻和清遠侯府的私事?!秉S宸自言自語,“他想殺六郎,只能是因為六郎礙了他的路?!瓰槭裁此麄儾幌M缮铣??” 他站起身,在屋內走來走去。 “六郎約莫拿住了什么把柄……” 是了,把柄。 姜榮昌的、太子的把柄。 黃宸猛地止步,傳喚下屬來:“現在差人去宿宅打探情況,記住,莫要動靜太大?!?/br> 囑咐完,他轉頭望見殷殷期盼的黃蒲水,想起什么似的,吩咐仆人尋大夫過來。 黃宸:“給你看看喉嚨?!?/br> 黃蒲水如蒙大赦,整個人塌陷下來,兩眼汪著淚。她膝行數步,鼓起勇氣揪住了黃宸的袖口,嘴巴一張一合,念著父親。 “莫急?!?/br> 黃宸此刻態度溫和得很,甚至拍了拍女兒的肩膀:“你在清遠侯府受苦了,如今回到家里,就不用再吃苦了。有什么要說的,慢慢講便好?!?/br> 雖如此說,他還是差人備了紙筆,讓黃蒲水將方才描述的訊息仔細寫下來。確認女兒再無要聞可透露,所述事實亦無差漏,他便卷起紙張扔進火盆。 恰好大夫也來了。 問診片刻,道黃蒲水咽喉并無損壞,只是內里腫脹。應是藥物刺激所致,配些藥丸湯水喝半個月,調養調養就能痊愈。 黃蒲水尚未消化這巨大的驚喜,派出去打探情況的人回來了,與黃宸附耳一番。她坐得遠,隱隱約約聽見只言片語,“宿宅似被圍困”“不像清遠侯的人”“恐得從長計議”…… “沒有時間了?!秉S宸搖頭,他徹底相信了黃蒲水的言辭,“想殺六郎的人的確不止姜榮昌。先前幾番兇險,我卻只當作是清遠侯的手筆……如今宿宅的死士未必能護六郎周全,后日便開朝議了,最遲明晚,你們把人帶到我這里?!?/br> 他又嘆了口氣。神情含著淡淡的憂慮與悲憫。 “也只有我能護著六郎了啊?!?/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