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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揣著這樣惡作劇的心思,五條悟潛入到了戰場。 只一眼,蒼藍的六眼瞬間緊縮。 “杰?。?!” 不對勁,這里不對勁! 六眼本能從這片廢墟中接收來的情報一股腦地沖進大腦中,他的腦袋焚燒似的瘋狂運作,大量的腦細胞死亡又被反轉術式刷新。在大腦中進行的風暴刮了十幾分鐘,但在現實中,他只看了那么一眼。 是陷阱??! 埋藏在地下的詭異能量交織出了蜘蛛的網,目標正是有著一雙紫色鳳眸的丸子頭青年。但另有一股力量以他手中的那把黑紅色斷刀為媒介,纏繞在他的腰上,拉著他倒向那口連他都看不透的四方古井中。 五條悟沖了進去。 他竭力沖夏油杰伸出了手。 不斷的下墜中,夏油杰睜大了狹長的鳳眸,他驚訝地看向他,仿佛在說:你怎么在這里? 顧不上回答夏油杰的疑問,五條悟只想要抓住夏油杰的手。哪怕他此刻莫名咒力全失,即使抓住了不斷下落的夏油杰,他也跳不回井外——不過說起來,他們掉下這一路,至少有幾百米了,這里怎么看也不像是井中——但這不重要,只要抓住夏油杰,不管接下來要面對什么,他的心都能夠重新安定下來。 他喜歡杰。 喜歡得不得了。 在他這里,絕對沒有失去杰的可能,沒有! 蒼藍色的眼眸緊縮成了一線,宛如緊盯著獵物的大貓。 他看著杰伸出手,想要握住他伸出去的那只手。 指尖明明都已經觸碰到了,但白光又一次涌出,他眼睜睜地看著那個白光吞沒了杰的身體。 他似乎又一次大喊出了杰的名字,拼盡全身的力氣,他用力地向前抓去。 他的手指抓了個空。 夏油杰在他的眼前消失。 這個認知讓五條悟的腦袋中一片空白。 緊接著,白光蔓延,不斷下墜的五條悟也消失在望不到盡頭的枯井中。 短暫的黑暗后,咒力回歸,五條悟雙腳踩在松軟的泥地中,周圍一片昏暗,井口處明燦的陽光并不足以照進井底深處。 他在井底,腳下是浸潤著腐臭妖力的土壤,周圍是濕冷的石壁,暗綠色的藤蔓占據著小半的石壁,陰冷發霉的氣味縈繞左右。 “轟!” 剛剛恢復的咒力轟然爆發。 *** 繼國家。 “醍醐源氏的源杰殿下?”身穿白衣黑袴武士道服,扎著高馬尾的男孩放下手中的木刀,他剛剛在負責教導他的武士手下揮刀訓練了半個多時辰,雙臂酸軟,渾身是汗,但他并不愿露出軟弱一面。他努力平復著呼吸,盡量平靜地對侍從說道:“請回稟父親,巖勝馬上就到?!?/br> 從小作為繼國家繼承人培養,今年五歲的繼國巖勝并不是一個普通的孩子。在大部分人欣喜于這樣一位尊貴的殿下來繼國山城做客的時候,他會考慮對方的來意。 這個國家雖然名義上處于后柏原天皇的統治下,但武家勢力鼎盛,真正掌握著這個國家統治權的是幕府將軍足利義澄大人。而醍醐源氏,從平安時代的公家掌權到百年前開始的武家當政,這個家族既不拔尖到讓統治者忌憚,又保持著足夠的存在感享有重用,即使偶有風波,源家家主總是能夠做出正確的決定,延續著家族的傳承。 脫下被汗水浸透的武士道服,換上繁復華麗的正裝。繼國巖勝板起臉來,盡量學著父親威嚴的表情。在他向正廳方向走去的時候,他的腳步一頓,對一旁的侍從道:“你們先退下?!?/br> 侍從們面面相覷,卻不敢違逆少主人,連忙俯身稱是,躬身退下。 屏退了一眾侍從,繼國巖勝皺眉看向院中的青松,道:“緣一,你怎么來前院了?” 卻見從那棵青松后走出一個相貌與他極為相似,但左額遍布著深紅色火焰形狀胎記的男孩。不同于一身華服貴氣十足的繼國巖勝,名為緣一的男孩披散著半長的頭發,穿著陳舊的磚紅色小袖,耳上掛著日輪花紋的耳飾,一雙泛不起半點波瀾的黑眸靜靜地看向繼國巖勝,不語。 繼國巖勝看著對面的男孩,這是他的弟弟,一母同胞的雙胞胎弟弟,但兩人從小生活的環境,受到的教育卻稱得上天差地別。他注定會成為繼國家的家主,而緣一在十歲的時候就會被送去寺廟中出家。 而這一切,皆是因為緣一與他雙生子的身份和他額頭上那宛如鮮血染就的深紅色斑紋胎記。武家本就避諱雙生子,父親又認為那斑紋是不詳的象征,對他厭惡至極。要不是母親拼命阻擋,緣一剛出生就會被父親派人處理掉。 緣一固然被母親保護下來,但母親因此被父親厭棄,一起扔在家中最偏僻的小院中自生自滅。名義上是養病,實際卻是軟禁。繼國巖勝每個月只有一次拜見母親的機會,印象中的母親總是那么哀婉憂愁。他曾以為是生病的緣故,后來才知道她是因為緣一。 繼國巖勝是一年前才從仆人私下里的閑談得知自己原來還有一個胞弟的。 初聞其存在,繼國巖勝震驚極了,等他回過神的時候,他已經悄悄來到了關著雙生弟弟的小小院落中,見到了被父親視作禁忌的緣一。 繼國緣一跟他不愧是雙生子,他們的五官生得很像,但他們的區別卻明顯極了。不僅是因為緣一額頭上那片深紅色的斑紋胎記,更因為那個孩子身上有著相當多非人的氣質,與這個世間格格不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