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頁
書迷正在閱讀:飛劍問道、三寸人間、天道圖書館、天下第九、圣墟、元尊、升邪、[綜漫]時政大佬在橫濱、[綜英美]杰森今天回家了嗎
他承認了他的價值。 甚至可以說,正是他的這份認同,讓禪院甚一撐過了最黑暗的那段時光,讓他找到了人生的燈塔,不再迷失方向。 他已然模糊的童年時光里,唯有那只手的記憶還殘留著燭火般的溫暖。 那時的禪院惠,尚未成為家主,也不過是一個不到雙十的少年。 他在隨著長老議事途中,目睹了禪院甚一和其他孩子斗毆的那一幕。 說是“斗毆”,其實更像“欺凌未遂”,六七個孩子合伙圍攻他,卻不想禪院甚一的身體力量強勁過人,硬生生把他們打得四處逃竄。 最后是他取得了勝利,但以少敵多,避免不了遍體鱗傷。 這副光景落入了禪院惠的眼里,于是他向他走了過來。 不顧禪院甚一充滿了攻擊性的目光,禪院惠對他生澀地揚起微笑,并朝他伸出手。 “還站得起來嗎?” 從那時起,他就朦朦朧朧地想著,雖然這個家族糟糕透頂,但有那家伙在,也沒到不可忍受的地步。 不夸張地說,“禪院惠”這個名字是支柱。 只要有一個人就好。只要還有這么一個人對他投以善意,愿意把他放入眼中,他就能在這個家族繼續忍耐下去。 后來,禪院惠成為了家主。 大概也是以那一日的繼承儀式為分水嶺,他們的情誼漸漸淡了。 禪院甚一發現,他變了。 一開始只是減少了看望他的時間,出現在他視野中的頻率慢慢下降。 后來,即使是路上偶然遇見,禪院惠也只是微愣過后,對他不冷不熱地頷首示意,連一句問候都欠奉。 落在那些長老嘴里,是“越來越有家主的樣子了”。 而在禪院甚一個人眼中,他們之間已經隔了一層不可觸摸的障壁,那是等級地位的鴻溝,把他們拉得越來越遠。 年長的青年愈發矜持溫淡,與誰都保持著一個微妙的距離,若即若離,可以接近,也隨時可以抽身而出。 誰又能在他心頭留下淺淺的劃痕? 疏遠的關系,不對等的地位,長期被欺凌歧視中積壓的不平,在那天他被叫去禪院主屋時達到了頂峰,宛若點燃導.火索,一發不可收拾。 已然成為禪院家主的青年輕飄飄地落下了宣判。 ——“從今往后,不可再踏足宗家一步?!?/br> 所謂信仰的崩塌,莫過于此吧。 他在短暫的呆滯后,多年壓抑的委屈、不解、不公、怒火在一瞬間反彈般沖垮了他的理智,他記得自己朝禪院惠歇斯底里地嘶喊怒吼,想對他動手,卻被急忙趕到的侍衛按在了地上,他把喉嚨都快扯破,少年變聲期的嘶啞嗓音久久回蕩在后院空地。 而禪院惠的回應是沉默,只有沉默。 被侍衛打暈拖走前,禪院甚一看了他最后一眼。 還是那道熟悉的身影,刻入腦海的面孔。 可他莫名覺得,他不認識那家伙了。 他變得好陌生。 “如果是其他人也就罷了,他們對我的鄙夷喝罵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但只有他……我一定要得到答案?!?/br> 他曾經的支柱,反手給了他最痛徹心扉、鮮血淋漓的一刺。 這比多少人的白眼都要讓他難以接受。 這世上最絕望的事,無異于給了你希冀的光后又親手將它掐滅。 黑發少年的眼里是混沌的,唯有深處燃燒的那一束明火比太陽還亮:“我一定要親口問他,究竟是什么改變了他,就連他都抵抗不住權勢的利誘,向這個腐朽刻板的家族宣布投降了嗎?” 如果這個疑問縈繞不解,它終將沉淀為梗在他心口的一根刺,化為他的心魔和夢魘。 然而以禪院甚一的身份,想要見到家主一面實在太難了。 禪院惠的活動范圍基本在宗家,偶然的幾次外出也是無聲無息,要么就是被侍衛家仆里三層外三層地圍住,他根本找不到機會接近他。 禪院惠的主屋在宗家領地,里結界嚴密周實地保護著他,凝練了禪院家上百年的術陣結界,又豈是那么容易被突破的。 所以才有了今日阿音看到的一幕。 \……原來如此。\ 阿音低聲呢喃道:“你想見他一面,但遲遲找不到機會,是嗎?” “對?!焙诎l少年的聲音此時聽上去略有頹然,“你也看到了,這個結界一直在拒絕我的進入?!?/br> “見到禪院閣下之后呢?” “我只是想尋求一個答案而已?!彼勺⊙劬?,“只要給我一個解釋就夠了。不論結果是什么,我起碼不會再停留于此,困囿著無法往前?!?/br> 他放下手時,看向阿音的目光灼灼:“雖然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但你能進入宗家的結界?!?/br> “阿音,你可以帶我進去嗎?” “不是我不愿意……”阿音皺了皺眉,她眼角余光覷向了石墻內圍的結界,“我也只能自己進入,沒法帶別人?!?/br> “那就把他喊出來,什么辦法都可以,只要能讓我見到他!” “嗯,我知道了?!?/br> 阿音跳下石頭,木屐踩在石板路上,發出了短促的脆響。 然后她抬眸,無比認真地凝視著黑發少年,正色道:“還有一件事?!?/br> “我知道在你的立場上,對禪院閣下產生了疑慮,對他淡薄了信任?!卑装l少女字正腔圓地說道,“但我可以肯定,他絕不是你懷疑的那種人?!?/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