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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清冷而倨傲。 “遺憾的是, 那家伙已經死了, 沒辦法再成為您的素材?!辟M奧多爾瞥了眼躺在地上的阿列克謝。 “這也無妨?!卑装l的少年垂下眼:“反正他的能力也并非是我想要的那種?!?/br> 費奧多爾沒再說什么。 阿列克謝死后, 整個“死靈會”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動蕩。與之前的幾次情況不同, 經過阿列克謝長達十年的擴張, “死靈會”的勢力比當年強盛太多,而因為阿列克謝自身正是壯年,又生性多思多慮,身邊也沒有一個可以被稱得上是繼任者的人。 幾位干部各自劃分起了勢力, 而從前在“死靈會”手下茍延殘喘的其他勢力也都躍躍欲試, 誰都想從這次的混亂當中撈一把好處。 于是一時間竟然沒有人來糾纏身為殺死阿列克謝的罪魁禍首的我們。 “但這也只是時間的問題?!辟M奧多爾這樣說。 那次的戰斗之后,伊萬、果戈里和澀澤龍彥都暫時留在了我家。 果戈里純是因為一時興起,澀澤龍彥則是因為關于藍色彼岸花的交接要等上幾天, 所以被費奧多爾暫時“扣留”在了這里 伊萬跟他們兩個人都不一樣。除了我家之外,此刻的伊萬已經完全無處可去了。 那件事情對于伊萬來說影響實在太大。畢竟他算得上是阿列克謝一手帶大的。 之前與鮑里斯特列周旋的時候,伊萬的母親就徹底失去了自理能力,堅持了沒有幾年便去世了,于是阿列克謝就像是父親一樣始終照顧著伊萬的日常起居。 不管那個男人究竟帶著何種目的,他終究是伊萬身邊最親近的人。我不知道伊萬知道那家伙是他的仇人時是什么心情,也無法想象當時開槍的他腦子里在想什么。 但無論如何,那件事情對于年少的伊萬來說都是無法磨滅的創傷。 費奧多爾如之前所說的一樣幫伊萬切除了“感知痛苦的部位”。于是那個少年整個人都變得不一樣了。 失去了一切的伊萬把他身邊留下的最后一個人當成了神明。而他成了費奧多爾最忠實的仆從。 “現在的我,生命當中只剩下了幸福?!?/br> 伊萬說。 “是主人賜予我的?!?/br> 我不懂什么是幸福。 雖然家里多了三個半大的男孩子,但卻也并不顯得擁擠。過去的十年間,阿列克謝曾經幫我的房子仔仔細細地擴建了一次,還專門模仿著日式的裝潢修了回廊和緣側。 那家伙并不是什么好人,但在過去的日子里,他的確幫了我和費奧多爾很多。 坐在廊下看星星的時候,我這樣想著。 即使進了六月,西伯利亞的夜晚依然有些涼。不過身為鬼的我并不會在意這些,或者說對于現在的我來說,這樣的夜晚才是屬于我的時間。 “在看什么?”不知過了多久,費奧多爾的聲音忽然在我背后響了起來。我回過頭,看著披著長披風的少年。 “還沒睡?”我反問了句。 “晴子不在?!辟M奧多爾順勢坐在了我的身邊,側頭看著我:“所以想出來看看晴子在做什么?!?/br> 少年的身形比伊萬和果戈里都要纖細,但此刻的他身量已經比我高出了一塊。之前日常相處并不會有什么太深的感覺,眼下他驟然坐在我身側,仔細打量過后,我才后知后覺地意識到這家伙的變化著實不小。 “沒做什么,只是隨便坐坐?!蔽肄D回視線,重新仰頭看向了天空。 于是費奧多爾也追著我視線的方向看了去,隔了一會兒,他才又出聲問道:“晴子喜歡晚上嗎?” “也沒什么喜不喜歡的?!蔽逸p歪了下腦袋:“我只能在沒有陽光的晚上活動?!?/br> “因為只有晚上,所以我應該是喜歡的吧,從前我總是一個人看星星?!?/br> 費奧多爾沒有回答,但隱約間,我感受到了他落在我面上的視線。只是在我轉頭看向他的時候,他又將自己視線轉向了別處。 “從來都沒有人陪晴子看過星星嗎?”短暫的沉默之后,費奧多爾才小聲地問出了這樣一句。 我琢磨了一下,認真回答道:“也不是從來都沒有,雖然并不算是為了陪我,但我以前的老板曾經跟我一起看過星星?!?/br> “從我還在吉原的時候開始。那個時候我偷偷地在閣樓上哭,無慘大人大概是覺得吵,所以就上來找我了?!?/br> 天上飄來了一層薄云,侵染著天際的銀河,卻又在轉瞬間被皎白的月色清洗干凈。 “之后也有過幾次,多半是我在任務中想要偷懶的時候——那位大人可以通過埋藏在我們身體里的血液窺知我們的所有想法,所以我每次想要偷懶,他都會跑出來監督我?!?/br> “說起來你可能不信,我的力量是鬼里最弱的,當時大人總是說我又笨又沒用。仔細想想也是,在那位大人手下的時候,我好像從來都沒有派上過用場?!?/br> “我當時每一天都提心吊膽地,生怕哪天大人會因為嫌棄我沒用直接殺死我。這樣的事情我見過太多了——” 大抵是因為夜色讓我格外安心,我竟就這么說出了一連串不著邊際的話。 這樣的話從前我是一定不會跟費奧多爾說的。因為我想在他的面前保持自己強大的形象,我不想他知道我還有過那么弱小又驚惶的歲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