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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天之后,費奧多爾偶爾會纏著我講一些過去的事情,沒過多久,回顧過去這個環節竟然成了仿佛他幼時的睡前故事一樣的定番。 不過對于那個孩子來說,我的事情大概也跟遙遠的傳說故事也差不了多少。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差不多有一整個冬天。 直到樹林里積壓的白色漸漸褪去,枝椏上也終于染上了新綠的時候,費奧多爾忽然告訴我說,他找到了“藍色彼岸花”的蹤跡。 “但是那種花盛開在白天,而且一定是有太陽的時候?!?/br> 說這樣的話的時候,費奧多爾甚至都沒有把自己的視線從屏幕上挪開。 “所以晴子可以不用過去的。我會幫晴子把那種花帶回來?!?/br> 我知道費奧多爾說得并沒有什么問題,但我還是沒來由地從心底里生出了一種無力的感覺——明明在這個時代,我的力量比任何人類都要強,可在這種關鍵的時刻,我還是一點都派不上用場。 費奧多爾很快就收拾好了行裝,知道了這件事情的阿列克謝特地派出了伊萬跟費奧多爾一起。 兩個孩子離開家的時候,阿列克謝專門來到了樹林間的小木屋里。 “放心吧,銀竹小姐。這兩個孩子都已經長大了,況且伊萬已經是個能獨當一面的干部了,他們會完成任務的?!?/br> 我的心情不免有些復雜,除開那種無能為力之外,似乎還有一種別的什么情緒——說起來,這還是從我將費奧多爾抱回家里以來,這孩子第一次跟我分開。 費奧多爾離開的時候,臉上依然沒有什么特別的神情。因為我不能見到陽光,甚至沒辦法把兩個孩子送出太遠。 而當兩個孩子的身影徹底消失之后,阿列克謝才湊到我的耳邊輕輕說了一句:“說起來,銀竹小姐,在研究那副方劑的時候,我無意間發現,即使不加入藍色的彼岸花,那種藥劑說不定也可以短暫地幫‘鬼’克服陽光的限制。只是具體的效果并不清楚,不知道您有沒有興趣……” “誒?”我有些驚訝地看著他:“有這種東西為什么不早一點告訴我呢?這樣的話,說不定我就可以把小費送到機場了?!?/br> “因為這是我這兩天才發現的,況且沒有辦法確認是否有效,更沒辦法確認效果能維持多長時間,所以我當然不可能讓您來承擔這種不確定的風險?!?/br> 阿列克謝目光灼灼地看著我:“反正這段時間費佳也并不在這里,如果方便的話,銀竹小姐或許可以來我以前的醫館?!?/br> “說不定,等費佳回來的時候,銀竹小姐能帶給他一點驚喜?!?/br> 穿著黑西裝的青年看著我的時候,我沒來由地后退了半步。連我自己也說不上什么理由,可是在看著這個家伙的時候,我總能感到一種莫名的違和感。 “但是小費就是為了我才去找那種花的呀?!倍虝旱倪t疑之后,我這樣說著:“反正只差那么幾天,也不急于這一時吧?!?/br> “你就不擔心嗎?”阿列克謝輕抿著唇,以至于我一時間并不能看清他唇線的弧度究竟指向哪里:“雖然有伊萬跟著,但費佳身體素來孱弱,而且那種花開著的地方大都是人跡罕至的山林,會遇到什么誰也說不準?!?/br> “如果不是鎮上的事情周轉不開,我本想再多派幾個人跟著的。當然,如果您能跟在左右的話,自然就沒什么好擔心的了?!?/br> “試藥也并不需要花耗太多時間,到時候連夜趕路,未必會比兩個孩子慢上多少,您覺得呢?” 我還是覺得有哪里不對。 “上一次那孩子離開您單獨行動,好像還是在十年前吧?!?/br> 我驟然睜大了眼睛。 十年前那孩子被“死靈會”的前代首領鮑里斯特列抓住的場景還歷歷在目,當時的我信誓旦旦地說再也不會讓他遭逢這樣的事情,再也不會讓他受到這樣的傷害—— 果然只有讓他始終呆在我的視線范圍內,才最能讓我覺得安心呢。 于是我終于答應了阿列克謝提出的“試藥”的事情。據他所說,所謂試藥,也只是從我的身上提取一點細胞進行分析而已,并不會對我自己有太多的影響。 現下是白天,阿列克謝特地叫手下開來了一輛不透光的車把我接到了鎮上,送進了那家我并不太陌生的診所。 我也是第一次知道,阿列克謝的診所下面竟然還藏著一個很是寬敞的地下診室。 診室的陳設比上面阿列克謝尋常給人問診的診室豪華許多,各種復雜的設備看得人眼花繚亂。 阿列克謝請我在一旁的桌前坐下,還好心地給我倒了一杯茶。 只是當我端起茶杯的時候,忽然有一種特殊的味道掃過了我的鼻尖——那是足以讓“鬼”感到窒息的味道,盡管很淡,但我還是敏銳地察覺了。 是紫藤。 第33章 “阿列克謝?!?/br> 我把茶杯放在了一邊, 語氣罕見地變得有些嚴厲。 “茶里放了紫藤花嗎?” “不喜歡嗎?” 原本站在手術臺前的男人單手抄著口袋,另一只手的手里捏著把薄刃的手術刀。 我蹙眉。 如果是其他人的話,或許還可以當成是不知道, 可阿列克謝自己都說過, 他收集過許多關于“鬼”的資料, “鬼”除了太陽光之外還畏懼紫藤花的毒素這種信息他沒理由不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