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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蹙眉,盯著她的眼睛,她看到他眸深處那抹亮光,他低沉聲道:“我不會讓你有事,你相信我?!?/br> “我相信,可我不能讓他有事,就是拼卻性命,我也不讓他有事,他若有事,你想我會獨活嗎?”沈綰貞的聲兒溫柔而堅定。 他陰冷聲兒飄過,“他的命太好了” “我想知道平王爺為何處心積慮害自己的手足,這是我此來的目的?!?/br> 他袖子里的雙手十指并攏,扣緊,死死地盯著她,“你還是為他來的,你就這么愛他?他究竟有何好?” 她不躲閃,清亮的眸子若暗夜里的星辰閃耀,“我愛他,一如他愛我,我們彼此可以為對方犧牲性命,這些對你來說,也許很難理解,我能想象你在何等艱難的環境中長大,我也有同樣的經歷,遇見他之前,這個世上我一個親人都沒有,是他給了我全部?!?/br> 他深深注視著她,“我說過,他能給的,我一樣能給?!?/br> 沈綰貞搖搖頭,“你給不了,你心里承載的東西太多,對你來說,有比男女之情更為重要的,他給我他的全部,單純、溫暖,這正是我渴望擁有的,這是你無法做到了?!?/br> 他凝望著她,心中苦澀,她洞穿他的內心,無疑這個女人是聰明的,也許她說得對,安王比自己更有資格擁有她,可是他越來陷得越深,對這女子,越來越多的依戀,她像春風、夏雨、秋斕、冬雪,想起她,他孤寂的心,溫暖妥帖,他即便敗給她,卻依然想她,原本只是淺淺的,可是這二日交手,令他折服,她在他心底扎了根,她和他是生死較量,可怕的是他的心變軟,近在咫尺,她身上莫名有一股親切熟悉的氣息,他有個強烈的念頭,想抱她,這個念頭,他拼勁渾身力氣,才壓下去。 他避開那清澈的一泓水,目光瞅向別處,淡笑著道:“本王真是佩服,佩服沈姑娘的機智果敢,本王甘拜下風,兩次都折在姑娘手里,本王心服口服?!?/br> 他執意喚她沈姑娘,她也沒空跟他計較,她唯一目的就是弄清楚事情真相,做到知己知彼。 少頃,她突然道:“王爺跟太后有過節?”這是她能想到的可能,以趙世幀寬厚的為人,有人能恨他至此,唯一的的可能性,就是太后,太后穩坐后位,母儀天下,絕非什么賢良淑德,當年的手段可見一斑。 沈綰貞細微觀察到,平王臉色一變,背轉身,手放在桌案上,沈綰貞看見他的手抓住一個繡像,沈綰貞本能朝那繡像看去,只覺很眼熟,忽然記起,那是在桃溪塢平王拿的一個年輕女子的繡像。 沈綰貞暗思,她進來前,平王正端著繡像凝神,她進門時,繡像是他是順手放在桌案上的。 她注意到平王的手捏著繡像的一角,指腹好像很用力。 須臾,平王轉回身,神色蕭索,“沈姑娘,有些事情你不必知道?!?/br> 他聲音變得異常溫柔,“我不會傷害你,也不會讓別人傷害你,我……”他的氣息有些不勻,眼底深處揉入復雜的情愫,漆黑的鳳眸閃動幾抹亮光。 沈綰貞是已婚婦人,焉能看不明白他的心思,她不能給他一點機會,讓他心存幻想,于是肅色道;“好,我也有一句話告訴王爺,你若出招,我接著,我們是對手,是死敵,別談其它,若論別的,是對美好的褻瀆?!?/br> 說吧,福一福身,“告辭,打擾王爺了?!?/br> 平王一動不動,一縷羅衣消失在屋外夜色中,他像是對自己又像是對她說,“你若是蠢笨一點,現在我就可以擁有你了?!?/br> 沈綰貞快步出門口,王文貴立刻上前扶住她。 坐上轎子,她腦子里回想方才一幕,她提到太后之時,平王手不自覺的抓住那個繡像,此中過節一定與那繡像上的人有關。 平王這個人異乎尋常的冷靜,如果換了別人前來,他冷淡的性子,隱藏很好,絲毫不會看出破綻,那此事就無從查起,也許只有在她面前,他才偶爾露出一點真性情,嫂子與小叔子單獨見面,若讓外人知道,是招致非議,可是整個王府生死攸關,名節與之比起來,就成了微不足道的小事。 她猜測的不知對不對,此事事關重大,不能耽擱,誰知她一走,平王又想出什么毒計,對付安王,平王這人陰險狡詐,是什么事都做得出來。 轎子走了一半,沈綰貞素手卷起轎簾,對跟在轎子下面的王文貴道:“去皇宮,我要覲見太后?!?/br> 王文貴馬上對前面轎夫喊道:“去皇宮?!?/br> 皇宮宮門將要落鎖,沈綰貞的轎子直奔內廷,正好趕在宮門落鎖前入后宮,心道,看來要在宮中留宿一晚。 郭太后聽宮人報說安王妃覲見,詫異,道:“天道這么晚沈氏趕到宮中,是出了什么大事?” 忙傳喚,太監引著她進了慈寧宮寢殿,太后的親兒媳,太后才肯在寢殿召見。 沈綰貞行禮,“兒臣給太后娘娘請安?!?/br> “媳婦,上哀家身旁來坐?!惫蟠葠鄣財[手招呼她,沈綰貞是自大婚后,太后頭一次對她這樣親近。 她謝恩,柔順地走到太后身旁坐下,郭太后側身,看她額頭上的淤青,指尖輕輕地劃了一下,心疼地道:“你真是個實誠孩子,叩頭也不用這樣用力磕呀,看看頭都破皮了,幀兒看見又心疼了,就是我這婆婆見了,也心難受?!?/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