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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綰貞和芍藥隨后也吃完了,沈綰貞躺在靠窗子邊的南炕上,春深,風兒和煦,自半支開的和合窗吹入,像一只溫柔的手撫摸著她,沈綰貞漸漸要闔上眼睛。 這時,就聽外面廊檐下,有兩個丫鬟說話,說話聲時而聽見時而聽不見,一個細小聲兒道:“紅姑娘被牙婆賣去窯子里,玉兒忠心,跟著她主子,也一塊去了?!?/br> 三個人吃了一驚,英姨娘揉了會膝蓋剛躺下,一聽,驚得撲棱坐起來,豎耳細聽,又什么也聽不見了,窗外那小丫頭剛說了這么一句,另一丫鬟手指置于唇上,示意她里面有人,那丫鬟吐吐舌頭,縮了下脖子,二人聲兒放小。 屋里只能聽見外面蛐蛐咕咕的,聽不清具體說什么。 英姨娘失神坐著,芍藥臉色難看,都嚇得不輕。 次日,英姨娘守靈時就有點心神不寧,心里老想著紅箋的事,一有風吹草動,她就心驚rou跳,詹夫人恨自己恨得牙根癢,說不定那日就處置自己,晌午頭,都去吃飯,靈前侍候的下人也都輪著下去吃飯了。 沈綰貞坐在地上,啃著昨兒閆婆子弄來的兩個饅頭,芍藥偷著吃一小塊點心,手帕里放著兩塊,她不舍得吃,只吃了一小塊,就稀罕地小心包好。 這時,春曉在靈堂后門朝里面張望,看靈堂中就三個人,悄悄進來,英姨娘一抬頭,看見她,心頭一喜,英姨娘府里沒一個知近的人,只有春曉主仆一場,還有些情分。 春曉在靈柩后尋到靠著的英姨娘,蹲身打開娟帕,里面包的是偷著拿給她的兩塊點心,小聲道:“姑娘快些吃吧?!?/br> 英姨娘眼睛盯著那兩塊松軟的點心,極快地抓過一塊,填嘴里,兩塊點心須臾就干噎下去,舔舔嘴,意猶未盡,正好繡菊給沈綰貞端來茶水,春曉討了一盅子,給她主子喝。 英姨娘吃了點心,肚子里不在咕咕叫了,又喝了熱茶水,胃里舒坦,這才騰出嘴問:“這些日子你去那里?也不知來看看我,好歹主仆一場,我平常待你不薄,從沒打罵挫折你?!?/br> 春曉看看左右,就沈綰貞兩個,沈綰貞靠在一個廊柱,闔眼迷瞪,芍藥站起身,趴著靈堂后門,往外張著,像是等她的丫鬟稟兒,于是悄悄道:“大少夫人叫人把奴婢關起來,查下毒的人,昨兒說沒事了,這不才把奴婢放出來,還沒派差事,奴婢得空就來看主子?!?/br> 春曉說著,又朝左右溜了幾眼,聲兒壓得更低,道:“奴婢聽說,紅箋和玉兒被夫人賣到窯子里,夫人說了,等喪事一完,也要把主子賣到窯子里去,其她人為二爺守節?!?/br> 英姨娘驚嚇得差點暈死過去,手腳冰涼,半晌,才說出話,四顧茫然,抓住春曉的手道;“快給我想想法子,怎么救我出去,若賣到窯子里,我這輩子就完了,讓畜生似的男人作踐,生不如死?!?/br> 春曉看她焦急,忙安慰地低聲道:“主子別急,奴婢給主子想出個主意?!?/br> “別吞吞吐吐的,什么主意?”英姨娘絕望中看見一線光亮,抓住春曉的手使勁地搖著。 “主子快捎信給家鄉的爹娘,讓她們多帶銀子快趕過來,打聽著姑娘賣去那家妓館速拿銀子錢來贖?!?/br> 英姨娘當局者迷,慌張就亂了方寸,心想,怎么就沒想起來,爹娘走時一再囑咐,有事捎信回去,伯府實在呆不下去,就回娘家,就是不嫁人,一個姑娘爹娘還養得起,忙對春曉道;“你晚上來找我,拿紙筆我修書一封,你找人幫我捎信回家?!?/br> 英姨娘開始著實痛哭幾場,憶起和詹少庭初識一些甜蜜時光,可十幾日下來,淚越來越少,有時眼里流淚卻分心出來,想著自己日后打算。 英姨娘好容易盼到天黑,春曉果然來了,二人就躲在靈堂帷幔后面,春曉提燈照著,英姨娘草草修書一封,和春曉合計,郵寄日子長,恐這廂有變故,萬一詹夫人等不及二爺發喪就處置她,最后決定讓春曉雇人跑趟腿,送家書回去,不過路途遙遠,少不了銀子錢,這種時候英姨娘那還吝惜錢財,讓春曉回偏院開箱籠,把素日二爺給的積攢下來的銀子拿去打點,許把自己的兩樣釵環給春曉作為酬勞。 春曉二日便找了個門上熟悉的小廝,許了大價錢,那小廝聽說有銀子賺,抵得上府里當差一年的月錢,就痛快答應,跟管事的請假,說家里老子娘有病,揣上家書,當晚就動身了。 停靈四十天上,詹府主子們商量發喪事宜,詹夫人已不似最初悲痛,趙氏和曹氏日夜開解勸慰,詹夫人心境平和不少。 詹大爺cao辦弟弟的喪事,雖然伯府頭一次辦白事,詹大爺和趙氏倆夫妻一內一外,配合得心應手,倒也沒出什么紕漏,就是有幾宗大事需請父母示下方好決斷。 “發引的事都準備妥當了?”詹伯爺問。 “其它的事兒子都安排妥了,就是有那兩三件,需父母裁奪?!?/br> “都是那幾件事?發引時還有一些說道,不明白的可以問問人?!闭膊疇斶@段日子也憔悴了,中年喪子,白發人送黑發人,打擊可想而知,家有千口,主事一人,小事放手任兒子們主張,但不能決斷的大事,還需詹伯爺最后拍板定音。 “那兩宗事情還好辦,就是有一件有點棘手,兒子和媳婦做不得主?!闭泊鬆斢悬c猶豫著道。 “何事讓你伯府嫡長子沒了主意?”詹夫人偏疼二子和三子,可詹伯爺卻更看重長子,未來伯位繼承人。 --